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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陆天溪跟他去了陈家后面的湖边，红木搭成的矮桥横亘于幽绿的湖面，几只白鹭追逐戏水，陆天溪叹道：“真美啊。”
孟寒声率先走上红桥，陆天溪见他一脸兴致，便道：“老师是喜欢山水多一点还是喜欢书多一点？”
孟寒声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她，说：“我喜欢你多一点。”
“啊……”陆天溪有点懵，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师说什么呢？”
“呵。”孟寒声轻笑一声，洁白整齐的牙齿在她眼前一晃，她有丝恍惚，挠挠头说：“老师笑起来真好看。”
孟寒声忽然揽肩将她拥过来，女人纤瘦的后背与男人结实的胸膛相贴，两人安静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眼前的白鹭似乎撒欢了些。
“跟我讲讲你离开黄城的这四年吧，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他的嗓音磁性极了，就这样响在她的头顶，陆天溪说：“也没有去很多地方……印象最深的可能就是中国了吧，那真的是个美丽的国家，也去过赤城。”
“赤城？”
“嗯，黄城人都瞧不起赤城人，说赤城是未开化的地方、土里土气的。我很好奇这传闻的真假，就带着爷爷去了赤城。”陆天溪回想起那苍茫的雪景跟瓢泼的雨夜，描述道，“赤城的一切都浓墨重彩，夜一定是最黑的，雪一定是最冷的，水一定是最清的，酒一定是最烈的。如果黄城是幅清淡水墨画，赤城就是斑斓的油画。”
“你的描述很有趣，我都想去看看赤城了。”孟寒声又问，“那赤城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他偏头认真地盯着她，陆天溪也认真地思考，说：“赤城的男子跟黄城的男人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黄城的男人以老师为代表，既精致又斯文，谈吐优雅又谨慎；但赤城的男人粗犷热情，跟女人一样的能歌善舞。”
孟寒声镜片后的眼睛颜色变深了，“那你觉得跟谁在一起会比较有趣？”
“那肯定是赤城的男人。”陆天溪不假思索道，“他们会做木匠活，在街上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厨神，赤城的女性被评为世界幸福指数最高的女人，就是因为赤城的男人深情又忠诚。”
陆天溪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扭头就见男人脸色不善地望着湖水。
“……老师你怎么了？”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了。
孟寒声唇角一挑，“没怎么，就是黄城的男人有点小肚鸡肠，听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夸其他男人好，也见不得她们脸上洋溢出向往的喜色。”
陆天溪说：“小肚鸡肠……这个可能跟黄城的文化有关吧，黄城男人心思细腻，眼里肯定容不得沙子。”
孟寒声放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笑着负手说：“赤城男人那么好，怎么不在那里找个结婚呢？还回来干什么？”
陆天溪低头，“当时我债务缠身，又拖着病重的爷爷，根本就没想过嫁人这件事，哎……老师你别走啊……”
第三十章 最富裕的亡命徒加入书架
孟寒声朝另一头走去，陆天溪追上去拉住他洁白的衣袖道：“老师呀你怎么了？”
孟寒声头也没回，淡淡道：“没怎么，想去尽头看看有没有鱼，你不用管我，自己玩自己的去吧。”
“我哪有什么好玩的，我陪着老师。”
