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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他模糊了事情，大众化地描述他的烦心事，比如与家里人不和却没有说原因，比如遇到一个讨打的人，着重表达自己的愤怒，不说明生气的原因。
方祺并不会表现得像个完全可怜的受害者，或者说，他不会示弱，不会为难顾锦让他给自己出谋划策或者要求他义愤填膺。
从开始到结束，他只想顾锦看着自己的消息，时不时回一个嗯就好。
十一点四十，定的闹铃响了，方祺按了停止，重新回到对话框。
——不早了，作业写完了吗
顾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发来的信息，下意识看了一眼屏幕顶部的时间。
——心情好些了吗，还不晚
消息发过来的一瞬间方祺就皱起了眉头，点开收藏的表情包开始轰炸，各种生气威胁，拿刀架脖子地要他睡觉。
——行行行，睡了睡了
这才是大哥的好小弟/叉腰JPG
顾锦临按灭手机前看了一眼，撇撇嘴站起身来窝进被子里。
哪儿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沙雕表情包。
确定对面没了消息，方祺从床上起来，坐到桌子前，他将手机放在身旁，翻开必刷题，点开倒计时。第56章 异常
兴许是那晚程丞的一番话术起了作用，林洵近一个星期都没来找麻烦，反观林雁飞一放学就跑出教室，一点不给他来班级的机会。
现在是四月底，方祺明显情绪不对，又开始“无意”地打闹，打碎了门口的消防玻璃，拉楼道的窗户拉杆时不小心用力过猛，弄断了滑杆，因为忘了设闹铃，迟到了三节课。
本一周没掀起什么【创建和谐家园】浪，同学们都以为他从良了，特别是程丞李烁乔阳等知情吃瓜群众。
“顾哥，祺哥最近心情不好？怎么又开始了。”程丞看着损坏的公物，仿佛看到了飞走的班级分，心疼死了。
顾锦看了一眼身旁的空座位：“我也不清楚....”
“那个....顾哥，你劝导劝导他吧，这样下去别说班级分垫底，可能还会通报批评，虽然我知道祺哥之前一直这样，但最近不是好些了吗....”程丞一大堆话憋在心里，慌乱地不知怎么说才好，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
忽然他拉住顾锦的胳膊，顾锦被吓得一哆嗦，疑惑地看着他，他表情里带上难齿于口的祈求。
“我知道你说的话祺哥一定会听的，毕竟也是为了他好....”
顾锦拍了两下他抓住自己的手，待他松手，似是有些烦恼地答应了。
“我知道了班长，放心吧，我会跟他谈谈的。”
“那就麻烦你了。”
程丞像解决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烦，感恩戴德的模样顾锦有些看不下去了，无奈摆摆手。
顾锦看着身旁的空位。
这要怎么问....任谁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被人说教都会更生气的吧。
方祺第二节课过去一半的时候，懒懒散散地从后门走进来，旁若无人地坐下，可能是心虚，从始至终没有直视顾锦。
反观顾锦，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思考着怎么开口。
他迟疑了一下，撕下一张空白便利贴，写了一行字，贴在他的桌子上。
——出什么事了吗
方祺静静地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转过头就对上他清冷的眼神。
虽然他知道顾锦的眼型就是这样，但还是禁不住的害怕，害怕他生气，害怕被讨厌。
方祺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并不坚定地写下回答。
这节课复习的文言文顾锦昨晚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便认真地看着方祺装作无所谓地写下回复，放下笔的动作犹豫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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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最近闲得无聊了
最后一个字上提的那一笔向里歪斜，顾锦看完便抬头看向方祺，他一触及自己的视线就迅速躲开了。
他动了动脑袋，看后脑勺似乎是有些懊恼自己躲闪的反应。
迫于身后人的视线，方祺抑制住自己彰显情绪的大动作，只是紧闭着眼睛，张口型暗骂自己一声。
一会儿，手臂被轻戳了两下，方祺垂下眼眸转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中午我请你喝奶茶吧
方祺来回看了两遍那行字，下意识不解地抬眸看他，反应过来想离开时就已经被他的眼神套住，逃不掉了。第57章 请多依赖我一点
从他给自己传了纸条，方祺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偷偷看他，却始终没开口问。
上午最后一节小自习，顾锦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合上未写完的题目，一直注意着他的方祺被他突然地动作吓得赶紧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仰起头看着墙角发呆。
