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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找你交代一下身后事。”
“说人话。”
“真的，你别不信，我这性格不可能去吃牢饭，让我未来十来年都蹲在那四角世界里还不如去死。”沈虹亮翘起二郎腿，“但我不想就这么安静地死了，所以我拜托你给我画幅画像，名字就叫《临死的男人》，怎么样，有世界名画的范儿吧？”
“有。”陆天溪一脸木然，“你认真的？”
沈虹亮脸上的笑突然变得有丝勉强，敛眸与她对视，“是啊，我认真的。”
陆天溪颔首，她把女士西装外套脱掉，穿上白色的长款衬衫——这是她作画时最喜欢穿的衣服，走到靠窗口的墙边摆放的一张长方形桌子旁，把石膏体跟散开的画纸摞到一边，抽了一张Fabriano的水彩纸铺下。
陆天溪突然抬头看向他，打量几眼后道：“不介意解颗扣子吧？”丫|β
第一百零二章 又是这样加入书架
沈虹亮对她的要求欣然应允，他捏住领口的扣子一路往下解去，白皙光滑的胸膛被剥开，陆天溪急忙阻止道：“好了，就到这吧，挺美的了。”
“怎么用这样一个字眼形容我。”沈虹亮从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哼声，他自己寻找了个角度，把最潇洒倜傥的一面给她看，“好好画哦陆画家，这是我第一次画像，也是最后一次，能不能名垂画史就看你了。”
陆天溪歪头凝视他一会儿，然后就落笔了，这次她的笔触是很轻的，像一阵风拂过湖面只留下浅浅的波纹。
沈虹亮觉得她认真起来的模样有点“不近人情”，心里眼里仿佛只剩下了作画这件事，不管她要画的人物如何竭尽全力去展现自己的美——想要博得她的关注。
陆天溪起身，垂眸盯着画吐出一口气，沈虹亮问：“画完了？”
“嗯，就差上色了。”陆天溪去找出调色盘，“我用水粉画你，因为我觉得水粉会更好地衬托你的气质。”
沈虹亮被这句话逗笑了，“你说我有气质？”
他走过来，双手搭在女人双肩上，脑袋侧在她脸颊边低头往画上看，画上的男子微敛眼睛，手臂搭在膝盖上，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
“惊讶么？”陆天溪皱眉，似乎有丝不满被人质疑她的眼光。
“有点惊喜哈哈哈。”沈虹亮沉吟一声，“你上色的时候我再去躺着？”
“不用，我脑袋里已经有了适合你的颜色。”说罢，陆天溪就开始在调色板上调颜色了，水粉画用细细的笔尖蘸了颜料在纸上晕染，每一下都像饱满的雨滴砸向玻璃窗，边界模糊，与再一下的描绘不分彼此。
沈虹亮盯着画纸上的蓝紫色调陷入沉思，本叽叽喳喳的一个人最后变得异常沉默。一幅画作完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陆天溪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他在身后一直站着。
“……你不累吗？”她问。
沈虹亮轻笑道：“累，但我没有办法从你身上移开目光。”
陆天溪抿唇，用表情告诉他自己不愿意听这些情话。
“时间不早了，今晚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你觉得呢？”陆天溪觉得他疯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跟孟寒声不也这样。”
“但你不是老师。”陆天溪冷下脸，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沈先生请回吧。”
沈虹亮啧了啧舌，“脸变得真快，好吧，我知道你老师全世界最好，跟其他人都不一样，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陆天溪一开始还担心他图谋不轨，现在见他走得利索，一颗心也安定下来。她把这幅画放桌子上晾着，又找出一张纸来继续作画。
一直到了子夜，小出租屋的灯还亮着，在她落笔的同时，突兀的【创建和谐家园】在寂静的家里格外亮耳。她接起，男人沉稳的声线穿过黑夜落进她耳朵，“林幸死了。”
陆天溪顿时僵住了手脚，心跳混着血液敲打耳膜，“老师你说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头一遭加入书架
这是陆天溪听到的第二个朋友的死讯，她此时是不知所措的，只会一遍一遍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孟寒声耐心地安抚她，“深夜米奇去上厕所抽根烟的功夫，她就在浴室里割腕【创建和谐家园】了，还留下一封遗书。”
陆天溪嘴唇都在打哆嗦，“老师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事故现场。”孟寒声望了一眼被封锁起来的现场，孟米奇就站在他身边静静抽烟，眉眼间依旧是痞气十足，与平时没什么变化。
“我现在就过去……”
“你知道这件事就行了，先睡吧，不用过来。”孟寒声又扫了眼地上的血水，“你来了会害怕。”
他又叮嘱了几句就让她去睡觉了，陆天溪捏着手机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去一趟。她抓起包包就下楼，准备打个车，没想到甫一走出铁门，两束灯光就打过来，男人按响了喇叭。
“你还没走？”陆天溪对坐在车里的沈虹亮问。
沈虹亮看见她手里的包，问：“深更半夜要去哪儿？”
“林幸【创建和谐家园】了，我要去趟医院。”
沈虹亮眉心慢慢聚起来。
陆天溪冷眼看他，“林幸死了你就不用坐牢了。”
“你别怀疑我，我一晚上都跟你在一起。”沈虹亮打开车锁，“你上车，我送你去。”
陆天溪心想这个时间也不好打车就上去了，等到了医院，她来到上层楼的VIP病房。
沈虹亮啧啧舌说：“怪不得林幸铁了心要站孟寒声这边，这高级病房的待遇，啧啧。”
