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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缓步走下楼梯，医院的消毒水味真的不太好闻。
莫名地，乔苏想到了那天沈郁舟给她涂抹的、淡淡的碘酒味道，比这个好闻多了。
02
这几天气温上升了几度。
乔苏依旧踩着上班的点，飞奔进了办公室。
这好像是她的日常，每次都能神奇地掐准最后几分钟，赶到办公室。
沈郁舟对她埋头苦吃的样子不发一言。他平时吃饭都慢条斯理的，和乔苏完全是两种极端。
过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难受地敲她边上的玻璃墙：“你……你慢点吃，不急。”
这样吃，胃能受得了吗？
乔苏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他一眼，今天的他也很正经。
沈郁舟每天上班的穿着就是西服，冷一些，还会配一件薄大衣，吃饭时也很端正，动作慢，吃得一点也不含糊，几十年如一日。
乔苏问道：“沈总，你每天几点起床？”
沈郁舟迟疑了一下，道：“六点。”
“……”乔苏抬起双眼，很震惊的样子，她咬断最后一截粉条，“现在！冬天！六点？”
沈郁舟难得解释了一下：“六点起床，沿着河岸跑一小时步，再洗澡做早餐。”
“这么冷的天，你还跑步？”乔苏更加震惊了，“我每天八点半才起的！”
难怪沈郁舟每天坐着，身材还那么好！
沈郁舟没说话，但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不敢苟同。
乔苏忍不住又问：“那你几点睡觉？”
沈郁舟回答：“十点半。”
十点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好吗？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乔苏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她越唱越觉得，真是应景。
场面有点一言难尽，沈郁舟从未见过乔苏这样的女人，一时间什么话都被噎回了肚子里。
他可能，有个假的助理。
直到两人到了华夏小学，乔苏还沉浸在“我们不一样”的气氛里。
原来沈郁舟刚才一直不开电脑是有原因的，他今天根本就没打算工作。
今天是华夏小学举办亲子运动会的日子，十点不到，操场上就围满了人，到处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
到现在，乔苏还在想，她到底是怎么被沈郁舟喊过来的？
哦，半个小时前——
“希林很想你。”
“是吗？我也很想他啊！”
“好，走吧。”
“等等，去哪儿？”
沈郁舟语气铿锵：“华夏小学。”
“……”
可以，这很沈郁舟。
03
沈希林在三年二班的队伍里，隔着很远朝他们挥手。
他们班正好在走队形喊口号，一不留神他就被老师抓住了开小差，连忙正经严肃地继续迈方步走至操场正中央。
正方形的方阵里小朋友们穿着清一色的迷彩服，沐浴在暖色的阳光下，稚嫩的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队伍一解散，沈希林就像个火箭炮一样冲了过来，冲到沈郁舟面前又来了一个急刹车，整个人站得笔直笔直，绷着一张小脸，先喊了沈郁舟一声：“哥哥。”
沈郁舟点了点头。
见两人互动少得可怜，乔苏推了推沈郁舟的手臂：“沈总，应一声。”
沈郁舟满脸冷漠：“嗯。”
沈希林偷偷拿眼瞥沈郁舟，然后一步一步挪到乔苏面前，仰起小脸：“小苏姐！”
“希林，好久不见。”乔苏蹲下去，摸摸他的头，那头柔顺的短发上翘起一撮呆毛。
沈郁舟睨了两人一眼，继续面无表情。
真不明白沈郁舟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弟弟。乔苏握着沈希林给的一块巧克力，不禁想着。
不知道沈郁舟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中午一到，家长纷纷拿出野餐布铺在地上。一时间，校内各处都开满了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巨大花朵。
乔苏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带了便当，正准备和孩子一起分享。她于是转向沈郁舟：“便当呢？”
沈郁舟愣了一下：“没有收到通知说要做便当。”
沈希林默默地说：“老师发了邮件。”
