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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古汫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愤怒而被他引领了节奏。”
“什么?”李白不怒反笑,“我被他引领节奏?”
“我知道你在办案上比我有经验,但你相信我,张晓光的城府更深,为了能够让我们定他的罪,他已经把所有需要的证据全都摆在了明面的。所以我相信,不论我们说什么,他也都做好了准备,你一定要沉住气,千万别被他占据主导。”
李白先是一怔,继而伸手揉了揉古汫的头发。
“我知道,放心吧。不管他的打算是什么,都不会让他如愿的。”
见李白的话说得理智而冷静,古汫这才放心地收回手臂,替李白拉开了门。
“谢谢。”
在路过古汫身边的时候,李白在他的耳畔,轻轻地说。
***
“一个心浮气躁,一个虚怀若谷,你们,还登对。”
张晓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李白和古汫,不禁笑了。
这是他被拘的第二天,却已经呈现出疲惫之态。他的头发蓬乱,泛青的下巴上胡须稀松,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望着人的神态里,有一种中年人特有的颓然,但若细细观察便可知,在这颓然之下,还藏着神经质的警惕。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李白知道张晓光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他没有让他如愿,只是拿出了那张脑部CT照,放在了张晓光的面前。
张晓光扫了一眼,不以为然地道:“是什么,也不用我说了吧?你们已经查出来了,不是吗?”
“不错,”李白点头,“我们还知道你是因为自己死期将至,所以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就为了保护那个人,对吧?”
张晓光只是撇了 撇嘴巴,扭转头部,转移了目光。
“我们还发现了这个,我想你应该比我们更认得这是什么。”李白把那张死亡证明摆在了张晓光面前的桌子上,当张晓光的目光落在纸上,他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我注意到了死亡日期,就在红阳校车事故的第三天,你发表第一篇报导的第二天,别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巧合。”李白的目光犀利如剑,紧紧地盯着张晓光。
古汫颇有些意外,他一直跟李白在一起,从与姚军和刘子涛那里再到提审张晓光,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他却已经拿捏到了张晓光的软肋,并且挖掘到了这份死亡证明透露的更多信息。看来自己先前的担心,又是多余的。
“看来,你们的收获不少。”张晓光淡淡地说着,表情已然不似方才那般顽固。
第九章 被遗忘的过去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张晓光?”李白修长的手指调桌面,他压低身子,慢慢地凑近张晓光,“红阳幼儿园的背后,百治通勤公司的背后,《临安日报》的背后陷藏着的,和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就是把你从驱逐出记者行业,害你儿子被撞的那个人,没错吧?”
张晓光死死地瞪着李白,那一刻,他的神情完全可以用仇恨来形容。古汫注意到,他紧攥在一起的拳,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着抖。
看起来,李白真的戳中了他的软肋。
“听着,张晓光,你必须把事实告诉我们。让狄俄尼索斯停止他的杀戮,让法律来制裁那些罪有应得之人!”李白一把揪住张晓光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道。
“告诉你们……真的有用吗?”张晓光神色迷茫,目光亦尽是怀疑神色。
“趁现在还来得及,张老师,别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双手沾满鲜血,眼看着无辜的生命被伤害也无动于衷……”古汫由衷地说道。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张晓光突然爆笑开来,“你还记得你见到我的时候说的话吗?你说我是懦夫。可是你呢?你现在正在跟撞伤你姐姐的肇事司机讲道理,求他迷途知返,求他亡羊补牢,而不是一拳打过去替你姐姐报仇。你说咱们俩谁是懦夫?哈哈哈哈哈!”
“你!”李白终是忍无可忍,挥拳便朝着张晓光打了过去。在他的拳头离张晓光的脸只剩下几厘米的时候,古汫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就算我是懦夫,”古汫说,“就算在整个事件里的人都变成恶魔,我也不希望你也如此。”
张晓光尽是嘲讽的目光里,闪过了一抹动容。
转瞬即逝,却似万枚钢针于他体内穿心而过。
“幸好,这世上的蠢人只有你一个。”张晓光说着,再次笑了起来。
李白终是忍无可忍,一拳下去,打在了张晓光的脸上。
这一拳的结果当然是李白被吴局训了一通,然而李白早就已经不把被K当作一回事,吴局的火气全都成了他的耳旁风。
医院那边传来了古铃正在康复的好消息,古汫这才松了一口气,内心的愧疚感总算平息了一些。就在他打算玻璃去往医院近视古铃的时候,李白告诉他,孟教授回来了。
也就是说,古汫终于可以正视他的那段记忆,找回童年回忆所缺失的部分了。
“你,很紧张?”
在孟教授办公室门外等候时,望着嘴唇紧抿的古汫,李白问。
古汫如梦方醒,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绷着身体,连脊背都僵硬得微微发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有点紧张。”
毕竟,那是他丢失了十八年的记忆,如何不紧张?
