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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会做噩梦。”这是第二条。
一抹感动，悄然袭上心头，古汫望着这两条带着温度的信息许久，方回复了一句“谢谢”。
“又做了那个梦吗？校车的？”
“没有，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古汫刚刚回复到这里，便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而电话是古铃打来的。
“喂，小伙子，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古铃的声音永远充满活力，让人的神经都为之一振。
“嗯，还好。”古汫说着，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姐，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
“小时候？什么事儿？”
“嗯……幼儿园的事。”古汫说，“我小时候，每次都是乘通勤车去上幼儿园吗？”
也许古铃并不记得古汫小时候的事，但现在，他能够问的也就只有古铃了吧？叔叔的话……
想起王慧，古汫便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就算叔叔不知情，但不知为什么，古汫因此总觉得有些介意。
“你什么时候乘过通勤车啊！别搞笑了小汫！”古铃叫了起来，“大伯爱你爱得要命，向来亲自接送，从来不会让你乘通勤车好吗！我小时候因为这个，还正儿八 地妒忌过你好一阵子。要知道，我可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上学放学都没有专车接送的待遇呢！”
真的……是父亲接送我吗？
古汫陷入了深思。
“对了，”古铃说，“我今天跟你说的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今天的事儿？
古汫怔了怔。今天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不知道古铃到底指的是哪一件。古铃见古汫没有声音，便兀自笑开了。
“就是李白的事儿啊，你该不会是又反悔了吧？如果你喜欢他，我就会放弃哟。”古铃的语气里尽是调侃。
“别开玩笑了，”古汫一脸汗颜，“我和李白只是合作关系。”
“这是我第二次跟你确认哦，小汫，如果你确定对他没感觉，明天你帮我约他出来午饭。”古铃的话还没说完，古汫便断然说了句“不行”。
“怎么？你还是喜欢他？”隔着手机，都可以听出来古铃的笑意。
“没这回事！”隔着手机，也可以听得出古汫的急切，而正在这时，门被推开，安东尼走了进来。见古汫一脸焦急的表情，不禁意外。
古汫被安东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过身，调整语气，道：“明天下午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嗯，见一个需要保护的对象。”
“原来是这样啊……”古铃显然好像不太相信，她沉吟着，道，“你们的时间是下午，但总要吃午饭吧？不如我们就在离办事不远的地方吃个便饭，嗯，主要是沟通一下感情嘛，然后你们办事，我滚蛋，绝对不打扰，OK？”
“这……明天是真的有重要的保护对象要见。后天我帮你约，好不好？”
“不好。”古铃斩钉截铁，“我要去跟踪报道一个新闻，半个月才能回来，明天晚上就出发。出发前，我总要确定一些事情。”
“确定什么？”
“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我在等的那个人，确定他能不能配得上我后半生的几十年。”
从不犹豫，从不后悔一向是古铃的左右铭。
也许，只有在那种安逸环境下成长的孩子，都是那样的吧，坚定，勇敢，一往无前，李白也是这样。
见古汫不说话，古铃未免有些着急。
“你不是在推脱我吧？”古铃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有耐心，显然她误会了古汫的沉默，“小汫，你堂姐也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的男人，是我难得看重的，又是双方父母都很赞同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有个开始。”
有话直说，坦坦荡荡的方式，的确跟李白比较登对。
况且，古铃说得对，世交之子，多数都比较容易走在一起。
“好吧，”古汫点了点头，道，“我们就明天中午十二点一起午饭吧。”
“OK!”古铃开心道，“那明天地点你定，我打扮得美美的等你消息。”
古汫说了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转头，便见安东尼正乖乖地坐在自己身边，小动物一样抬头望着自己。
“干嘛？”古汫挑起了眉，“你盯着我看，是想向我要吃的吗？”
“Nop，”安东尼笑嘻嘻地摇头，“我是在看你怎么那么包子，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还要假装不喜欢，把他拱手让给别人。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正视你的真心？”