“可能我没看见。”
朋友，你还记得自己是来参加活动的吗？
沈希林不敢说哥哥，只好抓着乔苏的手。
乔苏摸摸沈希林的脑袋：“那我们去食堂吃。”
沈郁舟的视线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他顿了一会儿，率先走开。
04
华夏小学里的建筑都很有特色，南侧还开设了特长班。
沈希林兴奋异常，拉着乔苏往其中一间教室跑去。
这是一间小提琴室，沈希林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小提琴：“小苏姐，我新学了一首曲子，我拉给你听！”
沈郁舟无声地看了他一眼，不作声。
乔苏立即小声道：“你干什么这种眼神，他是你弟弟。”
琴音溢出，乔苏听了一会儿，只觉心旷神怡。她刚想称赞一下，琴音却陡然尖锐起来，如同魔音灌耳，铮铮响着，全无美感，真是一言难尽。
沈郁舟面无表情地转个身，打开门想走出去。
乔苏算是知道沈郁舟的心情了，她拉着沈郁舟的手臂：“再撑一会儿，别打击他。”
沈郁舟依言停了下来，目光停在自己的手臂上。
乔苏的手白皙漂亮，指节修长，被她拉住的地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
沈希林一曲拉完，放下小提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乔苏。
乔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于是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旁边的人，她推推沈郁舟：“沈总，给点评价吧！”
沈郁舟丢出两个字：“难听。”
沈希林一下子垮下脸。
“你怎么能这样！”乔苏不可置信道。
沈郁舟看着她：“不是你让我评价的吗？”
乔苏喷他：“人家还小呢，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你比他拉得好？”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沈郁舟真的走过去拿起了沈希林的小提琴。
音符缓缓溢出，如潺潺流水没过溪涧，又似竹露轻响，落进无边青林。
沈希林垂着脑袋。
乔苏道：“希林，别灰心，我觉得你拉得比他好。”
“真的吗？”沈希林抬起脸。
乔苏昧着良心：“当然了！你哥哥已经二十五岁了，还拉得那么难听，你那么小，以后一定会超过他！”
沈郁舟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微微抿了抿唇角：“难听？”
“对。”乔苏拉着沈希林走了。
沈郁舟估计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一个人在原地思考了很久，才缓缓迈开步子，走出小提琴室。
05
下午三点，一声哨响，沈郁舟和沈希林并肩跑在跑道上。
砖红色的塑胶跑道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耀眼。
沈郁舟难得换了套运动服，舍弃了在公司的形象。他人高腿长，在一群家长里也是特别显眼的存在。沈希林也长得好，一对高颜值的兄弟几乎让旁边的老师移不开眼。
亲子运动会锻炼的就是相互间的默契度，沈郁舟虽然嘴上损着沈希林，行动上却由着他，跑到栏杆障碍物区，他想也没想抱着沈希林就跨了过去，领先其他队伍一大截。
乔苏跟着一群女人在啦啦队里喊“加油”，嗓子都快破了。
等两人跑过来，乔苏连忙丢开花球，一起拉着沈希林穿越刷得五颜六色的轮胎。
沈希林小脸泛着潮红，气喘吁吁：“小苏姐，咱们要赢了吗？”
沈郁舟抓紧他的手，即使在跑步，他依旧没什么表情，语调也很平缓：“闭嘴就会赢。”
“哦。”沈希林应了一声，配合地钻进绿林网。
一行三个人在网下穿行，沈希林突然被网内的带子缠住了脚，怎么甩也甩不开，急得快要哭出来。乔苏刚要返回，就见到沈郁舟已经后退到了他身边。
乔苏停在原地，直到两人跟上来，她才说：“沈总，你这个人啊，就跟想吃糖又拉不下脸去要的小孩儿一样，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其实身体很诚实嘛！”
沈郁舟回过头，看了眼被绿林网笼罩着脸色发绿的乔苏：“你这是什么比喻？”
乔苏说：“那你就当没听见吧。”
“哥哥，小苏姐，后面的追上来了！”沈希林焦急地拽着两人的胳膊喊。
沈郁舟一眼扫过去，他就乖乖地不敢再动了。
“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