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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给我们具体说说你们那个通勤公司吗，百治通勤。”李白问。
“一个破通勤公司，有什么好说的。”许某显然对百治通勤公司充满了反感，因而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不屑，“说是通勤公司，其实说白了就是个车队，替各个学校和单位跑通勤的。有的是我们出车，负责车辆维护和维修；有的是对方出车，我们只出司机，车辆的所有事情都归他们管，这种的最省心，不过，谁能分上这个活儿，就得看他跟领导关系铁不铁了。”
“那你知道红阳红阳幼儿园吗？”李白又问。
“咋不知道！就因为它，我们公司解散了，几万块钱的赔偿金一下来，大家人一都做鸟兽散。老华冒领了我和老张的赔偿金跑了那么多年，不为了这钱，我们能犯这么大的错吗！”一提起红阳幼儿园，许某顿时气得直拍桌子。
李白与古汫对视了一眼。
“能具体说说吗，这是怎么回事？”
许某并没有很快回答，他先是看了看李白，又看了看古汫，疑惑地问道：“你们问这么详细……该不会是要查十八年前的那场车祸吧？”
李白没有回答，只是直视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意识到自己猜得没错，老许点了点头，喃喃道：“是该查，毕竟死了那么多孩子……不过，梁超这小子也不容易，超载这事儿，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你说的梁超，是当时开车着事故车辆的司机？”古汫问。
“对。”老许点了点头，“是他。这小子特别不容易，一个人拉扯个孩子，孩子身体不好，大半个月的薪水都给孩子拿药了。为了多赚点钱，他接了好几份工。我们平时最多跑两个单位的通勤，他要跑三个，有一个还是夜班，我经常看到他白天倒头睡在【创建和谐家园】里。小梁是个好人，但没有好命，更没落个好下场，唉……”
“他要跑这么多趟通勤，岂不是疲劳作业？”李白眯起了眼睛。
“我们这些老司机，闭着眼睛都能开车，没有你们说得那么严重。”老许咧开嘴乐了，李白的脸却黑了下去。
“所有的意外事故，都是源于你们的理所当然，这不是想当然的事！”
陡然响起的厉喝和李白严厉的语气，让老许的身子一震，脸上有被震慑的惊恐。他想了 想，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是，就是因为这样的思想，小梁才出的事。不过这事说来也算他倒霉，偏偏这个时候王强请了假……”
老许的话没说完，李白便霍然站起身来：“王强？谁是王强？”
老许被吓了一跳，他怔怔地看着李白，许久才结结巴巴地张口：“就、就是另一辆校车的司机……”
“另一辆？”李白的黑眸眯了起来，“我记得红阳幼儿园在你们通勤公司包了三台车吧？”
“是，除了梁超，还有王强和方子。不过，方子嫌干通勤累，开出租去了。我们干通勤的赚得少，还起早贪黑的，人不好招。那台空下来的校车就是我们这几个司机轮流当班。那天我记得，是轮到老张开校车，但王强突然一大早请假，说他老婆病 ，得送去医院，所以请了一天假……”
“但是你们那天，却没人替他，所以红阳幼儿园那边就擅作主张，把两辆车的孩子，全都塞进了一辆里。是吗？”李白问。
“你怎么知道？”
老许错愕的表情印证了李白的推断。没错Y.B独家整理
，就是这样才造成了本应载五十五人的校车硬生生塞进了八十五个孩子。
在这些成年人的眼睛里，这些幼小而又纯真的孩童们不是被保护的对象，而是玩具娃娃，随随便便就可以被“罐装”或“挤压”。
“你有……王强的联络方式吗？”这一次，即便是李白，也由于愤怒而导致语迟。古汫看得出，李白是在拼命地克制，克制着如火山爆发般的怒火。
“我家里倒是有个电话本上存了当时几个人的电话。不过，这都过了十八年，我也不确定那家伙的手机号变没变……”
尽管在克制，但李白脸上的表情仍可称得上是狰狞，吓得老许的脸都变了颜色。李白没有跟他废话，大步走出了审讯室。
“发……发生什么事了？”大概是因为古汫面善，在李白走出去之后，老许问古汫道，“为什么突然调查起十八年前的校车事故了？”
“伤害了那么多幼小无辜生命的人……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古汫转过头，淡淡地道，“天网恢恢，不会漏下任何一个罪人。”
老许的脸，白了。
正如老许所说，王强的电话，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而从姚军和刘子涛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不乐观，虽然杨老师帮助大家联系到了几名当年校车事故受伤的学生，但由于当时他们年龄太小，又因为事故而十分慌乱，因而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而家长们有的情绪激动，有的则一脸悲戚，但更多的，尤其是那些失去了孩子或是孩子受了重伤的，则根本不想再提及当年的事情。
事情进展到这里，仿佛再一次进入了死胡同。
“别气馁，查案就是这样，往往在你觉得马上要有突破的时候前功尽弃。不过，有很多时候，我们所做的工作都是由量变引起质变，真相，一定会解开。嫌疑人，也一 定会被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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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古汫脸上的沮丧，李白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古汫点了点头：“十八年了，对于我们来说是那么久远的事情，对于犯罪嫌疑人也是。我想，他现在也许和我们一样，陷入了找不到王强的僵局。只要我们先他一步找到王强，就一定能阻止他。”
说话间，古汫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叔叔古峰。古汫在接到电话之后，便一扫脸上的阴霾，欣喜地对李白道：“我叔叔已经帮我们约了当年采访红阳幼儿园校车事件的记者，约定明天下午与她见面！”
“很好。”李白一直紧绷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对了，”李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一个地方的日料不错，去吃吃看。”
正常人都会在这种时候用征求的语气吧？可这货却用了肯定句，摆明了 笃定古汫会跟他走。而事实上——古汫也确实会跟他走，一匹狼和一只仓鼠，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向路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浅浅的、淡淡的笑容。