“你……胡说什么？！”古汫的脸立刻 涨得通红，“说什么包子不包子，你从哪学到的奇怪言论！”
说着，古汫把手机扔到一边，躺了下来。
“人的表情和眼神都是不会说谎的，”安东尼说着，站起了身来，“你刚才挑眉的动作和眼神，简直跟李白一模一样。”
“放屁。”
古汫骂了一句，扬手便将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安东尼吹了声口哨，转身直奔浴室。
手机开始嗡嗡地响个不停。古汫又伸手抓过手机，在被子里沉亮屏幕，看到竟是有李白发来的十几条之多消息。
“怎么了？”
“又睡着了？”
“喂，仓鼠，说话。”
“怎么回事，你在故意气本队长？”
“喂喂喂！”
诸如此类，让古汫不禁笑开了。
“刚才在接电话。”
古汫发消息说。
“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记得我爸曾跟我说过，我小时一直住在奶奶家，没有去过幼儿园。但事实上，我确实在红阳幼儿园上过学，而且又有乘坐校车。但我刚才做的梦，却是我父亲送我上幼儿园的梦，这种感觉很熟悉，我向我表姐求证，她证实我小时候，每天都是我父亲送我去幼儿园。可是为什么事故当天，我会乘坐校车？”
李白的消息，过了十几秒之后发了过来。
“早点睡觉，孟教授很快回国，你的记忆也很快就会找回来。”
“好。”古汫的心，平静了下来。
也许是李白太过暴戾，连烦恼都因为怕他而绕路街了吧，古汫笑着想。
“对了，”古汫迟疑了一下，还是发出了这一条，“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好。”
这次，是秒回。
古汫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吐出来，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他的 记忆 ，一定是在某个时段出了差错，以至于童年的许多片断都想不起来了。甚至就连母亲于桐的相貌都是从照片上重拾的模糊，失去记忆又被梦魇折磨的痛苦，经常令古汫陷入迷茫。
不过，现在似乎好多了吧。
自从遇见李白之后，自从每一次当自己彷徨迷茫的时向他发牢骚、不顾及时间地点给他发去消息之后，这种迷茫的感觉，便逐渐被心安所代替了。
心安……吗……
待到他与堂姐在一起之后，就不能这样了吧。不分时段地发信息打扰？他的时间从此已经不再有间隙，因为已经被另一个人填满。
为什么会感觉有点寂寞呢？
古汫迷迷糊糊地想着，再次闭上了眼睛。
安东尼洗完澡之后，古汫已经再次进入了梦乡。他走到古汫身边，笑道：“每次都是秒睡，你的睡眠可真好。”
说着，他在床边席地而坐，注视着古汫的睡姿。
“真是让人妒忌的睡眠，”他叹息着，以手肘支撑在床边，扶住自己的 额头，“你不知道吧？我啊，倒是经常被失眠所折磨呢……”
冰蓝色的眼睛，映着古汫沉静的睡容，像微蓝的冰川映着天空，那是万年不会融化的冰冷。
安东尼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古汫的脸庞，最后停留在他温润的唇边。这唇，常常带着温和的笑容，好像有阳光常驻。
像是回忆起古汫的笑容了一般，安东尼的唇边也漾出了一抹笑意。
“你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安东尼喃喃地问，“这么寂寞……难道现在才是真实的你吗，古汫？那么孤独，那么忐忑，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拥有。呵，你还真是愚蠢啊。这世界，有那么多罪人，他们照样心安理得地拥有一切，凭什么你不能得到？你明明是……最有资格得到一切的人，不是吗？”
安东尼冰冷的蓝眸有了些许的暖意。
阳光照进了冰川。
第六章 还有什么可失去？
李白没有想到古汫说的请吃饭，是这样的请吃饭。
当古汫拉着他前往与王强约定地点不远的餐厅吃饭时，李白还笑着感慨古汫的体贴，谁知才刚刚走进餐厅，精心打扮过的古铃便俏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看得出，古铃今天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她卸下了一向穿在身上的红裙，换上了温婉可人的浅粉色小洋装，就连唇膏也换成了粉色。
褪去了攻击力的古铃，第一次让人有了春风拂面的清新和柔美，就连古汫也忍不住挑起拇指点赞。
偏偏她的用心，没有在李白的心里激起半点涟漪。
李白淡淡地看了一眼古铃，然后挑眉看向了古汫。
“那个……”古汫清了清嗓子，刚要解释，李白却笑了。
“如果是因为钱不够，也可以跟我说，不用叫上你堂姐来买单。”说着，他伸出手，揉了揉古汫的头发。
亲昵的举动，古汫早就习以为常，但此时此刻却分明让他感觉到怪异。
古汫尴尬地拂开李白的手，道：“是我堂姐要请……”
“是我要请你们两个吃饭。”古铃爽朗地笑着，举起了菜单，“我今天晚上要出发去采访连续半个月，所以就约了你们两个出来为我饯行了。”
古铃就是古铃，如果这番话在古汫的嘴巴里说出来，必定不会这般圆润悦耳。
这份圆润，也是专属于李白那个阶层的。
所谓门当户对，大抵如此。
“既然如此，那这顿饭还是应该我请。”李白笑了。
古汫也笑了，心里，却涌上了一层空寂。
“来，坐。”李白说着，搭上了古汫的肩膀，手掌微一用力，古汫的肩膀便觉一阵剧痛。
疼疼疼疼疼！
古汫愤然拍开李白的狼爪，李白却笑得不露声色。
他又变成了一匹狼。
隐忍，而可怕。
一张桌，三个人，六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