孟寒声：“陪着我岂不是委屈你了？我没有赤城男子有趣，不会木匠活儿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下厨，我给不了女性最高的幸福感，甚至集所有缺点于一身，还很小肚鸡肠。”
这一番话把陆天溪说懵了，她眨巴眼睛道：“……老师你在说什么呀？谁说你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下厨还小肚鸡肠的？”
男人直直朝她看来。
陆天溪干笑两声，“……老师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我心里，老师比任何男人都好千倍百倍了，你跟他们不是一个水平面的，根本没有可比性。”
孟寒声神色稍缓，却还是说：“我确实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下厨还小肚鸡肠。”
陆天溪改为握住他的手指，轻轻揉了两下说：“老师开什么玩笑呢，在天溪毕业典礼上，老师还上台献唱了；前几天陈家的欢迎宴上，老师也跟天溪跳了探戈；而下厨……不知老师还记不记得，天溪带着爷爷再回黄城之后的某一个雨夜，天溪没钱吃饭去做【创建和谐家园】送外卖，结果被飞车党抢劫还被车拖泥坑去成了个落汤鸡，是老师路过施以援手带天溪回了家给我做了鱼汤。至于木匠活儿，换个灯泡老师总会吧？”
孟寒声点头。
陆天溪灿然一笑，拉住他两只手晃了晃，“看，老师多棒啊。”
“可是我小肚鸡肠。”
陆天溪无比认真道：“小肚鸡肠说明老师爱得深沉，如果没有感情谁还去计较些有的没的？”
说完，她紧张地盯着他，孟寒声眉头慢慢松开，赞同道：“虽然很双标，但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陆天溪暗暗松了口气。
突然，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过来，陆天溪朝孟寒声使了个眼色。
孟寒声转身，见是阿六，他穿着布鞋挽着裤腿，走一步一脚泥印子，从红桥尽头朝这走来。
阿六见到他们，脚步微顿，问候道：“孟先生陆画家。”
陆天溪：“好巧啊，你这是从后山来的？”
陈宅背靠小青山，一片湖隔开了山宅，但这架红木桥又将山宅连接了起来。
阿六：“是呀，平常爬爬山对身体好，陆画家跟孟先生在赏湖吗？”
“嗯。”
阿六说：“南郊的湖水比较绿，虽然比不上清水湾人工湖的精致，但也别有股闲云野鹤的情趣。孟先生陆画家先赏着，我先回陈宅做事了。”
陆天溪却叫住了这个平头青年，说：“阿六，我们去A酒店的时候记得你怀里抱着个长匣，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精致的匣子，不免手痒特别想画下来……”
阿六面露难色，说：“那匣子里是陈老爷窖藏的一瓶好酒，那天本想让陈少爷跟孟先生小酌的，谁知道后来出了点小插曲……那匣子是老爷找人专刻的花纹，陆画家想要我去问问老爷。”
“啊，是这样，那不麻烦了。”陆天溪有些不好意思。
阿六便走了。
孟寒声问：“你觉得那个匣子有问题？”
陆天溪摇头道：“是我想多了，明天就要回清水湾，在这边的最后一晚还是小心点好。”
樊星警告她的话历历在耳——今天晚上这一切只是个开始，你的老师这次很难毫发无损地离开南郊。
孟寒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下午孟米奇莫雪各自带着消息回来了。
莫雪脸色凝重道：“跟我猜测的一样，有个人找他们要把这次的跳楼事件炒热，但那个人是谁他们都不肯说，还劝我不要管这事，说那人是我惹不起的。”
孟米奇：“哥，那个网红一开始嘴很严，最后给了她笔钱才肯说是有个人让她去那里户外直播的，至于那个人是谁她也不肯说。”
“知道了。”孟寒声点头，他看了眼腕表，“大家今天辛苦了，先去吃饭吧。”
莫雪过去拉住他的胳膊，说：“寒声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孟寒声对孟米奇说：“你跟陆天溪先去吃饭，陈德他们在厅里等着。”
