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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轻车熟路的抱起落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眼睛都笑眯了:“这两天有没有乖乖吃饭?怎么感觉轻了一点?”
落安道:“昨天进了一次急救室,吃不下饭,今天晚上我就可以吃一点流食了,要吃饭还得等几天呢!”
徐长恭眉头一皱:“进急救室?”
落安转头,嗯了一声:“是啊爸爸!我发病反复无常,不过平时只要好好养着就没事。”
“我的宝贝啊……”徐夫人叹息着,“快点长大吧,少受一点罪。”
徐长恭不太了解情况,不过也没再讲话,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落茗樱一眼,落茗樱会意,对着落安道:“妈妈和爸爸有点事情要谈,你和奶奶先玩着。”
落安点点头,挥挥小手:“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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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面对徐长恭的询问,落茗樱疲惫的面容上,带着烦躁:“安安有遗传性的心脏病,比我还要严重,他离不开医院,两个月发病一次,必须用药物控制……”
“因为病情,所以大多时间只能吃流食,所以才会那么瘦。他除了病房基本上不能出去,因为怕出点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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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恭张了张嘴巴:“我没想到,那么严重,这些情况,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讲?安安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应该和你一起承担。”
“一起承担?”
落茗樱回头看他一眼,因为长期疲劳而快速衰老的脸上带着徐长恭无法直视的讥讽。
她冷笑着:“你什么时候认过这个孩子吗?你连私生子的身份都没有承认,这些年除了打钱你什么都不管,我一个人操心一个人管他长大,我能跟谁承担?”
徐长恭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头疼:“是我不对,我承认。现在不是我们吵架的时候,你别激动。他这个情况,要怎么样才能好?”
“医生说,安安抵抗力太弱了,只能等到六岁,长大一点,再检查一下,如果体质可以就换心脏。”落茗樱狭长的眼眸里面都是忧愁,“且不说体质问题,就是适合的心脏,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徐长恭抿唇:“这些你都不需要管,我会处理的。”
已经谈拢,落茗樱便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心思,她忧心落安的情况,便匆匆回了病房。
徐长恭再次回去病房,落安已经睡着了,徐长恭只能回去。
半夜,医院却传来徐老爷子病逝的消息。
徐风眠当即从国外飞回来,亲自送徐老爷子进火葬场。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徐长恭拿着一瓶酒,满脸沧桑的坐在徐老爷子灵堂前,闷头喝了一口酒,酒精辛辣到喉咙都开始疼痛,他才开始哭出来。
“爷爷……”
“南溪还没有找到……”
“对不起,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爷爷,您生平最喜欢最宠爱南溪,可是连你去世,我都没有找到她,让她为您送终!”
“是长恭我【创建和谐家园】,我不应该不听您的话,都是我的错,您说的对,您当年就应该一棍子打死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徐长恭仰头大哭,面容扭曲:“对不起,对不起爷爷……”
而远在南方的女人,打翻了手里的清汤。
陆盈盈端着一碗饭走过来:“怎么了南溪?你怎么打翻了碗?”
女人的眼睛上围着纱布,她坐在轮椅上面,盖着一床毛毯。
清汤把毛毯打湿,腿上隐隐有着痛意,苏南溪朝着声源的地方道:“没事,就是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陆盈盈嗯了一声:“我哥打电话过来了,你接一下,我让阿姨来收拾一下。”
苏南溪接过陆盈盈递过来的手机。
陆宇治的声音很轻:“南溪,徐老爷爷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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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宇治以为苏南溪会激动,会失控。
可是没有。
苏南溪只是沉默了许久,嗯了一声,便没有其他的反应。
不过陆宇治也不好谴责她什么,现在的苏南溪,只要不出什么状况,就不错了。
三年前陆宇治把苏南溪送到凤凰之后,让陆盈盈报考了南方的大学,以便于照顾苏南溪,也方便他来回南方。
有了陆盈盈在南方读大学,没有人会怀疑他经常飞南方的目的,别人只会以为他们兄妹情深罢了。
挂断电话,苏南溪摸索着,喝了一杯水,而后拿着药片道:“午饭我不吃了,盈盈,我回房间了。”
陆盈盈从外面应了一声:“阿姨!你推南溪姐姐回一下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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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咩,是一只陆盈盈领养的小型流浪狗,只是陆盈盈恰巧取了这个名字罢了,因为之前苏南溪发病,被苏南溪差点掐死,所以格外惧怕苏南溪。
苏南溪拿着药片的指尖一顿:“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待,晚饭你再叫我吧。”
保姆便关了门走了。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却能感应到光的方向,她伸手推着自己到了阳台,伸手摸了摸熟悉的仙人掌刺,那种熟悉的刺痛感,让肉体痛苦,也让心灵清醒。
“为什么会痛苦?”