“是黄歌要赶尽杀绝，林幸迫不得已告你们的。”陆天溪低头给孟寒声发了个短讯，男人让她在电梯门口等着他来接人。
陆天溪想把沈虹亮支走，男人不依不饶非要看看事故现场，两人拉拉扯扯间被孟寒声撞个正着。
“天溪。”孟寒声直接沉了脸，“你过来。”
陆天溪把衣袖从沈虹亮手中抽走，瞪他一眼后跑到孟寒声跟前，仰头道：“老师。”
孟寒声看向沈虹亮，“你怎么来了？”
“送天溪来呀。”沈虹亮也学他称呼陆天溪，她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说你有半夜出去做计程车司机的癖好。”孟寒声讽刺出口，“沈老板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
沈虹亮不想理他，“人我送到了，我先离开了。”
“慢着，林幸的死跟你有没有关？”陆天溪问。
沈虹亮微微侧头，“这事你应该去问警察或者是你老师，当时林幸的身边有谁。”
陆天溪捏紧拳头，孟寒声不理会沈虹亮，兀自牵着她的手往走廊深处走，“你到时候别害怕。”
“南郊陈家碎尸我都见过了，这个算什么。”陆天溪心中的难过大于害怕，虽说这林幸经常骗人，但陆天溪总也忘不了她是在评画家评论之前、购买了她那幅极具争议的画作，而且在她寻求帮助的时候又施出援手。
这份情谊已经够陆天溪藏在心中了。
孟寒声带她去见了孟米奇，后者正倚在墙壁上接受警察的询问。
“【创建和谐家园】了那么多年保护人的活儿，这是头一遭。”
第一百零四章 太难懂了加入书架
陆天溪从警察的只字片语中听出了对林幸【创建和谐家园】结论的质疑，等警察走开她问：“奇哥怎么回事？”
“我哥跟你说了吧。”孟米奇耸了下肩膀，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
陆天溪看见他耳朵下方有道红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遂不再追问，而是等坐进孟寒声的车，系好安全带才说：“老师，我看见奇哥耳朵下面有道很浅的伤口，这个地方很私密，按奇哥的身手来看，轻易不会有人能碰到这里。”
孟寒声挑了下眉，“你想说什么？”
“没，只是觉得林幸死得蹊跷。”
“米奇是绝对不会动她的，林幸的遗书上说这一切都是她捏造的，把林遇跟沈虹亮的罪名都摘了个干净，这个女人确实喜欢出尔反尔。”孟寒声声音带着抹嫌恶，“她死后的无名指上多出了一枚戒指。”
陆天溪讶然，“戒指？”
“对，警察调取监控录像，发现就在米奇抽烟的功夫，有个人潜入病房，在里面呆了十分钟就出来了。”
“那个人是谁？”她问。
孟寒声说：“是黄歌。”
“是黄歌杀了林幸？”
“我相信林幸是【创建和谐家园】。”孟寒声突然得出结论，“他一定对林幸说了什么。在我的衣服上口袋里有个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陆天溪手探进他的西装上口袋，眼睛突然瞠大，与他对视一眼，信息在二人之间流窜。
“拿出来吧。”
陆天溪的指尖在颤抖，这令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拿出来那枚素戒。
“这就是……”陆天溪觉得这戒指上仿佛残留着死去人的体温，“……老师，你从她手指上拿下来的？”
“嗯。”孟寒声不觉得这有什么。
陆天溪拿着戒指好好瞧了瞧，朴素的银圈而已，但是……“老师，这戒指的尺寸好像有点大，更像男人的手指。”
“再看看。”孟寒声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在这出了条人命的夜里有丝诡异。
陆天溪皱眉又仔仔细细观察，举起来对着车里的灯看，突然咦了声，“HG？”
“对，一个人名字的缩写。”遇到红灯，孟寒声把车停下，转身看她。
陆天溪愣了下，“HG……黄歌？”
孟寒声满意地点头，随意捏过这枚戒指，毫不在意这是刚从林幸手上拿下来的，“像黄歌这样的富家子弟一般是不会戴这种素戒的，除非这对他意义重大，在内侧刻上自己名字缩写的戒指一般都用来干什么的？”
“情侣对戒！”陆天溪哇了一声，“情侣对戒一般都是戴着对方名字缩写的，林幸跟黄歌在一起过？”
孟寒声忍不住戳了下她的脑门，“你刚刚才说这戒指是个男人的，怎么林幸就跟黄歌在一起了？”
陆天溪啊了声，“你看我这猪脑子，那这戒指就是林遇的呗！”
“嗯，是林遇的，但却给了林幸。”
陆天溪抓了抓后脑的头发，“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太难懂了，今晚黄歌潜入医院就为了给林幸他送给林遇的戒指？”
第一百零五章 死亡加入书架
“这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孟寒声在红灯变绿的那一秒踩下油门，“我先把你送回去休息。”
“那这个戒指……”
“如果不怕的话，你就先替我保管着。”
陆天溪心想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生死问题了，有什么好怕的，她把戒指用卫生纸包起来，小心地放进口袋里，“那我就先拿着了，老师要的话随时找我。”
孟寒声把她送回去，直到看见她出租屋灯亮起才走。
陆天溪一进门，就把自己跌进柔软的床褥，手臂掩住晶亮的眼睛。在这个午夜里，她竟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爸爸跟妈妈。
父母离世的时候，她年仅三岁，父母对她的关怀与爱，她内心没有丁点儿的记忆。
这也倒不失为一大幸事，没有经历就没有回忆，每到独处时的夜晚，她也不会为回忆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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