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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古汫白皙的脸颊印上自己的唇印,古铃朗声笑着,走出了咖啡厅。而古汫却怔怔地坐在那儿,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脸上的是什么东西?”
当李白极为不爽的声音响起,古汫才如梦方醒,急忙拿起餐巾纸去擦脸。
“你堂姐还真是热情洋溢啊。”李白看古汫的脸颊在胡乱擦拭下都已经泛了红,不禁黑着脸夺过纸巾,替古汫擦了两下。
“她……”古汫嗫嚅着,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半晌,方挤出了一句:“是个很好的人。”
“怎么,吃醋了?”李白的眼中漾出了戏谑。
“什么乱七八糟的。”古汫霍然起身,“时间到了,赶紧走了。”
说罢,他转身走向门口。
望着古汫慌乱的背影,李白笑了。
***
与王慧约定的地点在离市局不远的一条商业街上,古朴的茶楼并不是古汫特别喜欢的场所,并且,王慧身上的香水味也与茶楼的环境极不协调,令古汫的牌子发痒。
“怎么,小汫感冒了?”看着古汫不断地用纸巾擦着鼻子,王慧不禁关切地问。
叫自己小汫?
古汫并不太习惯被不熟悉的人如此称呼,他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有鼻炎。”
事实上,他不是鼻炎,是对气味太过敏感。知道古汫在说谎,李白不禁举目扫了他一眼,然后喊服务生把窗户打开了。
新鲜的空气吹淡了浓郁的香水味,古汫这才松了口气。
“您十八年前就当年跟踪报道红阳校车新闻?”李白问。
“是。”王慧点头。
“那您可是相当年轻。”
李白难得会如此嘴甜地夸赞别人,古汫颇为诧异,王慧却笑开了。
她的确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一头卷发波浪般垂在肩头,复古红的唇膏,细长的眼线勾勒出了一个妩媚而又干练的女人。
很有魅力。
“我看了您关于红阳幼儿园校车事故的报道,因为时隔久远,恐怕资料有限。只能辛苦您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优雅且客气,此李白又化身成了贵公子,而谁又能拒绝一个彬彬有礼又相貌英俊的贵公子呢?
王慧拢了拢长发,香水味儿随着她的动作而飘得更浓了些。
“当天我在距离事发地点不远的一家公益企业采访,得到消息后,我立刻前往现场采访。当时的情况很可怕,直到现在,我都常做噩梦。当时的现场就像地狱,那些孩子们的样子惨不忍睹,我觉得我的心都要碎了。”提及当时的场面,王慧仍心有余悸。她把手搭在胸前,以至于让古汫看清了她因没系前两颗纽扣而露出的傲人事业线。
“能够深入现场,彻底调查采访是件不容易的事,由于您对真相的执着而使得大家全面知晓了整个事故的进展,您自己也获得了当年的‘市十佳记者’,很了不起。”
“哎呀,这都是身为记者应该做的!”王慧笑得花枝乱颤,“仅交一份现场报导而没有后续,这样虎头蛇尾可不是我的风格。大众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也只是尽了我应尽的责任。”
“十佳记者,您当之无愧。”
李白的嘴巴,怕是抹了蜜吧?
古汫抚了抚手臂上层层叠起的鸡皮疙瘩,看了李白一眼。然而,李白就像是什么都没发觉般,继续用他悦耳的声音说着悦耳的恭维。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红阳幼儿园一方要承担更大的责任,是吗?”在王慧春风满面,笑意正浓的时候,李白已经悄悄地把话题引入了正题。
“当然!八十多个孩子,挤在一辆五十六座的校车里,跟挤沙丁鱼有什么区别?安全隐患是有多大?更何况司机疲劳作业,不仅越载,还逆行!肇事司机固然有错,但如果校车正常行驶,又怎么会遭遇这种情况?”王慧的表情,顿时凌厉了起来。
“那么,当时是由于什么情况,才会出现八十多个孩子挤在同一个校车里?难道红阳幼儿园一向如此?”
