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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年。
他的腿在流血，手指在流血，脸上在流血。
十分惨烈。
“莫总，我们离开吧！再不走来不及了！”特助劝道。
莫君泽固执：“你们带这孩子回去，我要去找芝芝！”
“这是命令！”
他冷酷暴*怒的一句话，赶走了四个人。
独自寻找。
再没有遇见任何人。
新凤区再次天崩地裂。
莫君泽失去意识前，忽然想起，他年少时，救过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
虽说在人贩子手里遭罪，一张小脸花猫似的，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染纤尘。
他看着心软，就掏出身上的钱给她买了糖。
如愿，看到她笑。
这是他的芝芝，从小到大，都有那么一双干净的眼睛。
芝芝，你为什么爱霍遇呢？
****
霍遇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年少他救下景芝后，没有报警，把她养在身边，陪她长大。
她爱的，从始至终，都是他。
他们两小无猜，互相陪伴，霍遇不曾出现。
“芝芝，嫁给我，好吗？”
眼前笑容明媚的景芝忽然消失。
他醒了。
睁眼，入目的是森白的病房。
“姐夫，你醒了？”景玉倾身，欣喜地问。
当年车祸，是景氏某个元老一手酿造。
景玉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听到秘密后，不得不逃走。他要回下来，等足够强大，为父母
他躲在Z市时，莫君泽找到了他，说会护他周全。
景芝报喜不报忧，他不知道姐夫对姐姐不好，还是喜欢、敬重姐夫的。
看到景玉毫发无伤，莫君泽稍有安慰，随即就问：“你姐呢？”
少年人藏不住心事。
一听到莫君泽沙哑的问话，景玉乌黑的眼里，便倾泻出浓烈的悲伤。
第13章 她的葬礼
果然，景玉压抑着伤悲，哽咽地说：“姐夫，余震时，你在新凤区边缘。你被砸晕，正好有临区的搜救队员看到你，救出了你。可是姐姐，姐姐，姐姐她真的……尸骨无存。余震结束后，我在新凤区，掬了一抔黄土，算是姐姐的骨灰。”
“她没死。”想到梦里活色生香的景芝，莫君泽竟然笑了，“你骗我。”
莫君泽的笑容，看似洋溢着甜蜜，实际上蕴藏着深深的伤痛。
在莫君泽昏迷时，景玉已经大哭一通。
可现在，看到这样痛失所爱的莫君泽，景玉深受感染，眼圈再次红了，“姐夫，姐姐死了。我回不了家，可姐姐要回家。姐夫，你要振作，带姐姐，入土为安。”
姐姐要回家。
你要振作，带姐姐，入土为安。
耳畔回荡景玉的话，莫君泽握了握拳，深邃的黑眸再看不到一丝哀痛。
“好。”
话落，大掌落在景玉头顶，摩挲几下，“阿玉，我们一起带芝芝回家。”
“可我……”
瞳孔震颤，景玉想到那个所谓的叔叔狰狞的嘴脸，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别怕，有姐夫在。”
曾经，莫君泽害怕景芝跟霍遇私奔，找到景玉也藏在Z市。
然而现在，他彻底失去景芝，恰是景玉，成了他的责任，他活下去的必须。
莫君泽伤得不重，当下决定出院，与景玉一同赶回江城。
景玉太年轻，丧事都是莫君泽一手操办，何况他是景芝的丈夫，理所应当。
在医院同事眼里，莫医生情深意重：景护士得了精神病，恶意中伤莫医生，他也包容、深爱；景护士命丧灾区，他一人独撑丧礼，也对景玉疼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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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眼里，莫君泽一定是披着伪善面皮，对景氏有着狼子野心。可惜，在丧礼上，他们连捕风捉影的机会都没有。
丧礼结束。
莫君泽几乎站了一天，身姿仍如松柏挺拔，逐一送别来宾。
月色深深。
礼堂只剩下景玉和莫君泽，景玉看着莫君泽刀削斧凿般的侧脸，心知他的刀枪不入，都是伪装。
于是，景玉上前，“姐夫，你累了一天，今晚，我来守夜。”
“阿玉，你回去休息。熬夜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做医生，遇上紧急手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景玉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句凌厉的讽刺：“怎么，莫君泽，芝芝死了，你倒是要扮演深情丈夫了，你自己不恶心吗？”
循声望去，景玉看到记忆中总是温文儒雅的霍遇，困惑霍遇对莫君泽的敌意，他问：“霍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说？姐夫很爱姐姐的，在Z市，只有他放不下姐姐，一定要在即将余震的新凤区找到姐姐。姐姐也很爱姐夫。当年姐姐为了嫁给姐夫，还跟爸爸闹了很久。爸爸起初，更满意霍大哥的。”
听到这话，莫君泽眼里忽然恢复神采，抓住景玉的胳膊，“阿玉，你说，结婚*前，爸更想芝芝嫁给霍遇，芝芝非要嫁给我？”
睫毛轻轻扇动，少年人老实回答：“是啊，姐姐还闹绝食。大半夜，我偷偷给姐姐送过面包……”
第14章 悔不当初
莫君泽再次红了眼。
岳父眼中的完美女婿是霍遇，而景芝为嫁给他，闹过绝食。
所以，婚后景芝爱霍遇，怎么可能呢？
如果他从来是霍遇的替身，景芝又何必违抗父命嫁给他！
想到他亲手做的那三场手术。
想到他一次次羞辱景芝的话。
莫君泽忽然觉得天崩地裂，半晌，哑着声问：“阿玉，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景玉说：“姐姐不让说。爸爸是为姐姐好，姐姐不希望你因此记恨爸爸……”
簇拥的花圈忽然刺目：这是姐姐的丧礼。
而疼爱他的父母，早在一年前，死于车祸。
一家四口，只剩他了。
景玉忽然说不下去了。
“这就受不了了？”冷眼旁观的霍遇，突然出声讽刺。
莫君泽看出景玉情绪不对，温柔地说：“阿玉，你累了，回房休息。”
“好，姐夫。”
景玉真的累了。
他需要睡眠麻痹神经，忘记他失去了全部的家人。
等景玉走远，霍遇的话更为诛心：“莫君泽，你拼命在景玉面前维持形象的模样，真可怜！”
霍遇怎么不恨！
当初，霍遇是感觉到景芝朦胧的仰慕与喜欢的。
若不是莫君泽横插一道，他与景芝，必结良缘。
他舍不得景芝难过，主动放手。
可结果呢？
婚后他第一次见景芝，就那么狼狈！
后来，莫君泽更是丧心病狂地杜撰出她的精神疾病，彻底摧毁她的事业和生活，将她囚禁在别墅！
莫君泽，从来没珍惜过他视若珍宝的心上人！
莫君泽*捏了捏眉心，看着霍遇的目光，充盈恨意，“你得不到景芝的爱，更可怜！”
猛地揪住莫君泽的衣领，霍遇狠声：“莫君泽，你是不是人？芝芝被你害死，现在她对你的爱，都成了你炫耀的工具吗？”
“不是炫耀。”莫君泽扯开对方的拳头，口吻淡淡，“陈述事实。”
短短四个字，将霍遇伤得体无完肤。
若不是看不到景芝眼里的爱，当初，他又怎么甘愿放手？
莫君泽疲倦得很，“霍先生，如果你来跟芝芝告别，请便；若不是，请离开。”
“我当然要跟芝芝告别！”霍遇扯动领带，勾出邪佞的笑，“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些秘密。”
莫君泽有预感，霍遇有备而来，绝对要他悔不当初。
但是关于景芝，他有什么资格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