苏南溪喃喃道:“你还没有被伤够吗?苏南溪。”
这三年,她每天都没有事情做,只能想这些想那些。
她的父母为了救徐长恭,双双身亡在那场绑架下的大火,死无全尸。
徐老爷子接她回家,百般善待,可惜她不知足,她爱上了徐长恭,还妄想着凭着徐老爷子的支持,嫁给徐长恭。
可是,她不过是喜欢徐长恭而已,仅仅因为喜欢他,家破人亡,身残散志。饣并
多么讽刺。
食指被刺破,那种熟悉的刺痛带给苏南溪一种难以言说的【创建和谐家园】,她整个人往后一靠,叹息了一声:“爷爷,我会回去看望您的,毕竟……祖孙一场。”
抬手,一层层扯去纱布,露出一双因为长期被纱布包着,显得格外苍白的眼部皮肤。
她动了动眼眸,有些不适应的睁开眼睛。
黑漆漆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却格外透亮,漂亮的如同一颗上好的黑宝石。如果不是她眼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个瞎子。
苏南溪勾唇一笑,露出一个有些病态的笑容。
下午,陆盈盈有课,就不在家里吃饭了,阿姨带着苏南溪去复查。
“恢复的很好,眼部已经没有问题了,你可以去买副墨镜带着,眼睛暂时不能见强光,最近这段时间先把药停一下看看情况,可以的话以后就不用吃药了。”
医生松了一口气:“三年了,你也算痊愈了,可真是了却了我心头一件大事!”
苏南溪微微一笑,如花般姣美的脸上满是欣喜:“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就不用天天围着纱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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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溪回去的时候,给陆宇治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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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溪没有焦距的眼睛在灯光瞎下折射出夺人目光的光彩,她软着声音道:“可以接我回A城吗?”
陆宇治默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道:“你来,给徐老爷爷送终?”
“是。”苏南溪垂下眼眸,恳求道,“我想送爷爷最后一程,哪怕……只是远远的,待一会儿。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风险,我也知道徐长恭可能会发现我,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想好最坏的结果,再说了……”
她顿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愿意提起:“落小姐已经生下了孩子,或许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很幸福的在一起了,徐长恭已经忘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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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宇治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应了下来:“我暂时抽不开身,我让小韵过去接你,你让盈盈请个假,跟她一起过来,免得被人发现。”
苏南溪唇畔微微一扬:“好。”
次日,苏南溪跟着陆盈盈到了机场等候杨韵,杨韵是陆宇治交的女朋友,已经订婚并且开始商量婚期了。
“南溪姐姐,你真的要过去啊?”陆盈盈撇嘴,磕着手里的瓜子,漫不经心的道,“自从我知道徐长恭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对你的所作所为,我就特别讨厌他,我才不想见他呢!他害得你这样惨,你都不恨他吗?”
“恨?”
这个字在苏南溪苍白的薄唇中吐出。
她似乎是觉得特别有意思,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苏南溪经常走神,陆盈盈也见怪不怪了,安心的坐着等候杨韵。
而低着头的苏南溪,毛毯下的双手死死拽在一起,控制着自己忍不住要施暴的双手。
她忍得很辛苦。
机场人来人往,有些喧闹。
更让她心烦意乱。
恨?
呵!
徐长恭于她而言,哪是一个恨字能够诠释的?
八岁,他嫌弃自己跟着他,把她活生生推进游泳池,她不会水,要不是一起同行的同学看见救了她,她早就死了。
十岁,在徐爷爷给她办的盛大生日宴会上面,他亲口对着所有人说,她苏南溪,是用他救命恩人的女儿这个身份,死乞白赖的赖在他们家白吃白喝!
十六岁,他情窦初开,喜欢上一个女孩,因为苏南溪抢了那个女孩的全年级第一,他当着那个女孩的面扇了她一巴掌,当众羞辱,刻骨铭心!
十八岁,他骗她说自己喝醉了,结果骗她去酒吧,想让他那群兄弟轮歼了她!
二十岁,他强歼了她,并亲自把怀着他孩子的苏南溪推给绑匪,将她这辈子都毁的彻彻底底!
恨?
怎么不恨呢?
只是比起恨,她更加惧怕他,惧怕到深夜睡着都会梦见他狰狞的面孔,梦见他那双弹琴作画的双手将她推进地狱,万劫不复!
苏南溪的掌心,愈发的痛了。
温热的血液流进毛毯,没有人发现她内心的腐烂和挣扎,她的面容太过于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