李白的明知故问,让古汫感觉到奇怪。他看了李白一眼,而李白,却只当古汫为空气,只是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王慧。
有些……不对劲。
古汫了解李白,他知道锋芒毕露嚣张跋扈才是李白的风格。像现在这样收敛锋芒,小心谨慎的样子,简直有如狼在捕猎时所展露出的耐心与试探。
这家伙……他想要干什么?
第二章 另有其人
“对内解释说资金紧张,对外解释说车辆不足,事实上不过是为了压缩成本,不顾安全隐患而故意为之的事情,我相信为数不少。李警官也一定见识过很多吧?”王慧道。
“除了当时肇事逃匿的司机,和校车司机,还有就是安排车辆的后勤部长了。嗯,还有当时不顾孩子们安危逃跑的教师……”说到这里,王慧叹息了一声,“真替那些孩子们惋惜,明明是冉冉升起的太阳,却被这些恶魔扼杀了未来。”
气氛顿时沉闷了下去,王慧所说的,正是事实。那些孩子们,明明都有着光辉灿烂的未来,却因为这些成年人的私欲而成为了牺牲品。
“那么,谢谢您的配合,如果您想起什么情况,就跟古汫联络。”李白打破沉默,站起身向王慧点了点头。
“看您说的,配合警察办案,也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嘛。那再见啦,咱们再联络。”王慧说着,向古汫挥了挥手。
古汫笑着点头,透过玻璃窗,看到王慧上了她那辆火红的宝马,脸上的笑容,便沉寂了下去。
“为什么要套她的话?”古汫问。
“我不套她的话,岂不就被她把我的话套进去了?”李白脸上谦逊有礼的神态不见了,他明亮灼人的双眸,第一次有了深邃的暗影。
“你的意思是……她在试探我们?”古汫惊讶。
他已经看出了李白是在故意恭维王慧警方所掌握的信息,但却没有想到王慧竟也抱着试探警方的态度前来。
“难道她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古汫细思极恐,却仍不愿相信,“她是我叔叔帮我们联系来帮助我们的记者!”
“十八年前,你叔叔在做什么?”李白问。
回忆起古峰当时对自己说的话,古汫便道:“当年正是我叔叔带队去国外参加会议的时候……”
“他不在国内,又怎么会知道跟踪报道的记者到底是谁?”李白笑了,“按照王慧的年纪,你觉得十八年前她在做什么?”
想了想王慧的模样,古汫喃喃地道:“她现在最多四十岁吧?我觉得可能还不到,那么当年她也不过二十岁,甚至更年轻。”
“你二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李白笑着说,“恐怕,就算是在报社,也最多不过是实习生吧?你觉得,实习生有多大的机率可以跟踪采访如此轰动一时的社会新闻?”
古汫张了张嘴巴。
没错,就算是入行再早,在二十岁就进行独立采访并报道特大新闻的可能性是很低的,那种为整个社会所关注的轰动性新闻,非资历老、有经验的老记者不能为之。除非……
“除非她有师傅带。”古汫说,“就像我一样,我入行的时候,就是被我师傅带着对好几个地方进行了暗访,积累了很宝贵的经验。”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古汫知道了身为一个记者需要用怎样坚定的意志才能挖掘出真相,为了守护这种意志,需要以健康甚至生命为代价。
“给。”李白说着,把一张报纸递给了古汫。那正是古汫先见看到过的关于红阳校车事件的新闻采访稿,古汫看了一眼署名:张晓光,王慧。
“是联合署名。”古汫有些羞愧,“亏我还是记者,竟然没留意采访稿上的署名。”
“你是记者,但你不是警察。”李白说着,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不过,张晓光现在已经不在《临安日报》,要见他需要走很远的路。我们现在出发,应该在在天黑前可以见到他。”
“现在出发?”古汫惊讶,“你早就和他约了?”
李白微微点了点头:“刚刚才联络上。”
古汫顿时觉得自己有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帮了李白很大的一个忙,还暗自骄傲了一番。现在才知道,原来李白早有准备。
“这个王慧,我们也有联络过她。”李白见古汫情绪低落,便道,“毕竟她凭借当时对于红阳幼儿园的报道拿下了市十佳记者奖,理论上应该对整个事件了如指掌。但当时,她以各种理由搪塞,拒绝见警方。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联络了另外一位记者。”
“你说王慧拒绝见你们?”古汫猜不透,以刚才王慧的态度,并不像难以沟通的人,为何会对李白避而不见?
