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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你的小弟己上线

  “小弟弟？”

  古汫怔在那里，连外卖都忘记了接过来。

  “对，我就是你的小弟弟。”

  站在门前的少年，笑眯眯地看着他，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I’m your little brother. ”

  “Little……brother……”古汫也跟着他重复，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有着这个年龄特有的瘦长身姿，苍白的皮肤、棕色的头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如被冰冻的海水般清透。

  外国的……小弟弟？

  “还有你的外卖。”少年将手里提着的袋子举了一举。

  外卖到了！

  古汫终于从梦游模式切换回正常。

  为了应付今天的工作，古汫昨天研究资料到凌晨，来不及做早餐，便在闹钟响起第一次时点了一份早餐外卖。外卖送到的时候等于第二次闹钟，只要算好时间，他就绝不会在第一天报到的时候迟到。

  只是，订餐的时候好像没听说有弟弟赠送，古汫也没记得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个弟弟。于是他接过外卖，转身关门进屋，奔向温暖的被窝。

  他打算再窝个几分钟，可门外那位“小弟弟”却不容古汫这么做。

  敲门声响得固执，才走出几步的古汫只得返回去重新打开了门。

  “寻亲请出门左转，前行1.5公里处有公安局。”古汫对少年说。

  少年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于桐。”

  这下，古汫彻底清醒了。

  于桐是古汫的母亲，18年前，抛弃他和父亲前往美国的母亲。

  古汫手里的外卖掉到了地上。

  ***

  “已经掉在地上了，还能吃吗？”

  少年看着正在吃饭的古汫，忍不住问了一句。

  前两分钟，他还在好奇地打量古汫的小屋，一个劲地就书架上的新闻类图书，和厨房里一应俱全的厨具发出惊叹，后两分钟，他便改为坐在古汫对面，盯着古汫吃饭。

  “又不是真的掉在地上，隔着层袋子好吗？况且食物不是为了浪费而存在的。”古汫扫了少年一眼，继续吃他的早餐。

  “咕噜。”少年的肚子叫了一声，他的脸随即红了红。

  “现在几点了？”古汫问。

  “8点50.”少年答。

  距离报到时间有40分钟，5分钟解决早餐，20分钟在路上，还可以早到一会，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古汫拿起盒盖，拔了一点他没动过的地方给少年，道：“盖子没脏，一起吃吧。”

  “谢谢哥。”少年笑得好像摇着尾巴的小狗。

  古汫的身子震了一震，他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对少年道：“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你哥。”

  少年怔住了。

  “吃过饭就走吧。”

  说罢，古汫便没理会他，也没有去看他如小狗般受伤的神情。吃完了饭，古汫把整理好的物品一样样塞进背包，然后拉开了门。

  “你可以走了。”他转身对少年道。

  少年坐在桌边，低着头，面前的饭菜一动也没有动。

  “喂，你……”古汫还不待说话，少年便猛地抬起了头来。

  “安东尼。”他直视着古汫，说，“是你的弟弟，安东尼。”

  安东尼的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边缘，他无辜的冰蓝色眼睛里写着受伤与疑惑，那样一双纯净的眼睛，没有看到过世态炎凉，也没有像古汫那样因为长年寄人篱下而流露出的小心翼翼与战战兢兢。

  这纯净，将古汫的心变得坚硬。

  “抱歉，我的屋子太小，容不下你。”

  安东尼走了过来，但却没有依古汫所言离开。

  他伸出双臂，拥抱住了古汫。

  “哥，你别赶我走，求你。”

  到底是因为自己快要迟到所以不与安东尼纠缠，还是因最终还是过不去自己心软这道坎？

  古汫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走出家门的时候，钥匙串上少了一枚备用钥匙。而自己独居的小屋，多了一个自称是自己弟弟的家伙。

  站在楼下向上望去，古汫看到从窗户里探出头，拼命向自己招手的安东尼。

  “古汫啊古汫，为什么你总是心软？”

  古汫问自己，但事实上他很清楚，这个从父亲那里遗传过来的基因，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就像父亲明明知道母亲为了跟美国富商双宿双飞而抛弃了他和古汫，也从来没有说过母亲一句坏话，反而让古汫去理解母亲。

  “我们都过着各自感觉到幸福的生活，就很好。”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

  真的可以原谅吗？

  古汫一直想问的问题，从父亲去世之后便成了无解之谜。可从古汫生活中缺席了18年的母亲竟在此时把她与美国富商的儿子塞到古汫身边，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手机响了起来，古汫低下头，看到了那个电话号码，被他标注成“于桐”的电话号码。

  古汫接下了拒接。

  母亲是从古汫大一的时候开始联络他的，在第一次通话之后，古汫便再没有接过她的电话。三年时间，他换了两个手机，但这个号码，却因为储存在手机卡上意外地保存了下来。

  “请好好照顾安东尼。”那个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古汫的手指正欲去点“删除”键，忽然瞄到了手机上方的时间。

