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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每次作案现场的惨烈,王强和申玉的双手都被T型铁尖锥刺穿,双双呈十字型固定在墙上,双腿呈现跪姿。他们全都是被人用铁丝勒住脖颈身亡的,在他们的脚下,用红色的油漆写着:“血债血偿”。落款毫无疑问,是“狄俄尼索斯”。
“死亡时间是下午三点。”
会议室里,李白按下暂定键,投影仪上面自动播放的照片便停留在地面的那行血字上。
“下午三点,那不正是他跟我们约定的时间吗?”古汫意外。
“不错。”李白点头。
“王强和申玉的手机都已经不见,我们调出了两个人的通话记录发现,在被害前一天,他们一共有两次通话。第一次是王强打给申玉的,时间是下午六点。第二次是申玉打给王强的,时间是半夜十一点。”刘子涛拿出了一份通话记录,对大家说,“但有意思的是,在第二通电话之前,申玉接到了一通电话。通话时间只有两分钟,紧接着,她便打给了王强。两个小时后,申玉离开了小区,再没有回来。”
“这通电话,难道是有人特意打给他们的?”姚军惊道,“会不会就是狄俄尼索斯?”
“很有可能。”刘子涛点头,“我们顺着电话打过去,那边是关机的状态。查了这个号码,发现它是一个网络电话,查无此号,查无此人。而且,由于犯罪地点地处郊区,也给我们的破案增加了难度。”
“这个狄俄尼索斯,反侦查手段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作案的手法之残忍,心理素质之强,也令人发指!”
姚军的话,何尝不是大家之所想?
在场的人,均是一脸凝重。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堂姐出事故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而王强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三点,两个地点相隔的并不近,狄俄尼索斯可以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完成对我堂姐和对王强夫妇的伤害吗?”
“你的意思是,狄俄尼索斯不止是一个人?”姚军问。
古汫点了点头。
“确实有可能。”李白操作着电脑,将一系列的照片投影在幕布上。
“这是从交警队调来的车辆事故现场监控,在肇事车辆离开的时候,曾有一个骑单车的年轻人企图想把它拦下来,但被它躲过去了。”李白指着监控,道,“但是在它急刹车的时候,司机有一个回头的动作恰巧被拍了下来。”
这张照片的角度,很清楚地看到司机。虽然对方戴着棒球帽和口罩,但仍能看得出他面容的大概。
“你有没有觉得他像一个人?”李白望着古汫,目光里,有深藏不露的异样信息。
这信息,成功地被古汫接收到了。因为他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张晓光。
“怎么可能会是他?”古汫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曾经是为了真相奔走的记者,现在又是为了乡村的孩子付出了全部心血的老师,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你也说了,他曾为了真相奔走,但这真相却被恶意掩盖了。没有了工作,还被迫远离自己热爱的领域……古汫,张晓光才是整个事件里遭遇最不公正对待的一个人。”李白沉吟道。
“李队,刚刚收到交警大队那边的确认信息,”姚军拿起手机,向李白展示交警大队发来的信息,“肇事车辆系三天前被盗的车辆,根据GPS记录显示,它的最后停靠地点就是张晓光教学的小学附近。”
***
警车来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朝阳透过薄雾照着这所陈旧的校舍,远远地便看到一个清瘦的人正踩着凳子站在窗前,用透明胶一点点地粘着窗户。
那个人正是张晓光。
古汫看了一下时间,早上五点十五分。
看到李白和古汫一行人,张晓光并不意外,他转头笑着说道:“我上交给市里请求保留村小学的意见,已经通过了。市里会先派几个老师过来,然后翻修校舍,这样一来,孩子们就有好的环境,也不用跑到镇里上学,更不用担心他们辍学了。”
张晓光的脸上喜气洋洋,全然看不出一点犯罪嫌疑人的暴戾残忍。
像是担心李白他着急,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稍等一下啊,我还有两块窗户就粘好了。翻新校舍还要一阵,不能让新老师在漏风的教室教课。”
李白没有说话,古汫也没有说,在场的刑警们全都默默地看张晓光。
他不想让新老师在漏风的教室教课,却自己在这个学校默默教书十余年;他放弃都市安逸的生活来到乡下教孩子们读书,却犯下了如此残忍的罪行。
“我不能相信,”古汫看着张晓光,一字一句地道,“我不能相信这是你做的事情。”
张晓光的动作顿了顿 ,但却没有停下来,直到最后一扇窗户粘好,他才走下凳子,面色释然地向李白伸出了双手。
李白为他戴上了手铐。
“你理应有所交待,”望着张晓光的释然表情,李白的目光灼烈,“你刚刚鼓励过他的梦想,点亮了他眼里的光,如今却全然将它打破。”
“在理想面前,我是罪人,”张晓光笑了,“罪人不必对任何人有所交待。”
说着,他举步,自行走向了警车。
就这样走过古汫的身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第八章 没那么容易
张晓光刚刚走过古汫的身边,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掀倒,按在警车上。
近在眼前的,是李白那有如燃烧着烈焰的黑眸,他用手臂抵在张晓光的咽喉上,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压几乎令其透不过气。
张晓光却没有被李白所震,哈哈大笑。
“看看你们,”他说,“一个像匹愤怒的狼,另一个像一只沮丧的鼠,归根结底,是你们还对这世间尚存的正义充满希望。一旦失望,就像丢了糖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你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学生吗?”古汫注视着张晓光,问,“告诉他们这世间已经没有正义,也不必抱有任何希望。”
那双温和的眼睛有着宁静的烈度,比火更加灼人,张晓光沉默着,闭上了嘴巴。
抵在颈前的手臂突然猛地用力,以至于张晓光重重地撞在了警车上,震得他胸腔都发出阵阵轰鸣,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以为当个坏人很容易?”李白的黑眸近在咫尺,野兽般的低哮声竟含着令他毛骨悚然的笑意,“张晓光,天真的是你。我见过太多假充好人的坏人, 也见过太多假充坏人的好人。告诉你,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无法伪装。不信,你就大可以试看看,自己可以装多久。”
说罢,他起身拎起张晓光,便将他丢进了警车。
“收队!”