“总之,我们见了张晓光就知道了。”李白说着,脸上又露出了深高莫测的笑容,“这个王慧,很有意思。”
又是这种笑容,狩猎者的笑容。
古汫看着李白,怔怔地道:“有时候我真觉得庆幸自己是个良民,如果作奸犯科犯在你手上,恐怕连逃出升天的机会都没有。”
“纠正你一下,那不是‘逃出升天’,而是畏罪潜逃。”李白笑着,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古汫的眼前晃了一晃。
“我们走了。”说着,他举步便向门口走去。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样子很帅?
古汫忽然想要问问他,于是他快跑了几步,跟在李白的身边,一起从玻璃门挤了出去。
“喂,仓鼠,你搞什么鬼?”被挤到的大少爷不爽地挑眉。
“没事。”古汫咧嘴而笑。
忽然觉得,即使是这样紧跟在你身边,也觉得踏实呢。
古汫想。
***
张晓光曾是《临安日报》的首席记者,曾报导并披露过许多行业的黑暗内幕,曾获“临安市安全卫士特别贡献奖”。古汫是在车上查找张晓光资料的,照片上的他年轻英俊,意气风发,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对于职业的热忱。
看着这双眼睛,古汫便已经确定当年真正跟踪报导红阳校车事件的人,一定是他。因为他的眼睛里有火,在燃烧。而这火焰,却是王慧所没能拥有的。
十八年过去,他的头衔,却已经不再是张记者,而是张老师。
他现在就在距离临安市市区五十公里外的一所乡村小学任师,乡下的条件并不完善,当古汫看到一脸风霜,穿着朴素的张晓光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足有六旬的老人,竟是五十岁出头的《临安日报》首席记者,更没有办法把他和网上那张意气风发的照片联系起来。
这真的是张晓光吗?
古汫错愕。
“我就是张晓光,你好,李警官。”当张晓光用他洪亮的嗓音张了口,古汫才略微拾回了一些好感。
起码他的声音让人感觉到了他的豁达,古汫松了一口所,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可笑到哪怕对方有一点可以称之为优点的东西,都能让他安心。
孩子们都已经放学了,张晓光和李白、古汫三人便站在学校的操场上说话。微风习习,吹来泥土与青草的清新味道,天边的夕阳将瑰丽的色彩涂满了乡野,这里,有种宁静的悠远。
“我就开门见山了,张老师。”没有寒喧没有客气,这就是李白的方式,但却不是唯一的方式。古汫已经知道,只有在对待他觉得值得的人,才会这样简单直接。像王慧那一种虑与蛇委的类型,是没有资格配得上李白的直接的。
“当年的红阳校车事故,真相到底是什么?”
李白的问题,让张晓光笑了。
“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张晓光问。
“你只管回答问题,”李白直视着张晓光的眼睛,道,“我自然有必须知道的理由。”
“就算你知道了,也无能为力。不如回吧。”张晓光笑着站起身,拿站一摞作业走向学校,“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不需要来的。”
“维护新闻真实性,是新闻工作者的崇高责任和义务。这是每一个记者都应该知道的最起码的基本常识,张老师,难道你忘了吗,在成为记者的时候,我们都宣过誓的!”
古汫朝着张晓光的背影大喊。
张晓光的脚步,顿住了。
古汫刚刚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张晓光突然间大步返回,喎哔一把揪住了古汫的衣襟,怒吼:“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什么?!责任,义务,为了它,我付出了多少代价,你根本就不知道!”
张晓光的眼睛,已然泛起血丝,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的野兽,被摧毁了自由而高傲的意志。
李白见状,立刻要冲上来架开张晓光,却忽然听到古汫大喊了一声:“懦夫!”
“你闭口不言,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把自己的报导和荣誉都拱手让人,你这么做,就得到你想要的了吗?你的心里就踏实快乐了吗?”古汫怒视着张晓光,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红了,他的声音,也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就算全世界都管不了,就算说出来也没人听,也要把我们知道的全部、统统地说出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这就是记者的职责,这就是记者的使命,也是记者之所以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