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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在学校一天没见翻过书，这一会儿居然写了两张卷子。

  　　妇女欣慰地笑笑，微皱着眉头推辞：“嗯孩子，阿姨的意思是你....”

  　　方祺垂眸看了一眼好奇的顾锦，微笑着放下手里的笔。

  　　“阿姨，我们出去说。”

  　　妇女看了看顾锦，张张口型最终妥协地点点头，先一步走出门。

  　　方祺要跟上去，倏地被人拉住了手腕。

  　　“为什么出去说？”

  　　顾锦不明白，方祺和妈妈没认识几天，怎么就有矛盾了？

  　　他不知道，只是直觉气氛不对。

  　　方祺拍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轻声解释：

  　　“你是病人，怕打扰你休息，想放松赶紧啊，还有五张卷子没做呢。”

  　　顾锦瞥他一眼，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嫌弃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第67章 承受不起

  　　方祺维持着微笑走出门，却不知道转过身后，顾锦一直在看着他。

  　　因为足够在意，所以才不会被他的玩笑话糊弄过去。

  　　顾锦垂眸看了一眼平整摊在床边的试卷，伸手拿过来重新回想一遍题目。

  　　方祺走出病房，妇女正等着他，面无表情甚至有几分严肃，方祺微笑着看过去，礼貌地轻声问：

  　　“阿姨，您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妇女先是垂眼叹了一口气，再次抬眸时双唇抿成一条缝，然后开口说道：“方祺啊，你老实跟我说，你和顾锦是普通朋友吗。”

  　　方祺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很快便收心淡定且自然地回答：“为什么这么问？不是普通朋友还能是什么？”

  　　“那天我听到你们说话了，我听到你自称他的男朋友。”

  　　她垂下眼睛接着解释说：“当然，阿姨不是故意听你们聊天的，碰巧听到了，所以....阿姨当然希望是听错了，才叫你出来问问，这事儿也不能直接问顾锦，毕竟他手受伤心情不好....”

  　　方祺沉默地看着她，她的气势逐渐显得咄咄逼人，带着几分威压。

  　　“阿姨也不为难你，只是希望你们保持点儿距离，先不说快要高考了，就你们的关系也....对吧。”

  　　只能说方祺抗压能力很强，依旧坚持着表情管理，好像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始终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有些疑惑地问：

  　　“阿姨，不知道您想说什么，我一直是叫他哥的，事实上也只是亲兄弟一般的关系。”

  　　她拧起眉，双手环胸沉默了一会儿。

  　　“没其他事情，我就先进去了，还有好多试卷要做，毕竟快要高考了，是吧？”

  　　妇女盯着他不言，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方祺一直机械般地维持嘴角的弧度，让人难以看透。

  　　许久，妇女无奈地摆摆手妥协了，方祺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转过身时脸上的微笑顷刻消失。

  　　她微微低头看着纯净的地板，回想起方祺的表现，总觉得不舒服，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劝他主动疏远。

  　　虽然她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但以他的性格，方祺应该是他唯一的朋友了，她可以这么肯定。

  　　难道要因为自己都不确定听没听清楚的称呼，就让儿子失去唯一的朋友吗？

  　　妇女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不时从门框边偷偷探出头观察两人。

  　　看了一下时间，正午吃饭的点儿了，她便迟疑地离开回家做饭去了。

  　　方祺抬眸看了一眼门口，确定脚步声渐远，抿了抿唇，眸底一片深沉。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顾锦突然问，打得他措手不及，方祺注意力一直在门口的脚步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没什么，”他很快整理好表情，轻松地勾起唇角：“阿姨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学习情况，这不是怕你尴尬才不当你面说的嘛。”

  　　顾锦紧紧盯着他看，看得他的表情逐渐绷不住，紧张得马上要流汗了。

  　　“我妈我还不了解吗，要是关于成绩的，她就直接当面批我了。”

  　　顾锦无所谓地往后躺，后脑抵在保险杆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他说这话时，透露出来的被日复一日打磨过的无奈让方祺感同了苦涩。

  　　“你就直说，她是不是让你跟我保持距离了？”

  　　顾锦坐直身体看向他，看到他垂下视线的心虚模样就知道答案了。

  　　唉——她真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顾锦的妈妈是一个掌控欲非常强的人，她的形象看起来总是温和好商量的，其实内在的胜负欲、掌控欲都咄咄逼人。

  　　她总说“我这是为了你好”，所以他就要怎么样怎么样，顾锦知道她很爱自己，但很多时候，他承受不起这样沉重的母爱。第68章 想永远在一起

  　　顾锦看着身上纯白的被子，眼睛失去聚焦，表情淡淡：

  　　“没关系，你就当没听见，反正她也不会怎么样。”

  　　方祺张张口有些犹豫，眼眸闪烁着不确定的光，柔软温和的眼眸就像之前遇到过的许多人。

  　　听了这些事情，不会欺骗的眼睛就诉说着同情和可怜。

  　　他真的讨厌这种眼神。

  　　可怜自己有这样掌控欲强的妈妈，可怜自己独来独往无人理会，可怜自己天生喜欢男生....

