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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这件事情,我当面对你讲。”
“现在就说!”古汫的拳已经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他突然开始急切地想要知道那悬之未决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是的,现在,立刻,马上就要知道,一秒都不能等!
“你的叔叔……”李白缓声道,“你的叔叔古峰他……被害了。”
“啪”地一声,是古汫手机掉落的声音,而古汫却恍然间错以为那掉落的是自己的心脏。
亲人之间的情感都是互通的,看到古汫的样子,婶婶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拉住古汫,紧张地问:“怎么了,小汫?发生什么了?”
古汫张了张嘴巴,发出的却只是一连串不规则的单音节。婶婶仿佛明白了什么,她弯身一把拣起手机,贴在了耳畔。
电话那端的李白已经听到了手机落地的声响,因为担心,因而不断地呼唤着古汫。
“古汫!古汫!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消息,但你必须坚强!我现在过来接你,现场留下的信息很复杂,作为被害人家属,你必须跟我去现场。”
婶婶将李白所言尽收耳底,她浑身颤抖着,手机也几乎掉在地上。
“小汫是被害家属?”婶婶的声音,因为忐忑而变了调,亦因为抱有一丝盲目的期望而带着诡异的乐观语气。她就用这诡异的声音问:“那么,被害的人是谁?”
李白听出了婶婶的声音,他沉默了半晌,终是决定将实情告诉婶婶。
“是古峰,古叔叔。”
李白话音落下的刹那,婶婶眼前一黑,径自晕了过去。
“婶婶!”古汫立刻扶住婶婶,才不至她跌倒在地。
“医生,医生!”古汫大声地呼唤着医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慌乱。
母亲离开的时候,他还有父亲。父亲离开的时候,他还有叔叔。
可是现在叔叔被害了,堂姐也因被撞而昏迷不醒,自己的身边还有谁?
还有谁?
一切都在旋转,所有的声音都成了混音,古汫紧紧地抱着婶婶,直到医生来还不肯松手。一切都混乱不堪,古汫感觉自己已然破碎成一片又一片的琉璃,落了满地。意识渐渐地模糊,就连体温也开始逐渐地离开了他。
“古汫!”
忽然响在耳畔的声音那是谁?
紧紧箍住自己手臂的那个人他是谁?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一双我熟悉的眼睛,可以让我感受到温度和心安?为什么你的体温像源源不断输出热量的骄阳,让我恢复心跳和体温?
“李白……”古汫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李白,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对不对?”
李白沉默着,他皱着眉头,凝望着古汫的眼神既关切,又心疼。
“一定都是假的,对不对?!”古汫发出绝望而又悲愤的咆哮,李白则探手将他拥入到怀中。
“假的!假的!”古汫咆哮着,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李白的钳制,他张口,狠狠地咬向了李白的脖颈。
李白发出闷哼,却没有阻止,就这样任凭古汫在他的脖子上咬下深深的创口,直到鲜血渗出。
腥甜的粘稠感钻入古汫的嘴巴,唤醒了他的意识。当他看到李白脖颈上的伤口时,顿时感觉到了愧疚。
“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如果能用这样的方式分担你的痛苦,那也是我至少能为你做的事情。”李白望着古法,道。
古汫点了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这混乱的动作恰如他混乱的心情,难以表达。
医护人员早就已经将婶婶送进了急诊室,在古汫和李白来到急诊室之后,大宾匆匆地赶了过来。
“古汫,你还好吧?”满头大汗的大宾关切地问。
古汫疑惑:“你怎么来了?”
“是李队让我来的,他说他要和你去确认现场,让我帮忙照应一下。”大宾擦了擦汗,对古汫道,“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现场。
这个词刺得古汫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这一刻,他真的很想逃避,逃避所有的一切。
然而,所有的人都在逃,只有他不能。他既然被留在了这里,就只能驻守在这里,去承担他应该承担的一切。
“走吧。”古汫站起身来,对李白道。
李白深深地看着古汫,他知晓他正在承受的悲恸,也为他所经历的苦难而惋惜,但他和他都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有人来承担。
有些人,天生便是经历者,古汫便是其一。
第六起命案的现场,是一家宾馆。
很小的宾馆,小到让古汫不敢相信会是叔叔能够下塌的地方。而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古峰身边躺着的那个人。
那个女人。
或许古汫早就猜到女记者王慧是古峰的情人,但亲眼看到两个人在一起的现场,却让他难以接受。
“古叔叔由于失血过多已经离世,但王慧却因为窒息而呈现出假死状态,因而拣回了一条命。”李白是在警车上给古汫看的被害现场照片,看到古汫变得苍白的脸,他安慰地拍了拍古汫的肩膀,道,“王慧已经被送至医院抢救,古叔叔的遗体,暂时还在现场。”
古汫微微地点了点头。
叔叔走了,王慧还活着。古汫知道,对于警方而言,王慧和叔叔只要有一个人活着,都能够提供重要的线索。但对于古汫而言,他还是希望活着的人是自己的叔叔。
人都自私的,古汫也不例外。
他靠在座位上,沉默着看路边的树木一棵棵向后跑去。每跑过一棵树,他都会离叔叔更近一点。
不,是叔叔的……遗体吧……
位于近郊十五公里的街边半地下室家庭酒店,大约价格在一百五左右,房间里有一半的窗户在地面,一半窗户在地下。由于光照不充足的原故,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霉味,就连墙角都有着发黑的霉斑。卫生间的马桶盖因为损坏而被卸了下去,从下水道返上来的味道与霉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不,现在,弥漫在整个房间的已经不是这两种混合在一起的气味,而是血腥之气。
看到古汫来,市局的干警们纷纷停下正在取证的工作,默默地望着古汫。他们充满了同情的目光,跟现场的混乱同样令古汫难以面对。他站在门口,忽然间失去了走进房间的勇气。
李白的手,攥住了古汫的手臂。那么有力,那么坚定,那么强大的支撑令古汫恢复了一丝勇气。他望向李白,而李白亦向他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房间。
于此,古汫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叔叔古峰。
古峰的上身是赤着的,只围了一条裕巾,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惊恐地看向不在天花板,双手亦紧紧地抓着床单。正如其他被害者一样,古峰的脖颈上也缠着铁丝,鲜血染红了床单,染红了他颈下的枕头。
“不是说……不再继续了吗?”古汫望着古峰,喃喃地道,“不是说你不会再去做错的事吗?为什么还要到这种地方,做这样的事……”
古汫说不下去了,眼泪,从他的眼中簇簇地滑落了下来。
第四章 谁是Joker?