“快放学了。”
闻言，方祺转过头看他，动作有些僵硬不自然。
顾锦盯着表盘读秒，提前一秒抓住他的手腕站起身。
“别走神。”
放学铃响，离门最近的两人便不见人影，一只手抓住他，另一只手扶着楼梯，迅速下楼，最后几个台阶甚至是直接跳下去的。
方祺认真注意脚下，才堪堪跟上他的行动。
这时才发现他的体力其实不低于自己。
顾锦目标很明确，直接拉着他往宿舍楼奔，绕道到宿舍楼后，准确无误地找到那处矮墙。
方祺看着他松开自己的手，动作利落地翻了过去，定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找地方还有翻墙的动作都挺麻利的，真的忍不住怀疑这种事是不是经常做。
“喂——”
“来了。”
那头传来呼唤声，方祺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随后翻墙出去。
落地先是拍拍手拉了下衣服，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走开了，方祺只好赶紧跟上。
“一杯黑糖鲜牛乳加冰，你呢？”
方祺扫了一眼饮品单：“跟你一样吧。”
两人熟稔地找了一处空位坐下，顾锦转头看着紧闭的学校大门。
“这是跟我学坏了？怎么都会逃学了。”
顾锦闻言转过头，只见他双手自然地交叉在一起，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悠然自得的休闲模样，还真像是来喝下午茶的。
“嗯....午休时间，又不上课....”顾锦心虚地岔开视线，心里都懊恼死了，直向上天忏悔。
方祺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不再逗他，把人逗炸毛了又要不赌气理他了。
“您的黑糖鲜牛乳好了，请慢用。”
店员小姐姐极有职业素养地微笑送上，扫了一眼两人身上的校服也没多问。
而且方祺也算老顾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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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先喝了一口，好像是定心丸一般，然后好像不经心、随意地问一句：
“这几天感觉你不太对。”
顾锦尽量让自己显得无意，不给他带来压力，小心打量着他的表情，还有手上的小动作。
方祺明显顿了一下，握着奶茶杯的手不自然地稍微收紧了一下，贴着冰凉的杯子，好像情绪也被安抚下来一点。
见他几秒没回答，顾锦心下一慌，垂下眼睛盯着奶茶杯盖，解释道：
“没关系，我就问问，对了，上午小章老师讲得那道遗传题我没弄懂，你....”
“最近是有些心情不好....”
突然被打断，顾锦怔愣了一下，抬眸看向他，他正含着吸管，眼睛盯着桌面想着什么。
顾锦紧张地抿了一下唇，语气犹疑不决：“嗯....为什么？”
方祺忽然抬眸与他对视，鲜少见他低迷难过的模样，眼睛里的光都暗了一度。
“两年前这个时候，我爸妈分居了。”
顾锦没太听明白，试探性地问：“离婚....吗？”
“不是。”
他回答得很干脆，似乎也夹杂着几分不愿意相信。
顾锦沉默不言，搞不清楚状况，安慰的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需要我妈....但不是作为爱人。”
闻言，顾锦犹豫地抬眼偷偷看他，但看方祺的样子好像并不愿意多言，或者说，情绪不稳定不肯启齿。
两人心照不宣地喝一口冰饮，顾锦的肢体动作上表现出退缩，潜意识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垂下脑袋偷偷看他，注意着他的情绪。
心理压力太大了，还好有牛乳茶在。
顾锦舒了一口气，心里感觉没有那么沉重了，便又努力地认真看着他的脸上的表情，思考着如何转移话题，坑坑唔唔地问：
“要不....你还是教我做那道题吧....”
气氛更沉寂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顾锦长呼了一口气，低头猛吸了一口牛乳茶咽下去，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却突然被呛得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拉回了方祺的心神，担忧地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担心的语气里夹杂着无可奈何的责备。
“喝这么急干嘛，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顾锦脸都憋红了，不止是咳的，也有觉得丢脸的羞愤，他顺了顺气，手轻放在他的小臂上。
“我没事。”顾锦按住他的手臂，不死心地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说：“要不咱还是讲题吧。”
方祺看着他期望的小眼神，看着看着竟忍不住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