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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一下案发现场的照片。”

  刘子涛说着，打开投影仪，投放被害人李全的照片。照片分别从背后、侧面、正面等多个角度拍摄，当有着国字脸、蓄着络腮胡、面色苍白的李全正面照出现在了幕布上，古汫猛地站起了身来。

  “仓鼠，你干什么？”古汫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白不悦地皱起眉来，问。

  “我……我好像见过他。”古汫怔怔地望着照片，喃喃地道。

  国字型的脸，沾满了鲜血的络腮胡，苍白的脸……这些特征，恰恰是出现在古汫梦里的那个男人！

  “你见过？”李白有如嗅到异样气息的狼，警醒地盯住古汫，“在哪？”

  古汫郑重其事地说道：“梦里。”

  李白的脸顿时黑了下去，他转过脸，望向大家：“继续开会。”

  “我说真的！”古汫急切地解释，“他真的出现在我梦里，你不知道，我经常都会重复同样的梦……”

  “你每次做梦都会梦到李全？”李白眯起了眼睛，黑色的眸里，已经透出了不耐烦的危险气息。

  “当然不是！只是这次例外，我……”古汫想要把梦里的画面说出来，但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却打断了他。

  “进来。”

  应声而进的是姚军，他刚才奉李白的命令前去调查李全的资料，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貌似是有什么发现。

  “李队，查了李全的资料，发现他用的是假身份证。”

  “假身份证？”大家都很意外。

  “对，”姚军说着，把一叠资料放到了李白的面前，“经核实，李全的真名叫孙为发，起初年龄是55岁。初中文化，离异并育有一子。该人嗜酒如命，脾气火爆，经常对妻子家暴。十八年前，不知道因何故离开家乡。十四年后，也就是四年前，他化名李全回到临安市，没有固定工作，一直在打零工。后来，应聘了鑫晶水站送水员……”

  　　“背井离乡了十四年，回市后还使用假身份证？”李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道。

  　　“对，”姚军点头，“资料上是这么说的。”

  　　“这个孙国发，说不定是在十四年前犯了事儿，跑出去避风头的。”

  李白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查。”

  沉默了片刻，李白下达了指令：“调查孙国发的全部资料，绝不许有半点疏漏。”

  “是！”

  大家应着，纷纷起身而去。

  古汫没有马上离开，他坐在那里，深思着。

  第三章 好吃吗？

  隐姓埋名的孙为发……络腮胡子的男人……黄色的校车……这一切，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呢？到底是巧合，还是某种预兆？

  古汫是无神论者，他绝不相信自己身上会发生类似第六感这一类的事情，但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让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淡定。

  “小古，李队，我们订外卖，你们吃什么？”会议室门口，探出了姚军的脑袋。

  “不用订了。”李白居然也没有立刻离开，这倒让古汫有些意外。

  闻听李白说不用磨蚀，姚军便转向了古汫：“你呢，小古？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古汫刚要点头，李白却抢先一步答道：“不用给他订。”

  为什么？

  这三个字明明在嘴边，但古汫却最终没有问出来。

  合作伙伴这种事情，其实是种很微妙的存在。

  如果对方认定你是自己人，那么不论有什么，也都会有你的一份。但如果不是，即便什么都把你排除在外，也挑不出什么不是。况且李白向来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君子，如果他认定古汫会上所言是在胡闹，继而不想他在这里打扰干警办案，那么古汫也不能厚着脸皮硬留下来。

  “我正好有朋友来，吃过以后再回来跟你们一起。”Y.B独家整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这种事情，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古汫玩得也还算溜。

  “OK。”还有案件在身，包括姚军在内的干警们没有注重他人情绪的精力，当即点了下头，疾步走了。

  古汫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进背包里，举步走出了会议室。

  简单地吃个饭再回来跟姚军一起查阅资料，去红菜馆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想着，走出市局的古汫便朝着红菜馆的方向走去。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古汫的身边。

  “喂。”坐在副驾驶上的李白向古汫喊了一声，他脱下了制服的外套，只穿着白色的衬衫，愈发突出了他肩膀的宽阔。他向古汫招了招手，道：“上车。”

  “啊？”古汫有些摸不着头脑，李白又道：“你不是要去见朋友？我送你一程。”

  “啊，不了，我……”

  古汫的话还没有说完，李白便挑起拇指，指了指车子，不耐烦地命令：“上车。”

  不容置疑的语气像是在命令下属，而古汫这个根本不是下属的“下属”居然也就听了。他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

  出租车就这样开了，从头到尾，也没有人问古汫去哪。

  车在一家餐厅前停了下来，这是一个颇俱现代艺术风格的西式餐厅，雪白的墙面均匀地排布着一扇扇巨大的落地窗，没有窗帘，因而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简洁别致的装饰。而正如这简洁的室内风格一样，餐厅的招牌也相当的简单，只有烫金的“1314”几个数字挂在白色外墙上，颇俱异国情调。

