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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轻轻地旋开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光线幽暗的储藏室。储藏室比想象中的更大，狭长的空间全是一人多高的柜子。李白悄声走进去，猛地打开了一扇柜门，里面堆满了箱子，没有人。

  刘子涛也走进来，与李白呈对角，打开另一扇柜门。

  还是箱子。

  李白的眉头，愈发皱紧，他慢慢地走到另一个柜子旁边，将整面墙的柜子一扇接一扇地打开。

  全是箱子。

  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问题？

  突然，面前的箱子全部飞起，砸向李白，紧接着便有一个人影窜出来，冲向门口。

  这是一个穿着工服的男人，中等身材，沾满鲜血的手里攥着一个带血的砍刀——那正是李白要找的凶器！这也足以证明，这男人就是藏匿在房间里的嫌疑人。

  “站住！”李白迅速举枪，向嫌疑人的腿部开枪。

  子弹正中嫌疑人大腿，受子弹的冲击，嫌疑人向前踉跄数部，一名队员迅速冲上去，哪知嫌疑人突然扬手洒出一袋粉末状物品，趁队员躲闪之机飞速逃出门，奔向电梯。

  “追！”

  李白紧随嫌疑人跑出，只听“当”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错愕地看着眼前满身鲜血、目光凶猛的嫌疑人。而就在这火光电石的刹那，嫌疑人一把抓过小男孩，将那柄带血的砍刀抵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

  李白的脚步顿住了。

  “退后！”

  嫌疑人紧抓着小男孩，按下了电梯按钮。

  “迅速请求支援！”

  李白转头命令，刘子涛立刻举起了对讲机，而李白亦急忙按下另一部电梯，随同几名队员迅速下楼。

  古汫赶到聚府名苑小区门口的时候，正看到一个满身鲜血的男人劫持着小男孩飞奔。几名刑警正卯足了劲儿飞奔，他们的手里有枪，可嫌疑人的手里却有足以赢过全世界的武器——人质。

  街上的人们全都惊恐地后退，但更多的人举起手机拍摄这惊险的一幕。古汫眼看着嫌疑人劫持着哇哇大哭的小男孩从自己身边奔跑过去，他来不及思考，踩住单车便追。

  嫌疑人跑得飞快，眼看便要穿过马路，古汫顾不得许多，摘下背包便抡向嫌疑人。

  嫌疑人，包括追赶在嫌疑人身后的警察叔叔都被这飞来之物弄得一怔，紧接着，嫌疑人挥舞砍刀，劈向背包。万众瞩目的背包被嫌疑人刺破，包里装着的零食飞飞扬扬、漫天挥洒直扑下来。

  古汫就趁此机会跳下车子，猛地抓过嫌疑人怀里的小男孩，抱到一边。

  失去了人质，嫌疑人发出野兽般愤怒的咆哮，猛地扬起砍刀砍向古汫。

  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古汫下意识地将小男孩护在怀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似利箭疾速而至，只听一声裂帛之声，紧接着，便是重物砰然倒地的声响。

  古汫悄悄地睁开了眼睛，一个人站自己身前，他背对着自己，挺拔的身姿如利刃将骄阳击碎，溅成流光，洒在他的肩头。

  “把他铐起来，带回局里。”他的声音也似利刃，锐利，却清朗。

  几名刑警冲过来，迅速反转被踢翻在地的嫌疑人手臂，拷上手铐。

  他捂着手臂，缓缓地转回头，看向古汫。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可以把“【创建和谐家园】惑”上演得如此登峰造极的人，那绝对非眼前这位警察蜀黎莫属。他至少比古汫高出一个头，肩膀宽阔，身姿挺拔，帽子下面的那张脸五官格外立体，他眉毛似利剑，眼眸明烈，只可惜线条分明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处，明显地传递着他的不悦。

  “小同学，难道老师没告诉你不要去做危险的事吗？”

  小同学？

  古汫看了看怀里吓得哇哇大哭的小男孩，终于确定“小同学”指的是自己。古汫确实长着一张娃娃脸，因为不喜欢买衣服，打扮也多是白衬衫加牛仔裤。因此，他经常会被误认为是大学生，这当然是他最为反感的事情。

  “首先，我已经工作了，其次，我认为每个市民都有见义勇为的义务。”古汫板着脸反驳。

  “工作了还吃这么多零食？”警察蜀黎指着洒落满地的零食调侃，古汫脸红了一红，他确实有往包里装零食的习惯，但那也实在是因为他从实习开始便经常在外面跑，赶不上吃饭就只能吃零食充饥。毕竟人是铁，饭是钢。

  “见义勇为不代表帮倒忙，这种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徙，还是交给警察来抓吧，小同志。”

  “小”字，被警察蜀黎咬得很重。

  古汫一脸黑线，你才小，你浑身上下都小！

  “李队，局里电话。”一个警察跑过来，把手机交给了那人。

  李队？

  不会这么巧吧？

  趁对方接电话的时间，古汫拿出手机搜索“临安市公安局李白”几个字，得罪记者的“好处”就是可以迅速在网上成为名人，李白的照片很快便被找到。看看照片上那个一脸嚣张、怒怼记者的家伙，再看看眼前的人，古汫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道貌岸然”。