古汫甚至不知道,他要回忆起来的,将会是什么吧……
头上传来一阵温暖,那是李白的手抚上了他的头发。
“放心,我陪你。”
李白低低的声音,传递来安定身心的力量,古汫点了点头,心头那根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两位,请进。”
门从里面打开,孟教授的助手走出来,客气地迎接两个人走入办公室。
这是一间以蓝、白色为主色调的办公室,雪白的墙面,窗边悬挂着着蓝色的窗帘,蓝色的地毯上,摆放着白色的家具,沙发的靠垫,也是蓝、白相间。
很舒服的颜色,有种置于蓝天或大海的宁静感觉。
古汫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却浑然没有注意到约见他们的孟教授早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
“孟教授,这位就是我向你提起过的古汫。”李白的声音响起时,古汫才看到近在眼前的孟教授向他伸出了手,古汫急忙伸手与孟教授相握,尴尬地解释:“不好意思,孟教授。我只顾着欣赏您的办公室了。”
孟教授大约五十岁年纪,头发已然全部共白,他个子不高,但面色红润,声音洪亮,身材结实,全然没有书卷气息。如果不是穿着白大褂,古汫几乎不会把眼前的人与孟教授这种心理学资深人士联系在一起。
“哈哈,到我这儿来的十个人里有九个会被办公室的装修迷惑,只有一个人会直奔主题,那个人就在这儿。”孟教授笑着,拍了拍李白的肩膀。
“小李可是向我特别推荐你呀,说你既有才华,又有身为记者的热忱。这年头能够不忘初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孟教授笑着说,“原本我打算下周才回国的,但耐不住小李一个劲地催促,连会都没开完就跑回来了。”
古汫感动地看了李白一眼,由衷地向孟教授道谢。
“等我的催眠对你有效果再谢吧。”孟教授笑呵呵地指了指沙发,对古汫道,“坐吧。”
那是一个贵妃椅式的沙发,柔软的白色皮质,像云朵一样有种舒适的吸引力。古汫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听小李大概说了你的情况,你是因为经常梦到一场校车事故,才发现自己关于童年的记忆完全想不起来了,是吗?”
古汫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梦境,以及完全想不起来的回忆逐一向孟教授讲述了一遍。孟教授认真地听着,一边在记事本上记着什么,一边点头。
“孟教授,他会不会是因为童年那场事故的【创建和谐家园】而失去了记忆?毕竟他那时还小。”李白问。
“并非全无可能,不过,等到催眠结束后,结果应该会更明确。”孟教授说着,示意李白出去等。
李白点了点头,他深深地看了古汫一眼,见古汫向他点头以示放心,他才推门走了出去。
“我们可以开始了,”孟教授拿起了一个沙漏,放在桌边,然后坐在古汫的身边,对他道,“现在,我建议你躺下来,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深呼吸。按照我所说的,尝试着在脑中描绘场景。”
古汫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缓慢而有规律地做着深呼吸,在孟教授变得低沉而又赋有感染力的声音下渐渐在脑海中描绘出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空旷的大厅,类似于歌剧院或是放映厅,放映厅的台阶呈阶梯式,由外向前延伸,而最中心的 那个地方却一片黑暗。
“看到那个放映厅了吗?”空旷的大厅响起了孟教授的声音,像被放大了的旁白,有着些许的回音。
古汫点了点头,顺着台阶一点点地走下去,走向那一望无际的黑暗。
等他意识到脚下再无台阶的时候,便已然来到了一个平台。蓦地,明亮的灯光在古汫的头脑上方亮起,周围的一切顿时亮如白昼。
那些台阶已经全然不见,目光可及之处,是一扇扇的拱形门,呈环状包围了古汫。
“现在你看到了什么?”孟教授问。
“门,”古汫说,“许多门。”
“描述一下那些门,他们是什么样的?”
“深绿色的金属门,拱形,”古汫一边描述着,一边走近,在深绿色的金属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锁,“上面有锁。”
望着已然进入到催眠状态的古汫,孟教授的眉,皱了起来。
他沉默了一两秒,然后说道:“你走一走,看看这些门里有哪个门是开着的?”
古汫应了一声,顺着这些门一扇一扇地走过去,他走了很久很久,但所有的门都是关闭的。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有一扇 门是虚掩着的。
“找到了!”
古汫一阵欣喜,连忙走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强光让古汫禁不住伸手遮挡,许久,才适应这光亮。
耳畔响起的,是一阵阵欢笑声,有男人的,有女人的,也有孩童的。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古汫现在所置身的,是一个公园。一个穿着T恤的小男孩正围着花坛疯跑,年轻的母亲就跟在他的身后,张开双臂,像保护小鸡般跟着他。小男孩跑够了,突然开始转身往回跑,然后一下子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他咯咯地笑着,圆滚滚的脸蛋儿上带着快乐的红晕,古汫也禁不住笑了出来。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向母亲的脸庞时,全身的血液便都已然凝固。
“古汫,你看到了什么?”孟教授已经从古汫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不对,他的声音将古汫从失神中拉回。
古汫张了张嘴巴,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古汫?”孟教授的催促声传递了担忧,古汫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出了三个字:“那个人。”
那个人?
孟教授怔了怔,旋即想起了李白曾向自己提到过的、古汫的身世。
“是你的母亲?”孟教授问。
古汫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那个人”,那个已经在他记忆里消失了整整十八年的女人。
他的母亲。
眼前的于桐,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她的漂亮不同于古汫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比古铃更精明,比陶玉更强大。她看着古汫的眼神里无疑是有爱的,她给古汫的拥抱,也有母亲应有的温度。
可是你……为什么会消失呢?
在我的记忆里……
第十章 无法承受之痛
“古汫,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孟教授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但古汫却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法回神。
他看到了父亲。
不,确切地说,他看到走向母亲和童年古汫的父亲,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相拥在一起。父母的脸上洋溢着对古汫的宠爱笑容,而古汫也笑得快乐而由衷。
那是踏实而满足的笑容,古汫曾在其他小朋友的脸上看到过,在李白和古铃的脸上出看到过。既不必惶恐明天,也不必担心现在的、安心的笑容。
原来……他也曾有过……
眼泪,就这样慢慢地溢了出来。古汫痴痴地看着这温馨美满的画面,一刻也舍不得转移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