陆天溪看了眼莫雪，跟孟米奇走了出去。
他们穿过紫薇花长廊，孟米奇看着她【创建和谐家园】的脸蛋，说：“我听莫雪说昨天晚上你把陈杨脑袋打了？”
“……嗯，他殴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我气不过。”
孟米奇说：“这一天都没见他人影，听说是陈德把他软禁起来了，他为什么要打樊星？”
陆天溪心道，敢情莫雪只说了她揍陈杨的事啊？
孟米奇细长的眼睛笑弯了，“你说呀。”
陆天溪摇头，“不说，这是人家的家事。”
孟米奇努努嘴，“好吧，我还听说你给樊星画了幅像，什么时候给我也安排上呀？”
这是孟米奇第二次向她讨画，陆天溪说：“等回清水湾，我就给你画。”
“这可说定了，去孟家给我画，顺便也给我妈画张，啊哈哈，等你见了我姐，她可能也会要张。”
陆天溪看他张扬的模样，心想他是孟家小少爷，上面有长姐二哥，既不用他操心家里的事也不会活在长姐二哥的阴影下，日子应该过得很快乐了。
她问：“奇哥，你为什么要去做雇佣兵啊？”
“真稀奇，你第一次对我感兴趣。”
“我是好奇雇佣兵这种高危职业怎么吸引你的。”
孟米奇回答道：“因为喜欢。”
陆天溪眉高高扬起，“喜欢杀人？”
孟米奇哈哈大笑，“搞创作的可真有想象力，雇佣兵跟赏金猎人差不多，进这行的都身手不凡，大部分都是为了金钱。但我不一样，我家里有钱，去干这行纯粹是喜欢那种刀口舔血的【创建和谐家园】感。”
“你可能是最富裕的亡命徒。”
“亡命徒？是，你们也都爱把我们归到亡命之徒里。”
陆天溪问：“那你最近这么清闲是因为世界太和平了吗？”
“我现在不是雇佣兵了，因为一些事情我被辞退了。”孟米奇云淡风轻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这里受了伤。”
陆天溪瞄了眼他宽阔的胸膛，评价说：“真【创建和谐家园】。”
“哈哈哈哈哈哈，天溪你真是太可爱了！”
陆天溪笑了声，他们进了大厅，长长的餐桌上坐着陈德与樊星。
陆天溪乍看陈德，觉得他比之前老了十多岁，本鹤发童颜现在已经回到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苍老模样，打着绷带的樊星坐在他身旁，对她柔柔笑着。
陆天溪现在看见陈德就恶心到不行，连跟他虚与委蛇的心情都没有了，想起他装作和善的模样就想吐！而孟米奇往那边一坐，又痞又戾，也没人愿意跟他搭话。
诡异的沉默持续没多久，孟寒声跟莫雪才双双到场，但气氛依旧没活络起来。
莫雪看了看，道：“一天没见陈少爷了，他不吃饭吗？”
啪，陈德将手边的酒杯碰倒了，白酒哗哗流了出去，樊星扶起杯子，招呼阿六来收拾。
“老爷。”樊星轻唤一声，陈德抬眼，浑浊的眼珠怔怔盯着她，慢慢转动脖子看向莫雪说：“本让他在书房里面壁思过的，白天又跑出去了，想必又是跟那群狐朋【创建和谐家园】喝酒罢。”
莫雪挑起眉。
孟寒声说：“陈老爷不用担忧，陈少爷也老大不小了，自己在做什么事他都清楚。寒声这么多天叨扰陈老爷了。”
陈德挽留道：“寒声这么着急回去，是在陈家住得不满意吗？”
“满意，满意也不能一直住下去，等下次再有机会，寒声一定主动登门拜访。”
陈德好像很累，他也没多说什么，吃了几口饭就摆手说回房。
樊星也起身跟上去，陈德说：“你身怀有孕，我叫厨房给你准备了补汤，一会儿记得喝，这孩子……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樊星点头，“老爷放心吧。”
樊星送陈德回房，大厅中剩下了他们。
莫雪皱眉说：“陈德怎么了？好像筋疲力尽似的。”
“可能正为自己的儿子伤神吧，陈杨那么大的二世祖，放谁身上都得喝一壶。”孟米奇给陆天溪夹了鸡腿，“多吃点，看你瘦了。”
“谢谢奇哥。”陆天溪察觉对面射来一道视线，她抬头看见了孟寒声。
孟寒声不言不语，陆天溪见状给他夹了另一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