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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已经说好了从此再无牵绊，为何还要把车子往回开？

  不……我只是看他一眼，确认一下那小子是不是已经跑路，毕竟是自己邀请他来的……

  这个念头升起来，李白紧锁的眉头，便是一松，他加快了速度。

  海边越来越近，远远地就看见了他。

  他还站在那里，面对着大海，在暴雨之中动也不动。

  “【创建和谐家园】！”

  李白顾不上打伞，跳下车一把拉住了古汫的手臂。

  “你没知觉吗？下雨了还不走？”

  雨水将古汫蓬松的短发淋湿，紧紧地贴他拍皙的脸上，他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他的脸，在雨里苍白如玉。

  “为什么回来？”古汫问。

  为什么回来？

  李白为之语塞，雨同样让他成了落汤狼。

  “你不该回来，”古汫淡淡地说着，望向在雨里疯狂掀着风浪的海面，“我们迟早都是要分别的，所有的相遇，所有的相识，哪怕是最深的感情，最后也会走向分别。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走近，这样最好。”

  不相见，便可不相恋。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不相伴，便可不相欠。不相惜，便可不相忆。

  “你这都是他M的哪来的歪里邪说？”李白暴怒不己，用力地扳过古汫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

  古汫也就如他所愿，安静地看着他。

  “如果你被抛弃一次，你就知道了，”古汫说，“世界的尽头，就是离别。”

  “你这蠢货！”李白愤怒地说着，猛地将他拥入了怀里。

  “就算天崩地裂，就算海枯石烂，我们也不会分别。”他咬牙，一字一句地说，“要是世界到了尽头，我就踢烂这世界，给你开创一个新的世界！”

  他的心跳声那么强劲，那么有力，赋有感染力的强大与坚定足以驱散所有的阴霾。

  “上车。”

  他松开古汫，拉着他奔进了车子。

  “喂，擦一下头发，感冒的仓鼠可是很难照料。”

  上了车子，李白便将一条毛巾扔到古汫的身上，然后将暖风调到了最大。

  “你不用吗？”古汫拿着毛巾，问。

  “好像正常人都会在这个时候问‘哪来的毛巾’吧？”李白笑着反问。

  “好吧，”古汫笑了，“哪来的毛巾？”

  “因为经常去健身，所以就备了毛巾在车里，以后，我会多备一套。”李白说着，夺过毛巾，将它盖在了古汫的脑袋上。

  “快擦。”

  古汫把毛巾取下来，先是替李白擦了擦头发，才重新盖住毛巾，用力地揉起 头发来。

  尽管头发都被古汫擦得乱成了鸟巢，李白的脸上，笑得明朗。

  ***

  火。

  依旧是那场火。

  火海之中的古汫错愕着凝望火焰，已经有好几天不曾出现的火，为何再次在梦境里燃起？

  难道这一次，又有人被害吗？

  想到这里，古汫便慌乱起来，他想也不想地冲进了火焰里。

  令古汫意外的是，有如序幕的火焰背后，并没有预期的校车和受伤孩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幼儿园。

  幼儿园的主楼颇具规模，但却看不到入口。倒是有着七种颜色跑道的彩虹般地面十分惹人注意，不远处的色彩绚丽的滑梯上，有几个小朋友在玩耍。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的笑声传过来，那么开心，仿佛能够化解这世上所有的不快。

  第十一章 红阳幼儿园

  天空正蓝，阳光正暖，嬉戏着的孩童有着纯粹的天真。

  一个站在滑梯上的小男孩远远地朝着古汫招手，古汫微笑着走了过去。

  见古汫走过来，那个小男孩便从滑梯上滑了下来，他穿着蓝色的衣服，【创建和谐家园】的脸带着欢乐的笑容。

  ——这正是古汫频繁梦到的、被卡在校车座位里的小男孩！

  古汫惊骇地顿住脚步，而小男孩则欢笑着向古汫跑来。

  他在离古汫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向古汫伸出了手。

  古汫望着那只白白胖胖的小手，犹豫着要不要牵，小男孩却走上前，牵住了古汫的手。

  好软。

  像棉花糖一样的小孩。

  古汫心想。

  小男孩就这样牵着古汫的手向前走，直到绕过滑梯，古汫才发现，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是幼儿园的后操场，而面前的，才是正楼。