“哥？”
刚走到路边，古汫便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在他叫，但古汫还是条件反射般地转头望了过去。
果然，在不远处的一株梧桐树下，站着瘦瘦高高的安东尼。
这小子最近貌似又长高了一些，黑色的T恤穿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愈发白皙，路灯下好似会发光一般。安东尼原本就好看，那双海水般的蓝色眼睛，更为他凭添了一丝忧郁，引得路过的人都纷纷朝着他投去惊艳的目光。
“安东尼？”古汫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把钥匙忘在家里了，”安东尼可怜巴巴地道，“但是我手机又没电，不知道怎么找你，只能来这儿等你。”
古汫张了张嘴巴，这才想起，除了自己，安东尼在临安市再没有一个亲人了。看着像迷路小狐狸一样的安东尼，古汫不知怎么心里就升出了愧疚之情。
“哎，哥，这就是那个刑警吧？”安东尼指着李白，问。
“那个……刑警？”李白沉吟着，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嗅到了危险气息的古汫立刻朝安东尼使着眼色，示意他收声。安东尼到底是安东尼，当即话峰一转，笑眯眯地道：“那个……总请我哥吃好吃的刑警小哥哥，还爱乌及屋，顺带着捎给了我一份。哈哈，谢谢你呀，我是安东尼，古汫的弟弟。”
说着，安东尼朝李白伸出了手。
古汫瞠目结舌地看着安东尼，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马屁拍得这么溜，怕是又受了哪个跑友球友什么的熏陶吧？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创建和谐家园】，安东尼的这通马屁，拍得李白甚是受用。他伸手与古汫相握，言简意赅地道：“李白。”
“李白，这名字跟我哥的名字真是登对。”安东尼笑道。
古汫做了一个“你欠扁”的表情，李白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无比。
“对了，我怎么好像……见过你？”看着安东尼的脸，李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大概是……我长得比较像明星吧，流量很多的那种。”安东尼笑。
“有可能。”李白也笑。
What？
古汫震惊了。
他看看安东尼，又看看李白，惊悚道：“你们两个……这么相互吹捧，难道不害臊吗？”
第十六章 相亲？相亲！
“不啊。”
“当然不。”
不是吧，居然这么异口同声？
古汫几乎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刚好我和你哥要去吃日料，一起吧。”李白笑着说，伸手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不用了！”
古汫几乎是大喊出声，不仅吓了安东尼一跳，也吓了李白一跳。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篇新闻稿要赶，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古汫拉着安东尼上了出租车，来不及跟李白道别，就催促出租车赶紧开走了。
安东尼看了看紧张地窝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古汫，和一脸“WTF”表情站在那儿的李白，“嘿”地一声笑了出来。
“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该不会是你跟那个刑警有什么吧？”安东尼坏心眼地问。
“有什么？”古汫吓了一跳，急忙摇头否认，“有什么，能有什么？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用那么慌。”说着，安东尼又笑了，他回头望向窗外，李白还杵在那里，尽管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
“那桩案子，怎么样了？”安东尼问，“狄俄尼索斯的案子。”
“你知道？”古汫意外地转头看向了安东尼。
“你的眼神，”安东尼笑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犀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警察。”
“有吗？”古汫先是一怔，随即便无奈地笑了。也许是近朱者赤，跟李白他们相处久了，刑警的语气与眼神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古汫，让他在下意识里做出与李白极为相似的反应。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狄俄尼索斯的？”古汫问。
“现在网上因为这个‘狄俄尼索斯’吵得不可开交，处处都在争论着他的下一步计划，还有的人对他的犯罪行为进行分析，看上去比警察都专业。”说着，安东尼哈哈大笑起来。
想到米甜甜他们的那个贴吧，古汫也不禁无奈。在这个信息以光速传递的现在，除了被警方紧紧捂住的重要信息，能够对外发布的，估计都已经在网上传遍了吧……
“不管怎么说，逝者为尊，这样大肆讨论被害人，我认为并不合适。”古汫想起看到的那些议论，不禁摇头。
“可是你也不能保证那些被杀的人就是无辜的啊，说不定，他们因为不可饶恕的罪孽，才只能用死亡来赎罪的哦。”
“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歪理邪说？”古汫板起了脸，“无论是什么样的罪，都要通过法律的手段来解决。不论以什么样的理由，自以为是的杀人行为就是犯罪。”
“如果法律能够把他们绳之以法的话……那些罪人怎么会逍遥自在整整十八年？”
他的话，令古汫无法反驳。
十八年，十八年前，到底是谁让真相如沉大海般销声匿迹？
古汫沉默了下去。
安东尼浅桔色的唇微微地上扬，冰蓝的眼眸悠然深邃，竟有几分意味深长的邪魅。
“李白，我觉得有问题。”
晚上入睡前，古汫给李白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问题不小，你竟把老子自己扔在那跑路？！”
秒回，且用如此暴躁的语气，可见李白一直拿着手机，等机会发飙。
“听我说，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当十八年前的幼儿园校车事故之后，红阳幼儿园以最快的速度关闭，连百治通勤公司也倒闭了？”
这一次，李白是在一分钟之后回复的。
“你认为，有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