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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看着她的红唇，摇摇头，“不不不，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一座城，才是场伟大的胜利。”
陆霄转头看向爹地，他还不省人事。
路易说：“我有个提议，你嫁给我，让我名正言顺管理华县。”
又两年将要过去，时间带走春日的柳绿桃红，华县进入凛冬。
一个身穿单薄画服的人影立在冰天雪地里，对着三十多个墓碑一一磕头，起来时头上已经结了层薄冰。
一个娇小的女子走来，给他披衣服。
他说：“你先回家，我有事。”
女子担忧道：“路司令又叫你去作画？他屠了我们山寨三十八口，你怎么能再去给他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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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府重新修建，筑起高高的石楼，黑瓦飞檐，在凛冬中显得冷硬，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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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凭栏处，总有一大一小的人对他打招呼。
明媚的女子描眉画腮，指着玩弄金子做的玩具车的小孩儿说：“你放心，我把小海川照顾得很好。昨天他跟我打输了，他现在跟我姓陆，玉邈，你要记得他现在叫陆海川咯！”
小海川哼了声。
玉邈会心一笑，掩不住的倦意浮上眉眼，他看着生龙活虎的女子问：“那你还好吗？”
陆霄叹了口气，她当年答应了路易的要求，为了华县的百姓。
“我还行，他没有伤害我。”陆霄降低音量朝下说，“他信什么教，教规崇尚一夫一妻，他在家乡有老婆，所以没有碰我！”
玉邈衣袖下的手攥紧，路易每天都会叫他去作画，实际上是羞辱他，玉邈跟他并没有过节，唯一的联系就是陆霄。
玉邈能感觉出来，路易对他的言语挑衅中，遍布一个雄性横刀夺爱后的狂大。路易还把小海川拘禁，当年要不是陆霄求情，他跟小翠还有海川早就不存活人世了。
他又欠陆霄一个人情。
人情最难还，他怎么忍心每天看见陆霄被囚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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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霄摘下鸽子腿上的秘信，眼里划过一丝光亮，小海川探头探脑，“什么什么？”
陆霄竖起食指对他嘘，“别问了。”
这时一个外国女人过来说：“司令请你过去。”
陆霄抬头看看阴冷的天，满是乌云，路易嗜酒如命，经常邀她作陪。
这次又是叫她去陪酒的。
小海川拉住她，声音里不无担忧，“姐姐……他又伤害你怎么办？”
陆霄有丝尴尬，上次路易喝醉酒把她按桌子上，带着满身酒气亲呢她，让小海川撞见，抱着花瓶把他砸晕了。
路易差点打死小海川。
陆霄叹了口气，抬手爱怜地掐掐小孩儿的脸，“你乖一点在房里不要出来，不要再给姐姐找麻烦。”
路易是外国人，石楼里的装修也颇具文艺气息，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幅驰骋汹涌大海的画作，那火红的太阳巨大无比，【创建和谐家园】人的眼球。
路易曾对她说，这红色的太阳是画家用自己的血作颜料，才能如此鲜红。
从此，陆霄就觉得这幅画，还有这个房间都阴森森的，她穿着旗袍走进来——路易给她订做了满衣柜的旗袍，各式各样，让她每天都要穿旗袍生活。
陆霄暗骂他是个死旗袍控。
房间里暖烘烘的，路易席地而坐，面前一张矮桌，上面温好了酒，还有几碟下酒菜。
他招呼她来，陆霄迫不得已挨着他坐下，今天路易好像很高兴，喝了不少酒。陆霄正觉得奇怪，他能有什么好事时，路易就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住她的肩膀，在她脸边喷薄着酒气道：“我夫人得了重病，医生说她还有一个月的寿命。阿霄，她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陆霄听了心中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手脚冰凉，立刻连滚带爬逃出了他的怀抱。