  在明亮的阳光下，古汫看到了幼儿园巨大的牌匾——红阳幼儿园。

  红、红阳？！

  古汫怔住了。

  小男孩的手，也在这个时候松开了古汫。

  手上没有了柔软的触感，古汫低头望去，小男孩却似漂浮起来一般，离古汫越来越远。

  “别……别走！”

  古汫举步便追。

  “别走，告诉我你是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别走！”

  小男孩歪着脑袋，向古汫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但他却没有停下来。

  “别走！”

  古汫拼命地追，小男孩却越来越远，很快，便消失了。

  古汫只能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打量周围。滑梯上的小孩子们全都不见了，空荡荡的红阳幼儿园只剩下了古汫一个人。

  那么安静，那么孤独。

  那么孤独……

  这是第一次，古汫没有在噩梦中惊醒。他默默地坐起身，扭亮了台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小屋，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仿佛安东尼从来不曾出现。

  他还是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古汫重新躺下去，将床边的台灯关上了。

  孤独，才是常态，古汫早已经习惯。

  迷迷糊糊地睡着，是大概二十分钟以后的事，这一次，叫醒他的不是噩梦，而是李白的信息。

  “早点来局里，找到了红阳幼儿园的教师。”

  古汫一跃而起，直接冲进浴室洗漱。

  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然后踩着单车赶到了市局。此时不过七点零五分，李白和姚军已经准备出发了。古汫二话不说，停好了单车便开门上了警车。

  “行啊，小古，训练有速，可以考警校了。”姚军笑着表扬古汫。

  “我要是当警察，恐怕过不了三个月就得过劳死。”古汫气喘吁吁，他刚才跑得太急，以至于大脑都有点儿缺氧，索性靠在车窗边，调整呼吸。

  他一向自认为自己的体力还行，在社里有什么重活儿也都抢着做。但跟这些警察相比，他只有自叹弗如、五体投地的份儿。

  一样东西突然砸过来，古汫下意识地接了，才看清那是一袋三明治，金枪鱼口味，古汫的最爱。

  “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金枪鱼三明治？”古汫欣喜地捧着三明治问。

  “你还有不爱吃的东西？”

  明明是这么暖心的举动，却非要用这种嚣张语气来说，不用猜，这正是李白本白。

  “我也喜欢三明治，怎么没我的份呀？”姚军开始替自己鸣不平了，“我都连续熬三个通宵了，也没点福利啊？”

  回应姚军的是李白足以将他烤熟的灼烈目光，姚军立刻闭上嘴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古汫笑眯眯地撕开三明治包装，吃了起来。李白这家伙脾气虽坏，但对于吃的品味绝对一流，即便是三明治，他买来的，也绝对是最好吃的那一款。

  当软糯的面包与新鲜的金枪鱼肉进入口中，与味蕾纠缠，那种殿堂般的享受足以令古汫融化。

  他幸福的表情被李白从倒镜里看到，不禁笑了出来。

  他“喂”了一声，将一瓶牛奶递了过来。

  玻璃瓶质的牛奶，对于现在这个快节奏，万事追求方便的时代来说，已经很少有。但其瓶身上蓝色的商标，却低调地显示出了它的尊贵身份。

  这种牛奶，古汫儿时在叔叔古峰家住的时候，经常会喝到。搬出来独立后，他才知晓这是自己绝然不会轻易购买的牌子，因为太贵了。

  虽然买不起，但它浓郁的奶质和独特的口感，却是古汫一直深深怀念的。

  “谢谢。”古汫捧着牛奶，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我们现在要去的，是曾在红阳幼儿园就职的教师，她姓杨。杨老师告诉我们，她那还存着当年幼儿园的照片和用工合同。”李白说。

  正在拧瓶盖的古汫顿住了动作。

  “事实上，”古汫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昨天做梦，有梦到红阳幼儿园。它有彩虹跑道，和一个颜色非常鲜艳的滑梯。我又看到那个小男孩，穿蓝色衣服，总是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

  说到这里，古汫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惊道：“不对！”

  “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