不应该把错归咎到王慧的身上,婚内出轨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错。而婚外情这种事情,也并非那么罕见。
难以接受的只是古汫而已。
“这是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古叔叔的手机,里面有一段视频,或许你应该看看。”李白把一部放在取证袋里的手机递给了古汫,滑亮屏幕,古汫与叔叔一家人合照的照片刺得古汫心中剧痛。
那是古汫初中时候,与古峰一家前往夏威夷度假时候的照片,照片上古峰揽着古汫和古铃的肩膀笑得灿烂,婶婶站在旁边,头上戴满了鲜花,那正是古汫和古铃替她戴上去的。不过十年光阴,古家却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实难让人接受。
古汫用颤抖的手指解开锁屏,一则短视频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古峰生前录制的短视频,就在这个酒店的房间,他坐在床边,对着手机屏幕满面凝重地说出了他生前最后的话语。
“我……对不起我的家庭,对不起社会,也对不起……那些在红阳校车事故里死去的孩子们……”说到这里的时候,古峰明显地顿了顿,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情。
“最对不起的是梁超,是我害了他。”
“十八年前,是我把张晓光安排到了另外的采访组,让王慧继续跟进报道红阳幼儿园校车的事故。然后利用舆论,让大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梁超的身上,如此一来,便不再会有人关注红阳幼儿园本身的违规行为。以至于梁超不堪重负,跳楼【创建和谐家园】……我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了巨大的利益,为了不让真相为大众知晓,十八年以来选择了隐瞒……”
视频到这里停止,古峰那满是愧疚与痛苦的脸就这样定格成了永远。
古汫的手,紧紧地攥着手机,眼泪,就在他的眼眶里打着转。
李白无声地将手机收回,递给了刘子涛。
刘子涛深深地看了古汫一眼,将手机放到了取证箱。很快,技术部门将对此进行技术分析,而那时,关于古峰被害的一切将有更权威的解释。
但此时的古汫已经没有精力却考虑以后了。
“我想,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跟张晓光谈一谈。”李白面色冷峻地说道。
古汫点了点头。
没错,现在要做的,是跟张晓光谈一谈,如果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他自己的身上,那么古峰被害,又是谁的手笔?
“大刘,姚军,你们继续取证。古汫,跟我来。”
将现场证据收集完整,李白布置完任务,便走向警车。
“你可以吗?”乘上警车的时候,姚军有些不忍地问古汫,“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
“他可以。”
不待古汫回答,李白便斩钉截铁地答道。古汫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一直望向窗外,看上去神情有些涣散。但,不得不否认,李白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这个时候不给古汫一点事情做的话,说不定他会自我消沉,甚至自我封闭。
与其相比,让他待在大家的身边更安全。
GET到了李白的意图,姚军也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令大家意外的是,被提审的张晓光在闻听古峰被害时,竟哈哈大笑起来。
“欠的始终都要还。”他咧开几乎被胡须覆盖的嘴巴,大笑道,“古峰一世精明,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太天真了!”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李白紧皱着眉头,冷声问,“古峰要从哪里退出去?”
“游戏,”张晓光用别有深意的神情看着李白,道,“这场利益与权力的角逐游戏,一旦开始,就不会有人全身而退,随便船翻了,人死了。”
说罢,他再次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
“啪”地一声,是李白一掌拍在桌子上的声响,震耳欲聋,惊得张晓光浑身震了一震。李白猛然站起,怒视着张晓光,喝道:“把话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呵……”张晓光笑着,将身子靠了椅子上,“一伙玩弄权术的人凑在一起,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不得不舍弃那些无用的棋子,用他们去填补一个因错误而塌下去的黑洞。没想到这黑洞越来越大,只棋子和无辜的人全都不够用,最后就只能舍弃共同犯下罪过的同伴。——就像扑克牌,权力的游戏里,最先舍弃的肯定都是A——平民,其次是J,仆人。玩到最后,为了保全Joker,所有的King和Queen都可以舍弃。”
“那么,这个Joker到底是谁?”李白一瞬不瞬地盯着张晓光,问,“那个在背后操纵着所有黑幕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谁?”
张晓光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了起来,他看了看坐在李白身边面色苍白的古汫,然后直视着李白,像是在考量对手的野兽。
“你,真的想知道?”他突然问。
李白没有回应,他坚定的目光就是回答。
张晓光笑了,他向李白伸出了手。
“给我笔。”
李白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继而从记录本上撕下一张纸放在张晓光的面前,又将手里的圆珠笔递了过去。
张晓光接过圆珠笔,他扫了一眼面前的那张白纸,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一”,然后看向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