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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暖星在其中一栋只亮了一盏灯的房子前停下。
周遭安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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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意外的没有关，姜暖星咬咬唇，直接推门而入。
木门吱呀一声。
暖白色的灯光倾洒而下，入目的便是一抹坐在沙发上的熟悉清俊的身影。
男生肤色冷白，碎发墨色，修长的腿交叠，手臂随意的搭着，正在阖着眼假寐。
微黯的白炽灯光照耀下来，长长的睫毛掩住眸底，打下一片好看的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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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姜暖星抿紧唇，视线转移到掉落了满地的图纸和他连睡觉也紧握着笔的手上。
小姑娘心脏一抽，红了眼眶。
“程暮。”
她轻声唤他，语气带着隐忍的哭意。
“我找到你了。”第一百四十九章 把他画回来
程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先是梦回了小时候。
那时的程家住在军区大院里。
程暮带着卓帆和杨千逸在大院里攀墙爬树，滑板骑车，把小孩子的活力发挥到极致。
那时候，几乎院里的每一个大人都想逮住他们打一顿，但碍于程老爷子的面子只能忍气吞声，气的牙痒痒。
程暮就是当时的孩子王，只有李然敢和他打架。
小小少年看谁都不顺眼，拳打脚踢的声音湮灭在周遭孩子的起哄声中。
接着，场景一转。
小小书桌上。
夏茵握着小程暮的手，正一笔一划的教他画图。
年轻时候的女人美貌更甚，小程暮看着妈妈脸上漂亮的笑容，愣愣的，也笑弯了眼睛。
然后，梦境一换。
画面里，小程暮垂着头，站在了房间门口。
一门之隔，里头剧烈的争吵声悉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程祁，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我们这个家就没有半点让你留恋的吗?”
“夏茵，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一个合格的建筑师只有切身实地的领略过建筑的风采才能心有领悟，你一直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大道理，我只问你最后一遍，程程还这么小，你确定你真的要走吗？”
“……夏茵，我答应你，我会早点回来。”
“好，好，【创建和谐家园】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滚! ”
房间里的争斗纠纠缠缠，哭喊叫骂混合着砸东西的声音不绝如缕。
小程暮站在门口无措了很久，最后被程老爷子捂着耳朵抱走了。
后来。
小程暮看着只有饭桌上只摆放两人份的碗筷，什么也没有问，小手攥紧筷子，给眼睛红红的夏茵夹菜。
“妈妈，你多吃一点肉才能和程程一样长高高哦。”
夏茵身子微僵，摸了摸他的头，对他笑。
妈妈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可是小程暮看着夏茵的笑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为了让妈妈开心，小程暮想了想，跳下椅子，在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举给夏茵看。
“妈妈，你看! 这是你上次教我画的图，我发现可以把它画出十几种形状出来哦！好看吗？”
夏茵看着纸上各种各样的建筑设计，呆了片刻，心里好像有某种东西在破土发芽。
良久之后，夏茵才回过神来，眼里是压制不住的激动的光。
“程程真棒。”
夏茵将他抱起来，与一脸骄傲的小少年平视。
“程程这么厉害，可以帮妈妈把爸爸画回来吗？”
小程暮好奇的眨眨眼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夏茵的声音忽地有些哽咽，将脸埋进了他的小肩膀里。
小程暮僵了僵，抱紧了夏茵的脖子，他感觉的到，自己的肩膀下雨了。
“程程，你刚刚画的设计图就证明了，你爸爸是错的。”
“天才的眼界不需要游历，是心中所想。”
“妈妈希望你可以继续画图，告诉他。”
小程暮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如果能让妈妈开心的话，他都会很努力去做的!
于是小程暮懵懵懂懂的点头，骄傲的小胸脯挺得很高，奶声奶气的声音是一副小男子汉的语气：
“好! 程程答应妈妈，一定会把爸爸画回来的!”第一百五十章 到底为了什么
那之后，时间一晃。
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好像在一夜之间解散了。
大院里不再鸡飞狗跳，大人拿着鸡毛掸子在安静的大院里走来走去，再也没有了要追打的目标。
大院里恢复了所有人都希望的安静，但也安静的让人不习惯。
好奇的人便去问坐在院里喝茶的程老爷子：“程老，您那孙子转性了吗？ 最近都不闹腾咯。”
程老爷子气定神闲的抿下一口茶：“那臭小子改在家里闹腾了，满屋的图纸，说是要画设计图呢。”
那人听了就笑：“哎呦，程程才多大呀？ 这么小就开始启蒙了，建筑世家的孩子果然了不得啊。”
“哪里啊，我看那臭小子就是在闹着玩呢!”
梦里断断续续的片段像走马灯似的飞快掠过。
到最后，小程暮变成了程暮。
儿时的听话好像都是在铺垫青春的叛逆和时间的变质。
在一天凌晨的夜里。
程暮撕了设计稿，走出了家门。
当夏茵找到他时，人在网吧包厢里。
男生敲打键盘的声音霹雳作响，但女人质问的声音比游戏操作声还要大。
“程程，你怎么回事! 准备几个星期的参赛作品说撕就撕! 你明天还要不要比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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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夏茵的质问，程暮下颚微敛，舌头轻抵腮帮，吊儿郎当的语气比平时更甚。
“不比了，我没兴趣。”
轻飘飘的几个字让夏茵一大堆指责的话语哽在喉咙里。
夏茵怔愣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说我没兴趣！”程暮不耐烦的重复一遍。
听懂了他认真的态度，夏茵情绪激动的开口：“程程，你忘记你答应过……”
听到这话，少年直接把鼠标一扔，响起的游戏中断提示音很是刺耳。
“我答应过你，要把程祁给画回来。”
“然后，再让你脚踏两条船?”
前一句话让夏茵定了定神，后一句话却让女人的心堕落深渊。
“你……”夏茵瞪大了眼睛，艳丽的面容有些不自然的苍白。
“你怎么知道的。”
程暮嗤笑了一声，薄唇轻启：“妈妈，哦，不，夏女士，我们可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家人。”
夏茵忽地慌了，咬紧红唇，抓住了他的手：“程程，妈妈和他没有什么的，只是他一直在追求我，我摆脱不了，整件事情追溯起来很复杂……”
“但是，你能够相信妈妈吗？”
少年的眸里神情难辨，没有回答，反问道：“开始很多年了吧，这么多年，这么多机会和时间，你跟我说摆脱不了?”
“不是的! ”一向强势的夏茵难得慌了神。
“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平时就只是聊聊天，你不知道，他说话的方式和你爸爸很像，所以我才……”
夏茵还在解释，解释说内心的煎熬，说不被理解的空虚，说精神上的慰藉。
仿佛在她的嘴里，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一个不爱也可以互相依赖的生存规律。
但是她说了这么多，程暮深吸一口气，喉结滚了滚，只问了她一句。
“那我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第一百五十一章 骄傲的少年
“砰!”
椅子被踢落地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知不知道，我觉得我他妈这么多年，就像个傻子一样!”
这是程暮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跟夏茵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