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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华把照片看了个仔细，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他。”

  “看仔细点，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刘华摇头，“也没见过。”

  “那你有听赵国林提起过这个人吗，他的名字叫范游，是个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司机？”刘华正欲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想起来了，几天前，国林让我帮他汇笔钱给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就是范游。”

  李白的眉微微地挑了挑，姚军的神色亦为之一振。

  “你还有汇款的存根吗？”

  “好像有。”刘华起身，从抽屉里翻出存根，交给了姚军。

  存根上的日期，显示的是八天前，也就是赵国林遇害的前三天，范游遇害的前六天。汇款金额足有二十万之多。

  “在让你汇款的时候，赵国林有说什么吗？”李白问。

  “只说这是他的一个亲戚，找他借点钱，没再说别的。”

  “在汇款前后，赵国林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或者说了什么异常的话？”姚军问。

  刘【创建和谐家园】言，陷入了深思。

  “他好像有些焦虑，脾气也比较暴躁，还和他老婆吵了一架。那天，我看到他车里有一个行李袋，还奇怪问他带着行李做什么。他说，他要离开临安市一阵子。我问他为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你知道狄俄尼索斯吗？”李白忽然问。

  “狄俄尼索斯？那是什么？”刘华的莫名不像是装出来的。

  李白与姚军对视了一眼。

  很明显，赵国林要离开临安市，而不是像魏芳所说，去到情人那里。并且，赵国林有秘密，既瞒着魏芳，也瞒着刘华的秘密。如此隐瞒，证明这个秘密绝不能轻易为人知晓。而恰恰是这个不为人知晓的秘密，被范游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范游对赵国林进行了敲诈勒索？”

  走出刘华家，古汫惊诧地问李白。

  “二十万，绝不会是个小数目。”李白沉吟，“汇款，却不用自己的名字，赵国林想要藏的那个秘密，也许，就跟狄俄尼索斯有关。”

  “嗡……”

  李白的手机忽然响起，那是一通来自市局的电话。

  林木街54号又发生了一起留有“狄俄尼索斯”为名的凶杀案。

  ***

  位于林木街54号的明华社区，左右毗邻四个小区，因其便利的地势，这一带的店面很多。

  发现被害人尸体的地方，是一家水站，被害者是水站的送水员名叫李全，53岁，多年前与妻子离异，因为独身一人，因而老板允许他住在水站，连看门兼送水。

  李全是在店面后院被发现的，他是被铁丝勒在脖子上，失血过多而死的。但与前几次被空人不同的是，李全的双手被反绑着吊在树上，呈跪姿面对着送货的面包车，这样的姿势，让他的头垂到胸前，因而看不到面容。他的上衣被剥下来扔在地上，整个上身，都是赤果的。

  在他的背上，刺着一行字：“没人能逃过神的审判——狄俄尼索斯”。

  鲜血淋淋的字，在血色渐失的皮肤上触目惊心，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酒的气息在初夏氤氲的空气里蒸发出令人窒息的味道。

  尽管已经在事先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但眼前血腥的画面和混合着鲜血与酒精的刺鼻气息却依旧让古汫的胃里一阵翻涌。

  “仓鼠去车里。”李白黑着脸喝斥。

  好不容易进入的现场，古汫怎么可能轻易出去？他咬着牙，努力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举起了相机。

  还不待他按快门，便有闪光灯闪了一下。

  是谁？

  古汫猛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有人从水站的玻璃窗里探出身子，对准被害人拍照。

  发现古汫朝他看过去，那人转身就跑。

  “站住！”

  水站外面早就拉起了警戒线，并且有干警驻守，禁止无关人进入。这个人出现得莫名，行迹又如此鬼祟，说不定就是凶手！

  不仅是古汫，就连李白和刘子涛都拔腿追了过去。

  那人见警察追过来，更是没命逃窜，不顾川流不息的车辆，疯狂地冲到了马路对面。

  包括古汫和李白在内的三个人亦绕开车辆追了上去，路过的行人见状，吓得纷纷避让。

  第二章 狼队长的神威

  古汫一向自诩自己运动神经不错，但在刑侦警察的面前真是逊得一比。才跑出大概三、四条街，他便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李白和刘子涛都闪身奔进小巷，眼看便要抓到他，对方却狗急跳墙，掀起一个水果摊上的果篮砸向刘子涛。趁刘子涛躲闪之际，他闪入一条小巷。

  李白迅速地追上，在过了两分钟之后，他拖着一个被铐起双手的、戴着渔夫帽的男子走出了小巷。

  “哇，李队……就是李队，真是……厉害。”

  古汫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让他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已经喘成了狗，李白却呼吸自如，不见半点慌乱。

  人民警察就是人民警察。

  “你小子！”

  刘子涛在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他一把揪扯下男子的渔夫帽，却在看到这人的面容时吃了一惊。

  不仅是刘子涛，就连古汫和李白，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被摘掉渔夫帽后的那个人，梳着染成了紫色的BOB头，耳朵、鼻孔、嘴唇，但凡是能穿孔的地方都被串了孔，戴着银色的小环。

