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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完全不懂！
都这个时候了，母亲为什么心里还只有这个祸害！
这个当年害死了他父亲，如今又害死母亲的杀人犯的女儿！
凭什么？
凭什么还要让他娶她？
为了这么一个早就应该扔掉的祸害，还要继续搭上他的一生？
余文茵大口大口喘气，血不断地从嘴角冒出，“你，不答应，妈，死，不瞑目……”
余静好急了，站直身子红着眼睛怒视陆霆骁，“哥，你快答应妈妈啊，快答应妈妈啊，别让妈妈吐血了好不好！”
她不知道妈妈让哥哥做什么，会让哥哥那么为难，她只知道哥哥还不答应妈妈的话，妈妈会吐更多的血……她不让妈妈吐血，吐那么多血还能活吗？
陆霆骁赤红的眸子里怒恨交织，恨不得直接用眼神将这个可恶的祸害射杀！
却，不能！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闭上眼睛，重重点头，“妈，我答应您。”
那沙哑的声音里，含着太多不甘和无奈，太多悲痛和愤恨！
余文茵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
男孩暗哑的低唤和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层楼。
第10章 赎罪
11月的江城，一场小雨夹杂着雪粒子落下，一夜入冬。
萧瑟的郊外陵园，阴风阵阵，冷得刻骨。
一身黑衣的余静好，跪在母亲墓碑前，红肿的眸子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笑靥，无声落泪。
本就单薄的小身子，短短几天消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两颊深陷。
雨雪将她浑身打湿，湿漉漉的发头发贴在脸上，看起来更加憔悴凄楚。
可从始至终，她都跪得端端正正，身子没有一丝摇晃，两只小手挡在墓碑上的照片上，不让雨水打湿母亲的笑脸。
身后的陆霆骁从张秘书手里接过黑伞，上前一把扯开余静好，将伞撑在了母亲的墓碑上，为她挡住雨水。
余静好被甩得重重摔在一旁，双手在水磨石地砖上蹭破了皮，鲜血落在地上，很快被雨水冲淡。
她倔强的脸上没有一丝疼痛的表情，一声不吭地爬起来，跪着转过身去，继续对着母亲的墓碑，挺直背脊跪下。
“要跪就跪在这里永远不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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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静好依然一动不动，明明冷得牙齿打颤，瘦弱的背脊却打得笔直，眼神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涌动。
妈妈没了，这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走了……是她害死妈妈的，她该死！该死！
哥哥说的对，她就应该跪在这里，永远不要起来！
陵园外，停车场。
陆霆骁在车上掐灭第三根烟蒂后，烦躁地吩咐司机，“开车，回公司！”
司机询问的眼神看了眼副驾驶的张秘书，张秘书微微点头，示意他发车。
车子发动后，张秘书扭头看了好几眼身后闭目养神的陆霆骁，鼓足勇气开口，“陆总，余小姐已经三天粒米未进了……今天天气冷，她穿的很少，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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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冷的字眼让车内的温度骤降！
张秘书哆嗦了一下，连忙闭了嘴，默默地转过身去。
车子匀速很慢地在细雨中的郊外跑着，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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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秘书松口气，连忙给司机指挥，“快，前面可以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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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秘书拿着伞快步跟在后面，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
母亲的墓碑前，不见跪着的女孩了，一道单薄的身影却倒在了那里！
而她身边，有一片明显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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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病房。
