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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得好。”乔苏道。

  吴嘉欣微微喘着气，说话哆哆嗦嗦：“你……在跟谁说话……”

  吴嘉欣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出咖啡馆，眼前的世界似乎模糊又清晰。

  “人间的女人真是可怕。”白无常拖着身后的鬼，边走边感慨。

  “对。”乔苏颇为认同。

  “所以老大，你什么时候把小黑调回来？”

  呃……看样子是时候把黑无常调回来了，不然白无常得叨叨个没完。

  04

  吴嘉欣的事仿佛就这样搁浅了，直到一个视频在网络上爆出。

  视频很模糊，隐约能看出里面三个人发生了争吵，一个男人半普通话半方言的骂声格外粗鲁和刺耳。他说的方言并不难懂，骂的话也十分难听。进度条越往后走，视频越混乱，那男人似抡起了拳头。

  乔苏脸色沉了下去，噌地站起来。

  恰巧沈郁舟经过，被她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就在这时，另一条热搜被人顶了上来——

  #吴嘉欣跳楼#

  乔苏点开一看，是路人拍的照片——一个女人站在三十多层高的刚施工完成的某大楼楼顶。因为拍照的人用了放大功能，图片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那女人是吴嘉欣。

  一开始还只有图片，没几秒钟，视频也传了上来。

  乔苏一惊，连忙抓起外衣披在身上：“沈总，我请个假，大事！特别急！”

  沈郁舟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眨眼间，乔苏已经冲进电梯不见了。

  她的电脑还没关，沈郁舟瞥了一眼，眉头狠狠皱起，连忙去追乔苏。可他看到电梯并没有显示往下走的数字，分明就停在这一楼。

  电梯的速度……这么快吗？

  乔苏直接停在大楼楼顶，摘掉了自己的隐身符。

  她到这里时，时间才过了一分钟。

  吴嘉欣脸上全是淤青，手背上也有。她正处在一种不太理智的状态，时而流泪时而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凭什么我要背负这样的人生？”

  “为什么全世界都不想我好过？”

  “那我就去死好了，反正也没有人关心我……”

  她一只脚抬起，脚下是万丈深渊。

  “吴嘉欣！”乔苏一惊，手中猛地放出一条光链，圈住吴嘉欣往回拖，“别跳！”

  被什么东西缠住，吴嘉欣低头，却看不到捆住自己的东西，她开始疯狂挣扎：“让我去死！为什么不让我跳？你们不是都讨厌我吗？”

  “你清醒点，没有谁讨厌你，都是你自己臆想的！”乔苏咬牙拽着光链，手掌被勒得通红，心道：黑白无常怎么还不来！

  吴嘉欣情绪失控，求死意念强烈，力气突然变大的她猛地挣【创建和谐家园】链，直直往下坠去，耳边的风好像刮得很急，一刀一刀割在脸上。

  乔苏贴上隐身符冲下楼，就看到吴嘉欣正躺在床单棉絮上，目光涣散。

  “老大，怎么办？”白无常站在旁边，一时没有动作。

  “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否则她这辈子就要在病床上度过了。”乔苏对着吴嘉欣叹了口气，庆幸黑白无常用床单棉絮接住了吴嘉欣。

  她之前就看过生死簿，吴嘉欣的命数分明还有六十年，要是掉下楼去，以这样的命数她当然不会死，但九成会变成残废，躺在病床上过完余生。

  救护车呼啸着停下，恍惚间，乔苏好像对上了吴嘉欣的视线。那一眼过后，她们之间就被人挡住了。

  黑无常肯定道：“她看到你了。”

  乔苏收回视线：“没事，只是被吓得魂魄出了窍而已。”

  05

  “乔苏？”人散尽之后，沈郁舟才匆匆赶到。

  乔苏的隐身符还没摘，见此情景，黑白无常微微瞪大了眼。

  沈郁舟也瞥见了她旁边的黑白无常，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这群人……

  白无常心底发怵，推了推黑无常的手臂：“小黑……小黑，我怎么觉得他在看我？”

  “他是在看你。”黑无常抽回自己宽大的衣袖，随手掸了掸。

  白无常满脸惊恐：“他也魂魄出窍了？”

  黑无常往他头顶看了一眼，魂魄状态好好的：“没有。”

  “这就是……Cosplay？”沈郁舟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是啊。”大写的尴尬。乔苏露出一抹很傻的微笑，应道。

  好在沈郁舟没有纠结这些，毕竟Cosplay并不少见，只是很少有人Cos地府里的人物。

  再看了几眼，依旧嘴角抽搐，沈郁舟又问：“她怎么样了？”

