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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他真的解脱了,他却没有勇气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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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慈十八岁那年,正【创建和谐家园】。她一个人在海城读大学,为了方便打零工,不得不租学校附近最便宜的一居室。破旧的巷子里,连扇像样的门都没有。但要她去和别人合租,她又缺乏安全感。
深秋的夜空气开始泛冷,沈慈下了超市的晚班,走在路上直哆嗦。她咬牙忍着,加快速度回家。
“咚!”
巨响过后,一团黑影滚到她跟前,沉沉压到她脚面上。
她吓得不轻,扶住身旁的灯柱,“你……”
“滚!臭小子给老子滚!老子花钱玩,你捣什么乱?”粗重的谩骂声打断了她。紧随着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巷子深处的动静彻底消失。
良久,沈慈才缓过来:呵在腿边的热气,是属于活人的。
她弯腰,就着昏暗的光线,搀住这孩子的胳膊,用力扶起,“你没事吧?”
待暖黄的光线倾洒在霍煜洲脸上,她才看清一张男孩子的脸庞。
年轻的、稚嫩的,并且满是戾气的。
心里不是滋味,她轻轻抚过他额角的淤肿,“疼吗?”
霍煜洲的母亲蒋以娴,十八岁被拐,一直做见不得人的生意。甚至,她都不知道霍煜洲的父亲是谁。要说有了霍煜洲有什么变化,就是蒋以娴从人人争抢的头牌变成了街边拉客的廉价劳动力。
为了养活霍煜洲,蒋以娴熬下来了。她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要找她麻烦的原配就太多,因此,她几乎隔个一两年就会搬家。
这一晚,不是霍煜洲第一次跟蒋以娴的客人闹,却是第一次在被赶出家门时遇上了沈慈。
头回被温柔以待,霍煜洲瑟缩了下,躲开沈慈的抚摸,“不疼。”Y.B独家整理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沈慈面露羞赧。她虽然没有谈恋爱,但是她对这些事也是清楚的。
瞧了眼紧抿嘴唇的霍煜洲,她试探性开口,“要不,你跟我回家?”
“你家在哪?”霍煜洲警惕的打量沈慈。
沈慈指了指巷子里,轻声,“在你家隔壁的隔壁。”
听不到折腾,也不会离家太远。
霍煜洲点头,“可以。”
眼睁睁看着母亲这样做生意,任谁都不会好受吧?
因此,沈慈并不介意霍煜洲几乎无礼的态度,轻轻拦住他瘦弱的肩膀,安抚道:“我家小是小了点,但是挺暖的……”
霍煜洲打断她,“有吃的吗?”
但凡他跟那些丑男人过不去,蒋以娴就饿着他,由他自生自灭。
回想家里的存货,她说:“有饼干,我还可以给你煮碗鸡蛋面。”
她总是一个人,放假在家最多煮煮面。上学之余打工,她也没多少机会开伙。
霍煜洲“嗯”了声,一点不怕沈慈是坏人。
没有什么,比被妈妈的恩|客一次次打出家门更悲惨了。
狭窄的过道里,沈慈低头,翻出陈旧的钥匙,熟练的打开了斑驳的木门。
“啪嗒”,暖黄的灯光霎时充盈一室。
沈慈指向房内唯一的椅子,“喏,去坐会儿。”
霍煜洲不声不响走过去。
她关好门,转身进了厨房。
砧板上还有半把青菜,她露出笑容,仔细掰走干枯的叶子,理出尚鲜嫩的菜心。
煮面,打蛋,放切好的青菜。
怕霍煜洲饿,她做的是最简单的水煮面。
没多久,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鸡蛋面出锅了。
沈慈捏住玻璃碗的边沿,小心翼翼的端出厨房,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
所谓的一居室,更像是把一个大卧室隔出了卧室、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她为了方便走动,省去一切非必要家具。除了床旁的小衣柜,就留了把椅子占用空间。
“过来吃。”她吹吹发烫的手指。
霍煜洲盯了会冒热气的面,挪动椅子,往床边凑。
沈慈适时递上筷子,“趁热吃。”
饥肠辘辘的霍煜洲,再没计较,夺过筷子闷头吃面。
“别烫着。”她柔声说。
原本她打算回家就洗个热水澡,但霍煜洲一个人待着她不放心,只好从书包里翻出卷子来看。
刺溜刺溜的吸面声,配合着哗啦哗啦的翻页声,演奏出意外动听的乐音。
“吃完了。”霍煜洲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才放下碗。
沈慈的手艺,实际一般。
但是架不住他饿。而且,简单的青菜鸡蛋面,莫名让他吃出了妈妈的味道。
他还小时,不会尖叫着赶走那些男人时,妈妈会给他做的面。
沈慈抬头,放开卷子,起身走向他,“我帮你整理。”
端起空碗,她思忖一会,犹豫中说:“你……”
她也不知道,那个打霍煜洲的男人会不会留宿,想问他去留,却不知道如何措辞。
还没想到怎么说,霍煜洲突然伸出手,掌心隔着衣服贴住她心口。
修长的五指分得极开,牢牢包裹。
沈慈触电似的,全身僵硬,许久才拧眉问:“你干什么?”