  　　真是受够了。

  　　他已经十九了，是个成年人了，承受能力足够强，自己都不觉得可怜，为什么他们总这样安慰自己，却没有问过自己到底需不需要这种可怜。

  　　每次看到那种可怜同情的眼神，他都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彻底揉烂揉碎然后狠狠地摔到地上。

  　　顾锦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安抚着内心的烦躁，睁开双眼看向他，看进他柔软的眼底，平静地问：

  　　“你是在同情我，还是在可怜我？”

  　　那柔软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名为疑惑的东西，是的，就像可怜自己的那些人，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那眼睛垂下，是心虚吗？

  　　它抬起，看向自己，带着几分....歉意？

  　　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吗？

  　　顾锦看着他的眼睛，只见他逐渐放大、靠近，再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了。

  　　什么意思？抱一下安慰自己？

  　　“哥，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不管谁来说，不管需要承担什么后果....”

  　　“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只是觉得对不起，我错过你过去的许多年，我....接下来的人生，我想与你一起走。”

  　　“....”

  　　顾锦怔愣了几秒，一会儿，他慢慢垂下视线浅笑，双唇轻贴他的肩窝，抬起能活动的左手搭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

  　　享受半分钟的人间静好。

  　　“方祺，撑过了高考，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方祺眨了眨眼睛，小幅度地歪头表达了疑惑。

  　　“不能从现在开始吗？”

  　　顾锦忽然轻声笑起来，方祺只是看着他笑，虽然不明白，但唇角也勾起愉悦的弧度。

  　　“我的意思是，永远、一起，懂吗？”

  　　方祺唇角的弧度僵了一下，耳根瞬间染上红色，脸颊也泛起薄红，两只手捂住脸快速低下头贴着被子。

  　　这个行为不仅没把自己藏起来，还让顾锦看到了他后颈的红。

  　　只听他捂着自己的脸，羞恼地小声发脾气：

  　　“啊嗯——哥！我跟你讲人生承诺呢，你怎么尽想这些！”

  　　顾锦轻声的笑意让他把自己捂得更紧，他只好哄着人，左手摸上他的后脖颈，热度在掌心里晕开，连着心也被温暖了。

  　　他用指腹轻揉了几下凸起的骨骼，手下的人可见的发抖，却又不躲开。

  　　“好了好了，人生也要多些掌声嘛，别生气，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嗯？乖。”

  　　因为呼吸，背部的起伏更大，方祺慢慢挪开遮挡的手，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眶微红的柔软眸子，咬咬下唇带着几分可怜：

  　　“哥....你要感谢我还记得你是个病人。”

  　　顾锦闻言，挑了一下眉。

  　　抱歉，他这胜负欲还真是遗传的，你要这么说的话....

  　　顾锦手下更肆无忌惮了，手顺着颈侧往前，大拇指腹轻摸上他脆弱敏感的喉结，一会儿，食指中指也不安分的轻抚后颈。

  　　他背倚着靠枕，微微歪下脑袋，笑意盈盈，狭长的眼眸笑得眯起，就仗着方祺不敢拿他怎么样。

  　　呼吸渐重，方祺越来越不对劲，忽然拉住他作乱的左手，按在病床上，野兽一般的眼睛深深看了他几秒。

  　　顾锦挑挑眉：想怎样？

  　　“你....”

  　　“哥你先背《过秦论》，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收回视线，站起身，快走离开，动作行云流水，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顾锦事不关己地嘟了下嘴耸耸肩膀，拿起五十八篇翻开《过秦论》。第69章 笑面虎

  　　据方祺给的消息，林洵因为故意伤人被拘役了，在档案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污点。

  　　顾锦合上手中的五十八篇，表情淡淡，一如往常地背诵。

  　　好像这些事已经不能动摇他的情绪了，也好像....他的情绪被另一件事牵挂住，不再分心给其他事。

  　　因为右手缝线还被石膏固定住，顾锦没法洗澡，但现在可是【创建和谐家园】了....

  　　“我感觉我要发霉长蘑菇了。”

  　　顾锦生无可恋地往后仰，看着没什么花样的纯白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