他说着率先走上了警车。
古汫望了一眼张晓光。
那一刻,张晓光深深地觉得,他宁愿被李白胖揍一顿,也不愿被古汫这充满同情与惋惜的目光再多看一眼。
“你以为当个坏人很容易?”
李白的话,就响在耳畔。
张晓光靠在椅子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这世间最难的不是永远做个好人,也不是永远做个坏人,而是你受尽做好人的苦,却悲哀地发现当坏人的代价,你根本付不起。
“说吧,另一个人是谁?”
刚刚到市局,张晓光就被李白拎到了审训室,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创建和谐家园】刚刚挨上椅子,李白的发问,便已然接踵而至。
“没别人,就我一个。”张晓光毕竟是有过多年经验的老记者,心理防御很强,绝不会被李白轻易攻破防线。
“你在撞伤无辜女性的同时杀了王强?”李白冷笑,“别告诉我你有分身术。”
“李队你也不是第一次办案,难道不知道有时间差的吗?”张晓光将双手放在桌上,仰起头来看向李白,“撞伤那个女人再赶到王强家所用的时间,一个小时足矣。”
“你说的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堂姐,”古汫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愤怒驱逐理智,却仍控制不住声音的微颤,“她是无辜的。”
张晓光缓缓地移动视线望住了古汫,他的目光深沉,像吞噬了一切光芒的夜色。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紧紧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说过第二句。
***
在张晓光开始了他以沉默为方式的对抗时,李白率领众刑警继续搜集着证据。
从张晓光的家里,警方搜到了一卷铁丝、一幅手套、一把铁锤和几瓶高浓度酒精。
手套上的鲜血经过DNA检验,确实系王强和申玉的。而那卷铁丝的切口处亦确实与此卷铁丝相符。甚至在撞伤古铃的那辆被盗车子里,也发现了王强被害现场地面的砂土。
一切都很吻合,不论是作案动机、作案工具,还是作案时间,全都吻合得全无瑕疵,甚至堪称完美。
唯一的疑点是太过完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为了吻合而准备好的一样。
“我们在张晓光的家里还找到了一样东西。”姚军说着,把一个袋子递给了李白,“不过,不是从他现在的家里找到的,是从前的家,市区内的家。”
“市区内?”李白疑惑地的接过了袋子。
“张晓光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回他在市区的那个家了,家里的灰尘都积得很厚,蜘蛛网也四处都是。我们是在电视柜的抽屉里发现这个的,日期标准在三年前。”
三年?
李白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CT片,那是一个脑部的CT片。当他的视线落在上面的一刹那,李白的脸色,便微微地变了变。
“他得了肿瘤?”
“对,”姚军点头,“脑部肿瘤,恶性的。”
“恶性肿瘤!”古汫惊讶,张晓光竟然得了恶性肿瘤?!
“我们问过张晓光的医生,他说他曾经提醒过张晓光,最近尽快进行开颅手术。当然,就算是手术,也只有50%的机率是失败的,因此……”
“因此张晓光选择不手术。”李白替姚军说完了后面的话,姚军便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刘子涛说着,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李白,“死亡声明。”
什么?!
古汫和李白全都怔住了,而当他们看到这份死亡声明之后,更是怔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个年仅6岁的小男孩的死亡证明,小男孩的名字,叫做“张铎”。家属姓名的那一栏里填写的,是张晓光。
李白捏着这份死亡证明,转身便走向了审训室。
“头儿,你冷静点!”姚军吓了一跳,刚想奔过去,刘子涛便拦住了他。
“已经有人跟着了,你还担心什么?”刘子涛说。
姚军这才看到,古汫已经跟上了李白的步伐,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速度快如疾风。
“你没发现吗,自从小古来了以后,李队理智多了。”刘子涛说,“这可是之前我们怎么劲都不会有的效果,所以,咱们俩该干嘛干嘛,李队自然有人管。”
姚军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好,我去排察张晓光学校附近的沿途监控录像。”
刘子涛也点了点头,临行前,他举目看了看李白的方向,欣慰地长吁了一口气。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表面不近人情的李白其实内心充满孤独。他敢冲,敢拼,也敢在所有危险之中打头阵,与人交往也从来不会顾及到对方的心情和情绪。那是因为他没有牵挂,没有顾及,也没有软肋。
但现在不同了,自从古汫来了之后,李白渐渐地有了温度,有了顾及,也有了与世界握手言和的柔软。
这样的李白,才是本应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样子吧?
年轻人的样子。
年轻的李白正欲推门进入审训室,古汫却快跑了几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李白挑起了眉,“你不会是在拦着我不要审他吧?”
“不,”古汫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愤怒而被他引领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