  9：25分。

  糟糕，要迟到了！

  他立刻跨上单车，一路向着的市公安局的方向飞驰而去。

  身为实习记者的古汫最近被分配了一项新的任务，对刑侦警察展开一系列的跟踪报道。这是一次新闻网和公安宣传部门的合作，区别于从前为了得到新闻资讯而采取的蹲守方式，简直有种“被扶正”般的尊荣。

  虽然同行记者很多，但依照古汫与世无争的性格，被“理所当然”地分到了最难合作的刑侦一队。刑侦一队之所以“恶名远扬”，其原因就在于他们队长是个著名的“刺头”。“刺头”因一次官方发布会怒怼记者而一战成名，从此臭名昭著，记者们惟恐避之而不及。这次合作，古汫毫无悬念地成为了被派去给“刺头”虐的炮灰。

  “刺头”有个特别拉风的名字——李白。

  不过，古汫可不在乎他是李白还是李黑，只要能完成任务，让他顺利转正，就是好同志，呃，好警察。况且李白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合作，对方在电话里的声音好苏，态度也温和。双方约定了今天上午九点半，在刑侦一队面谈。可惜经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一搅和，古汫迟到了。

  他急匆匆地赶到刑侦一队，却发现一队的座位连半年人影都没有。

  “喂，大宾，怎么回事？”古汫的高中同学陈宾是临安市公安局所的民警，古汫一向认为有熟人好办事，虽然陈宾只是负责管理档案的半调子。

  “一队的人呢？”

  眼下，正是熟人派上用场的时候。古汫来到大宾的座位上，问他。

  “古汫，你要是信我，就赶紧退出吧，李队会把你虐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大宾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还没看出来？他是故意把你排除在行动之外。你想，刑警最多只有早上报到的时候能坐那么几分钟，【创建和谐家园】还没坐热就立马出警了。你这个点儿来，能看到半个人影就出鬼了。”

  “原来我被套路了！”古汫恍然大悟。

  当时他跟这位李队沟通的时候，还惊奇他根本不像传闻中恶劣。原来是麻痹自己的伎俩！

  “你是图样图森破”大宾叹了口气，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说，“‘珍惜生命，远离李白’，这是我们局里人都知道的箴言。”

  “给我老实说，他出警的地方在哪？”古汫直接将大宾推至墙边，逼问。

  “我说大记者，我这好歹也是人民警察，你这样影响多不好。”大宾笑嘻嘻地道。

  “少打岔，说！”

  见古汫坚持，大宾只好叹了口气，说出一个地址。

  “谢了。”

  古汫松开大宾，转身就走。

  “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我可惨了！”大宾在他的身后喊。

  古汫没回头，只伸手做了个“OK”，便冲出了公安局。

  第二章 刑警套路多

  地点：聚府名苑。

  时间：下午两点零五分。

  案件：凶杀。

  被害人系一名男士，据称经营着一家烟酒行，算是中等富商。

  被害人呈俯卧姿势倒地，初步推断是胸部受利器刺伤，失血过多而亡。现场凌乱，有物品被翻动过的痕迹，但却不见凶器。

  报警的是受害人的邻居，他听到打斗的声音，隔着猫眼，他看到对面房间门敞开着，房主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邻居差一点吓尿，立马拨打了110。李白与队员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已经有队员在进行现场勘查，李白的眉头紧皱，他看着被害人的姿态，和周围的陈设，忽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暂停行动。

  副队长刘子涛立刻凑过来，这是他与李白一直以来合作而出的默契。

  “嫌疑人就在房间里。”李白压低声音，对副队长刘子涛道。

  刘子涛不禁一怔，他抬眼看向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刑侦队长。

  李白，才不过26岁的年纪，不仅有着令人妒忌的一副好皮囊，而且是公安大学历史上最为优异的学子。他毕业就直接被分配到市刑警大队，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因为破获了几起大案要案的斐然成绩而调到市局，成为号称“精英团队”的刑侦一队队长。

  这小子刚上任的时候，包括刘子涛在内的许多资深刑警根本不服他，经常给这个年轻的队长穿小鞋，360度无死角地刁难他。

  但事实证明，李白不容小觑。这小子人狠话不多，不仅脑子快，出手也快，出警从来都是冲在最前头。几次行动下来，大家全都服气了，就连刘子涛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该吃刑警这碗饭，李白就是这种人。

  李白深陷在剑眉下的眼睛，锐利地瞄向前方的一个房间，那正是被害人俯卧时脚部所对的方向。

  房间门是紧闭着的，邻居的口述确实没有嫌疑人从房间走出来的时间。起初李子涛推断嫌疑人趁邻居打电话报警的工夫逃离，但是现在看起来……嫌疑人根本就没有走。

  刘子涛向李白点了下头，无声地示意其他人提高警惕，正欲上前，却被李白拦住了。

  像往常一样，李白拿出【创建和谐家园】，走在了最前面。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房间门口，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所有的刑侦队员都拿出了枪，沉寂无声的气氛里酝酿着千钧一发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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