  ——这是一个女孩子。

  “搞什么鬼？！”刘子涛恼火不己，李白则伸手夺过了女孩的手机。

  “你刚才录了什么？”李白冷冷地问。

  “还用问吗？”女孩嗤笑，“当然是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三起案子都没破，你们跟熊包有什么区别啊？”

  “你说什么？”李白的黑眸里顿时迸发出炽烈的火焰，周围的空气亦随之升温，就连古汫都感觉到一阵阵袭来的热浪。

  谁知女孩却一点都不害怕，她仰起脸庞，讥笑道：“怎么，恼羞成怒，想【创建和谐家园】了？打呀，不打你是孙子！”

  李白的眉都高高地扬了起来，然而待他看过手机之后，俊郎的面容更是冷若冰霜。

  古汫见状，好奇地凑了过去。在女孩的手机最显眼的位置上有着一个社交APP，APP上有以“狄俄尼索斯”为名的讨论区，讨论区里居然有近百条关于“警察办案不利”，“蠢得像猪”这一类的帖子，更有在案发现场被拍到的各种照片和小视频。今天被拍到的视频也已经被上传，视频下方居然只在几分钟之内有了数十条的留言。

  “就这样的办案力度，还能指望他们保护人民群众？”

  “笨得要死，到底能不能破案了？”

  “行不行呀？不行我上！”

  “狄俄尼索斯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连警察都抓不到他？”

  “这个警察蜀黎挺帅的嘛，可惜智商不上线啊！”

  “哪里帅了？你们看他的小短腿儿！酒神能甩他好几条街！”

  “说得好像你见过酒店似的。”

  “智商在线的男人，相貌能差到哪去？”

  “可他毕竟是杀人犯呀！”

  “你怎么知道他杀的是不是罪人呢？”

  “话又说回来，酒神的下一次审判会在哪儿呢？”

  诸如此类，除了把警察黑得一无是处的留言，便是对“狄俄尼索斯”下一次实施犯罪地点的猜测，更有甚者，展开了自以为是的推理。

  这……这就尴尬……了……

  古汫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了李白瞪向他的灼人视线。

  “本队长的腿……短吗？”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古汫立刻把头摇得有如波浪鼓。

  李白攥紧手机，古汫并未看到他如何用力，手机便突然“咔”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女孩“嗷”地一声大叫了起来：“身为警察，你居然敢破坏民众的财物？！我要投诉你！”

  “对无辜之人的死无动于衷，盲目、自私、麻木、毫无良知，你说这样的人是‘民众’？”李白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女孩，冷冷地道。

  在女孩怔怔的目光中，李白举步走向了警车。

  这家伙的腿……明明有两米八才是吧？

  古汫想。

  ***

  那个潜入犯罪现场的女孩，因为与犯罪嫌疑人没有直接关系，因而被批评教育之后，就离开了市局。

  不过，因为李白毁坏了她的手机，因而被吴局一通臭骂，并且被勒令自掏腰包赔给对方一部新手机。

  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着被叫进局长办公室的李白，不过，貌似表现出担心的，只有古汫一个人。

  古汫站在会议室门口，竖起耳朵去听隔壁局长办公室的动静。不知道李白是怎么跟吴局沟通的，但从局长办公室里不断传出来的咆哮声推断，吴局被“刺头”李白气得不轻。

  “李队也真是，就不能跟局长好好说嘛？”古汫实在难以想象，平时和颜悦色的吴局长竟然会被李白气出狮子吼，这家伙真是嚣张臭屁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要是能好好说话，他就不是李队了。”姚军跟了李白多年，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两个人正说着，便见李白提着一个档案袋，闲庭信步地从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他的泰然自若跟大发雷霆的吴局长全然不在一个频道，古汫都不禁开始同情起吴局来了。

  “你……没事吧？”见李白走回到座位，古汫关切地问。

  “目前最大的事就是破案。”李白把档案袋扔到桌子上，对大家道，“开会。”

  这家伙还真是……逆天的存在。

  看起来自己是白担心一场，古汫摇了摇头，快步走到桌边，拿起了记事本。

  “鑫晶水站是‘源泉矿泉水’的临安市总代理，据鑫晶水站老板所说，水站每天早上五点左右会按照要货情况，把桶装水逐一送到代理水站。李全的被害时间，是早上四点三十分左右，应该正是他往车上装水的时间。”姚军开始了案件分析，“从案发现场来看，被害人李全是被人用钝器击伤头部导致晕眩后，吊在树上，再灌下大量酒精，最后以铁丝勒住脖子杀害的。”

  “至于刻字，是在被害人身亡之后。”凶手的手段太过残忍，以至于姚军说到这里，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说下去，“水站除了前门，其他地方都没有监控。我们并没有在前门的摄像头里发现异常，初步判断犯罪嫌疑人是从后门进入，并实施犯罪的。像前三次一样，现场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我们针对‘狄俄尼索斯’的留言字迹进行了比较，可以判定出自同一人之手。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每三到四天就会发生一桩的凶杀案，现在已经成了连串杀人案。这个“狄俄尼索斯”的手段越来越残忍，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极其凝重，会议室的气氛一度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

  “教育局局长、出租车司机、送水工……赵国林与范游有秘密经济往来，那么这个李全呢，他又跟赵国林和范游是什么关系？”一名刑警深思着，说道。

  “看一下案发现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