路易醉得不轻，也不在意她的排斥，只哼笑着睨她，“那时副司令死前骂你是荡.妇，以前跟着你的副官跟我说你阅男无数，可你怎么就不愿意亲近我呢。”
陆霄受的教育很开放，这也养成她不拘小节的性格，也许是遗传吧，陆司令好.色，她也好男.色，但对男人都停留在欣赏皮囊的阶段。
路易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她的身子！
陆霄忙不迭逃出去，她拿出白鸽带来的秘信，急忙点火烧了，乌黑的眼珠盯着跳跃的火焰，她的血流速度开始加快。
是夜，月亮挂在当空，石楼上悄悄出现两个人。
陆霄探头往下望了望，守卫都在门口打瞌睡，她溜到白天经常坐的凭栏处，掏出一根粗绳，然后给小海川一副手套，站在那里朝下面摆了摆手。
楼下出现个黑影，立刻回应她。陆霄对小海川说：“没关系的，玉邈哥哥在底下接你。”
小海川回头看看，又看看她，一抹鼻涕抱着绳子往下滑，滑到底的时候，玉邈在底下接着，小海川跳到他怀里，然后两人抬头看向陆霄。
陆霄呼了呼气，今晚可太冷了。她刚拉住绳子，石楼就拉响警报，灯光破开黑暗射过来，陆霄心头一紧，立刻朝下喊道：“快走，别管我……”
“他们走不了的。”阴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陆霄回头看了他一眼，立马两眼一闭装晕。
路易长臂接住她搂进怀。
陆霄躺在床上，外面安静得令人发慌。过了一会儿门开，路易高大的身影挡住外面的月光，那瘦削的五官在月光下朦朦胧胧。
陆霄有点害怕，她枕头下藏了一把匕首，居安思危，她平时就很有危机意识。如果路易敢对她怎样的话，大不了同归于尽。
路易走进来：“你醒了。”
陆霄睁开眼，“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放他们走了。”路易耸耸肩，过来俯身摸摸她的脑袋，“为了让他们走得彻底，我打断了玉邈的右手，希望他有点自知之明，明白谁的女人能惹谁的不能惹。”
陆霄浑身发凉，勃然大怒，“玉邈是个画家，你打断他的右手让他怎么画画！”
路易残忍一笑，“关我屁事。”
玉邈被路易逼出华县那日，陆霄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边界送了他。
冬季黄昏，羊肠小道，陆霄披着绿色大氅把一包银子塞进他手里，还有一辆马车，她掀开帘子，马车里购置了许多衣服，还有堆在一起的一叠画纸。
玉邈看见后，无奈一笑，动了动缠着绷带的手臂，“你看我这样，还能画些什么？”
陆霄眼眶有些热，“对不起，这都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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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在说着话，娇小的女子走来，扶住玉邈对陆霄说：“生命中总要有些遗憾。陆姑娘，后会有期。”
陆霄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只嘱咐道：“照顾好他。”
“陆姑娘放心。”
陆霄又说：“不能画画也没关系，只当画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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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霄目送马车离去，站在原地很久没动，突然马车停了，从上面滚落了个小小身影朝她奔来。
陆霄心里一咯噔，那小孩儿脸上脏兮兮的，近了才看清是亮晶晶的鼻涕跟眼泪。
小海川扑进她怀里呜呜的哭，远方马车动起来，接着驶去。
陆霄着急道：“哎你干什么，玉邈哥哥走了……”
小海川抬头凶巴巴道：“我只是怕拖累玉邈哥哥，才不是担心你才回来的呢！”
陆霄一愣，眼睛再也挂不住两汪眼泪，跟小海川抱在一起哭出声。
后来，华县终没避免发生一场场战火，路易被敌军当场射杀，而他的妻眷不知所踪。
在遥远的某座山上，有人挖出了矿石，还有价值连城的石油，那人靠此暴富，听说是姓陆。
而当地起来一股恶势力，对这座山虎视眈眈，那就是虎帮。
老人经历一生风雨，慢慢都将淡忘，在他还能记住的时候，对着孙女孙女婿娓娓道来。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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