病床上的女孩，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满目的惨白刺得她眼睛一痛，闭上眼，又重新睁开。
这是哪里？
是天堂吗？
怎么那么像医院……
“余静好，你不配死。”
一道冰冷熟悉的声音响起，女孩蓦地转眸看去，对上那双让她越来越害怕的冰冷眸子。
“哥，哥哥……我，我……”她颤着唇，不知该说什么，一双鹿眼里充满了恐惧。
她本来就怕这个比自己大了8岁的哥哥的，母亲去世这几天，她更怕他了，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她知道，害死了妈妈，哥哥一定恨死了她。
她最在乎的人，一个没了，一个恨不得她死，一个天天住在疗养院里……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只想在母亲的墓前赎罪，便割了手腕。
可是，她居然没死？
余静好收回仓皇的视线，看到左手手腕上的纱布，明白了过来。
这里真的不是天堂，她被哥哥救了？
内心失望中涌动起隐隐的窃喜……哥哥救了她，说明哥哥还没有恨她恨到让她真的去死的地步？
“对不起，哥哥，是我害死了妈妈，我该死……”她哽咽，声音低若蚊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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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出奇的冷静。
女孩一怔，错愕地看了一眼兄长，慌忙摇头，“哥哥我错了，你不要不认我……”
陆霆骁一道寒眸扫了过去，“不要叫我哥！我不是你哥！你是我妈收养的，我根本没有妹！”
余静好懵了。
才12岁的她，根本无法一下子消化这么大信息量的话，她苍白的唇微微张着，却久久发不出声音。
只有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酝满了震惊，不可思议，和恐慌。
陆霆骁放在膝盖上的手攥了攥，强压着情绪，再次平静开口，“你已经12岁，该知道你的身世了。你父母死的早，我母亲收养你时你只有三个月大……”
女孩惊恐的眼泪猝然滚落，拼命摇头，“我……不，我不要听，哥哥你肯定是为了不想要我才骗我的！我怎么可能不是妈妈的女儿！不可能！”
陆霆骁倏地站了起来，厉声呵道，“我也不想这是真的！但你知道我妈去世之前让我答应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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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突然暴怒的陆霆骁吓住了，眼泪都不敢继续流，怯怯地摇头，“不知道。”
陆霆骁攥紧拳头，咬牙一字一句道，“她让我娶你！她让我娶你这个害死了我爸妈的祸害！所以，余静好，你给我好好活着，至少活到20岁，活到我娶了你！在这期间，你要是再敢动死的念头，我让你做鬼都不安宁！”
扔下这句让12的小女孩足足恐惧了一个月才弄明白的话之后，陆霆骁头也不回地决绝离开。
若不是后来从保姆罗阿姨那问到了一些连她也只是一知半解的事实后，余静好永远都不会明白陆霆骁为何一遍遍骂自己“祸害”。
她三个月时，生母害死了生父，生母行刑之前把她托付给了陆妈妈，而陆爸爸在处理父母身后事时卷入一场父母的纷争被误杀。
尽管如此，陆妈妈依然把她抚养成人。
不仅如此，一直住在疗养院那个明明比自己大，智力却永远像个婴儿的傻姐姐，其实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跟陆家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她的确是祸害！
十恶不赦、早该死一千遍一万遍的祸害！
可是，她这个祸害在知道这一切后，不敢死了！
因为她不想去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哥哥的父母都被她害死了，她要留在哥哥身边，陪着他，不让他孤单。
她更要替死去的父母，向陆爸爸陆妈妈赎罪，她要替陆妈妈照顾好哥哥。
除了发誓一辈子都听哥哥的话，一辈子都要对哥哥好之外，她想不到别的赎罪办法了。
第11章 她是个罪人
清晨的阳光轻柔的从窗户外投射进来。
余静好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换上校服。
可她想将马尾束高点时，难住了。
双手饶到脑后梳啊梳，马尾不是歪了就是低了……胳膊都酸了还束不好，只能把头发扎得松点低点。
以前都是陆妈妈给她扎头发的，从小到大，变着花样梳辫子……如今，她连个最简单的马尾都梳不好。
余静好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沮丧的脸，仰头用力眨了扎眼睛，逼回眼里的雾气。
再看向镜子时，里面的女孩已经弯唇露出了甜甜的笑。
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余静好对着正在往餐桌上摆早餐的保姆露出一抹微笑，“罗阿姨，早上好！”
她的视线在空荡荡的餐厅里扫过，“哥哥……还没有起床吗？我去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