第11章 冒犯
换成平时给沈慈递情书的男同学这么冒犯,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要不是碗里还有汤面,她会毫不犹豫的扣到对方脑袋上。
可是,这个人是霍煜洲。
一个被打得滚到她跟前的男孩子。
她变得严肃,“撒手。”
霍煜洲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回忆那些男人的动作,照着学。
“开心吗?”他正儿八经问出的话,全是调戏的味道!
沈慈涨红了脸,“啪”的打开他的手,“不要这么碰我!再这样……再这样……”
对上霍煜洲倔强的眼眸,她怎么都说不出“给我滚”三个字。
瞥见沈慈脸上诡异的潮|红,霍煜洲突然觉得烫手,触电般缩回,“对不起。”
沈慈哭笑不得。
最终,她将碗筷放进水槽,随后回到卧室,“你回家吗?”
霍煜洲以为她是赶自己走。
掌心似乎还有温软的触感,他明白错在哪儿。
他抬头,漆黑的眼眸锁住她尚青涩的脸蛋,特别真诚的道歉:“姐姐,对不起。”
“嗯?”霍煜洲冷不防来这么一出,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刚才那样,是因为那些坏男人总是对我妈妈这么做。我讨厌他们欺负妈妈,可妈妈反过来要惩罚我。姐姐,我只想知道,这样开不开心,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这样。”
霍煜洲的目光仍然是直勾勾的,大概只有掌心渗出的那层薄汗能表明他的紧张。
沈慈没心思观察小细节,霍煜洲的解释,让她一时哑口无言。
迄今,她做过最独立的事就是远赴海城读大学,并且自己承担学费和生活费。她没谈过恋爱,属于青春期的悸动自然有,几乎都是转瞬即逝。她不是不懂性与爱,名著里、言情小说里、电影里有太多方式诠释,但于她而言,终归是纸上谈兵。
她很清楚,她无法回答这个一时心软领回家的男孩子。
为什么,他的母亲要讨好那些出钱的陌生男人。
为什么,他帮母亲推开粗暴的男人,母亲反而要惩罚他。
也无法回答,一个女人被袭|匈,到底是快乐还是抗拒。
思索许久,她终于说:“对不起,姐姐不知道。”
眨眨眼,霍煜洲露出笑容,“姐姐,我不想回家,我可以留在你家吗?”
沉着脸的男孩,是阴鸷的。
而此刻,霍煜洲仿佛笼罩在阳光中。男孩唇红齿白,五官无一不精致,笑起来,漂亮得像是法国旧电影里的美少年。
鬼使神差,沈慈答应。
霍煜洲怕她反悔,乖乖坐在床沿,眼巴巴望着床头堆叠的卷子。
稍稍回神的沈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问:“你也有作业没做完吗?”
“我没有上过学。”霍煜洲垂下眼,声音愈发低,“妈妈说,她养大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蒋以娴嘴里吐出的话,对他来说太过拗口,卷了卷舌头才说完整。
陌生但又铺天盖地的心疼瞬间淹没了沈慈。
抛开方才的不适,她卸下防备,轻柔的拍拍他发顶,“你想读书吗?你要是想,我帮你。”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不妥。
像霍煜洲这样的男孩,看起来浑身是刺,实际上最缺乏安全感。他信任她的理由,可能仅仅是一碗面,或者是他唐突伸手后她的不计较。对这样的孩子,她不能失信。
豁然抬头,男孩儿眼里忽地缀了星星,“想!”
短短的头发擦过手心,怪痒的,而她的心里,竟然意外淌过陌生的暖流。
沉默几秒,她认真的说:“好,姐姐帮你。”
灯光懒洋洋的落在她周身,氤氲在光暖里的沈慈,温柔似水。
彼时的霍煜洲想,他这辈子都不会遇见比她更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