  李白直接走进了大门，而古汫则站在门外，不明所以。

  “愣着干什么，进来。”已经在服务生迎接下站在门口的李白转过头，对古汫道。

  进去？

  我？

  难道这是调查取证的地方，所以让我跟他一起去吗？

  因为是机密，所以不能对姚军他们说。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得通，这么一想，古汫便释然了。他举步，跟随李白走进了餐厅。

  这家餐厅的别致之处，在于并没有经过过度的装修，甚至连天花板都保持着原本的钢筋建筑，很有现代工业风。

  李白轻车熟路地穿过摆放着精致摆件的小走廊，从旋转楼梯直接走入二楼。

  餐厅的服务生与李白似乎也很相熟，他们向他点头，却不加称谓，直接将他引入了一个包房。

  包房挑高的穹形屋顶，笼纳着浓浓的复古温情，阳光从圆形的窗户照射进来，将带有深蓝色大理石纹的墙面照耀成高雅的紫，木质的灯盏，长长的桌面，银灰色的椅子低调中透着神秘莫测的高贵。这样的设计，与一楼的大厅既相得益彰，又别俱特色。

  李白率先在餐桌边坐下来，随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粒的扣子。这样一来，就露出了他精如雕刻的锁骨。

  不得不说，脱掉了制服的他，就算只是穿着白衬衫，也自带眩彩特效。奢华高雅的背景衬托下，他竟有种浑然天成的雍荣之气。

  是不是所有的刑警为了适应环境，都被训练成随时切换气场的变色龙？

  古汫怔怔地看着李白，暗自忖思。

  见古汫还傻站在那里，李白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

  “对方是什么人？约在这里？”古汫的【创建和谐家园】刚挨到椅子，便神秘兮兮地问。

  “对方？”李白颇为意外，彼时，服务生递上了菜单，李白看了看，低声说了句什么，服务生便点头走出了包房。

  “你约的人，是谁？是不是跟赵国林有关的人？”

  “哦？”李白见古汫说得认真，黑色的眼眸不禁微微地眯了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排除法呀！”古汫一本正经地说，“这桩案件一共三名被害人，除去送水工人李全和出租车司机范游，也只有赵国林这个被害人有可能接触与高级餐厅有关的人了。况且，你不是也查出来，赵国林家里有许多已经过期却来不及使用的奢侈化妆品吗？他能随随便便拿出二十万来给范游汇款，一定是贪官污吏没跑。所以我推断，你这次找我来见的人，必定跟调查赵国林有关。”

  “分析得很有道理，”李白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难得的笑意，包房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古汫本以为来人会是他猜测中的取证对象，没想到走进来的，是端着餐盘的服务生。

  这、这是……

  古汫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将一道菜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吃吧。”李白说，“一会还有工作，所以就不喝酒了。”

  说着，他铺好餐巾，拿起刀叉。

  “等等，”古汫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我们不是来见证人的？”

  “我有说过见证人吗？”这家伙笑的时候，嘴角与脸颊的肌肉会形成一个微妙的弧度，阳光就此闪耀开来，他的俊朗，如此耀眼。

  “所以，你是带我来吃饭的？”古汫怔怔地道。

  “嗯。”李白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服务生已经端来了牛排，外焦里嫩的牛排盛在精美的餐盘里，洒着特制的肉酱，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古汫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吃吧，牛排冷了不好吃。”

  李白说着，开始切牛排。

  “可是……为什么？”

  在牛排的香气摧毁自己理智之前，古汫问。

  李白停止了切牛排的动作。

  “你不是想知道吗，你做的牛排跟真正意式餐厅的区别？”说罢，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古汫吃饭，“这就是答案。”

  原来……是请我吃牛排。

  古汫粲然而笑。

  “原来李队是这么好的人。”

  说罢，他拿起刀叉，欣然切下牛排。

  当刀刃将三分熟的牛排划开，露出新鲜的肉质，由中心的血红色逐渐过渡成砖红色和粉红色，再到外围的灰褐色肉质，有着润滑柔泽丝绸般的口感。再配以餐厅秘制的肉酱，口感不能更好。

  古汫幸福得眯起了眼睛，感觉自己已经融化在这美妙的味蕾之旅。

  好吃，真的好吃！

  亏古汫还以为自己煎的牛排可与意式餐厅媲美，如今看起来，相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不过，眼下是好好享受美食的时间，可不能浪费懊悔自责上。这么一想，古汫便全心全意地扑在吃上，所有烦恼，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着古汫吃饭的样子，李白不禁扬起了唇角。

  “很幸福。”他忽然说。

  “嗯，嗯，”嘴巴里塞满牛排的古汫连连点头，“吃到好吃的东西当然幸福！”

  “我说的不是你。”

  “嗯？”古汫鼓起腮帮看向李白。

  “我说的不是你，”李白微笑着举起柠檬水喝了一口，“而是看你吃饭的人。因为你陶醉其中的样子，看到你吃饭的人也能够感受到的那种幸福。”

  看着我吃饭……就能感受到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