  见对方已经挂断手机，古汫清了清嗓子：“您就是临安市公安局刑侦一队的队长李白吧？”

  李白诧异地回头，古汫则向他伸出了手。

  “您好李队，我是《风云网》的新闻记者，古汫。”

  “古井？”李白错愕地看着古汫，疑惑道：“贡酒？”

  “……”

  我长得像行走的大酒瓶子？你还真没白叫“李白”这个名字。

  古汫深吸了口气，冷静地道：“古代的古，三点水加井的那个‘汫’。”

  “哦，”李白剑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转身面对手下道：“收队。”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人已经走了出去。

  古汫怔住了，他没想到李白恶劣到这种地步，竟然直接忽略他的存在。

  “李队！”古汫喊。

  “还有事？”李白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

  “当然有，”古汫跑过去，指着李白的手臂道，“你流血了。”

  李白一直捂着的右手手臂，正顺着警服的袖子一滴一滴地流下鲜血。

  第三章 珍惜生命远离李白

  “李队，抱歉连累你受伤。”

  “李队，我来帮你拿警服。”

  “李队，你渴吗，喝点水。”

  “李队……”

  “够了！”

  李白终于在古汫滔滔不绝之中爆发出厉喝，他的剑眉竖起，不爽地瞪向了古汫。

  “你已经围着我转了整整一上午，不晕吗？”李白一手拎着制服，另一只手臂缠着绷带，被吊在了脖子上。他白色的衬衫裹着结实的上身，笔直的警裤让他的长腿更显修长。

  “你晕了？”古汫立刻立正站好，“那我不动。”

  李白眉头皱紧，焦躁地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这小东西自从收警就一路跟在自己身边，李白去医院包扎，他就在旁边一个劲地问医生伤得重不重，几天能痊愈，会不会落下后遗症，聒噪得李白想发飙。包扎完伤口，他还一路跟着，大有想要跟随李白回警局的势头。

  “你们领导派你来专门给我添乱是不是？”

  “是合作，”被李白称之为“小东西”的古汫纠正李白，“局里的领导应该已经下达了这次合作的指示，您负责办案，我负责跟踪采访。李队是警界精英，不会连上头的命令都搞不清楚吧？”

  李白的眉，高高地挑了起来。

  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小东西，本以为顶着张娃娃脸的他是个软柿子，想不到绵里还藏着针。

  李白冷哼：“那就去采你的访，别跟在我【创建和谐家园】后面转。”

  “我现在就是在采访，采访您。”古汫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喜欢后面，我可以在旁边，这样你行动最自如。当然，若是李队有特殊要求，一定要我在前面也成……”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名刑警便飞快地奔进来，对李白道：“李队，查出嫌疑人还有一名同伙！”

  “什么？”李白的脸色骤然间冷了下来，他举步便走，古汫也立刻跟了上去。

  “你有完没完？！”李白突然转身，伸手揪住了古汫的衣襟。

  古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从李白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几乎令古汫透不过气。而李白的目光，也像是一匹狼，带着令人惊恐的肃杀之气。

  “你以为警察办案是过家家？给我滚。”说罢，他猛地松手，丝毫不去管踉跄后退的古汫，大步走出医院，直接上了警车。

  古汫站在医院门口，怔怔地望着警车绝尘而去。

  第一天的采访，完败。

  “我为什么要退出？绝不可能！”

  古汫趴在桌子上回复大宾的微信。

  “我们全警局的人都在为你的人身安全担心，李队，是比犯罪嫌疑人更可怕的存在！”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大宾的苦口婆心。

  “一物降一物，”古汫坚定地说，“我不相信凭我的努力感化不了他！”

  记者是古汫梦寐以求的职业，这次的任务更是涉及到能否转正，古汫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更何况他还有房租要交，还要储存粮食过年，丢了饭碗，他到大街喝西北风去吗？

  “好吧，那你自求多福吧。”大宾又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古汫关闭了对话框。

  他伸直了双臂，懒洋洋地静止着，努力不去想在医院门口，警车绝尘而去的画面。

  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各种被“刺头”李白虐的准备，但是没有想到会被虐得这么惨。

  “做我们这一行，一定要记住三个箴言：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这样才能采访到好的新闻，成为一名好的记者！”

  记得刚入行的时候，带古汫的老记者就这样对他说。那时古汫还一脸尴尬，如今才知道，没有足够厚的脸皮和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他绝成不了一名合格的记者。

  “看来，我需要为自己的心脏和脸皮再增加一点厚度才行。”古汫喃喃自语。

  “哥，别丧了，来吃面。”端着一桶方便面的安东尼走进了房间，嘴上还叼着塑料叉子，“我从你厨房找到一桶方便面，我们分着吃。”

  食物的香气让古汫瞬间恢复了精神，他坐起身，让出被他霸占的桌面。

  “我再去拿只碗。”安东尼极有默契地把面放在桌上，转身要进厨房。

  “你多大？”古汫忽然问。

  “18。”安东尼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古汫，“怎么了？”

  古汫站起身，指了指椅子，道：“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