  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乔苏道：“去医院了。她阳寿未尽，不会有事的。”

  “阳寿未尽？”沈郁舟眉头未展。

  几个路人对着沈郁舟指指点点，经过他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

  这人对着空气说话，别是个傻子吧？

  怕沈郁舟察觉异常，乔苏让黑白无常先走了，自己则暗自摘掉了隐身符。

  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手掌处的疼痛可谓清晰。乔苏伸出手，翻过手掌，果然看到几条狰狞的红痕。

  “怎么回事？”沈郁舟眉头皱得更紧。

  “没什么……哎？”乔苏站在马路边，不知所措地看着沈郁舟进了药房。

  周围没有医院也没有诊所，两人就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沈郁舟翻过她的手掌，慢慢地给她涂好碘酒，再用棉球吸掉多余的液体，将她白皙的手掌涂成了暗红色。

  很丑啊。乔苏把吐槽咽下去，乐观地想着说不定沈郁舟第一次干这种事呢，还是不要打击他了吧？

  Chapter11

  他可能，有个假的助理。

  01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乔苏在自己难得的休息日里去了一趟吴嘉欣父母住的地方。

  吴嘉欣在城中白鹭亭里有一套房子，是专门买给她父母住的，平时她很少来这里。

  白鹭亭这一处的风景很是漂亮，树多水多，比起她自己住的地方，好了十倍不止。

  乔苏敲了敲门，隔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个化着浓妆的女人，隐隐能看出和吴嘉欣有几分相像。那女人看到她，立刻露出戒备之色：“你是谁？”

  这时门内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略有些混浊的声音，他嗓门大，说话听起来像是要去打架：“谁来了？”

  “你是吴嘉欣的母亲齐如意女士吧？我是吴嘉欣公司派来的律师。”乔苏一只脚抵住门，防止齐如意关门。

  齐如意一听，脸色唰地白了：“你要做什么？”

  “网上传的那个家暴视频让你们很苦恼吧？不让我进去吗？”乔苏看着齐如意不太好看的脸色，忽而笑起来，“你别害怕，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对你们做什么？不过要是我一直堵在门口，恐怕一会儿有人来了看到也不好。”

  想了想确实如此，齐如意这才侧身，让乔苏进门。

  家里进来一个陌生人，吴宏咆哮起来：“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们的处境吗？还敢把外人放进来？”

  的确，家暴视频一出，他们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这扇门估计要被人敲烂了。

  “吴先生，当初对吴嘉欣动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乔苏把提包放在一边，手里只握着一个手机，手机在她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住。

  吴宏梗着脖子：“那又怎么样？吴嘉欣是我的女儿，难道我打我自己的女儿你也要管？”

  “我不管。但是你们住在她买的房子里，理所当然地用着她给的东西，还做出这种禽兽的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生活。”

  “她是我养大的，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做女儿的，就得孝敬父母，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你当她是你女儿吗？”乔苏忽而笑起来，“只是一个提款机而已吧？”

  太阳就要落下了，余晖照着白鹭亭地面铺满的鹅卵石上，一个一个圆润可爱。

  走出一小段路，乔苏猝然发现前面的凉亭里站着个人，背对着她，像是在看落日。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依旧面无表情：“怎么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乔苏惊奇道。

  沈郁舟走到她身边：“猜的。”

  顿了顿，沈郁舟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大学时，我似乎真的见过吴嘉欣几次。校运会有比赛，她死活不肯穿短袖，应该是怕被别人看到伤痕吧。”

  乔苏点点头：“对。吴嘉欣出道后，家暴情况有所缓解，她父母也怕她爆出去后脸上无光，所以动手少。但是前几天她父亲赌博输了钱，找来她，她没有给，所以被打了。”

  “因为身后有这样一个家，她才拼了命想要出名。”乔苏拎着包，另一只手冻得有些发红，【创建和谐家园】口袋里也感觉不到温热，“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

  “那是你的工作。”沈郁舟打断她的自责，“如果不是你，我猜她会更痛苦。”

  一时无言，太阳也终于沉了下去。

  乔苏之后去医院见过吴嘉欣一次。

  吴嘉欣脸色苍白，没了往日尖锐的棱角，一直盯着窗外的某一处发呆，可能是在看电线上的冬鸟，也可能是在看天空。

  那是乔苏第一次看到这样安静的吴嘉欣，仿佛身上所有的盔甲都被卸下。她身边除了一个过来帮忙换药的护士之外，没有其他人。

  飞鸟划过天际，留下一道清脆的叫声，像是唤醒了她，她搭在白色被子上的双手终于动了动。

  “我这里有一份录音，你可以选择把它交给【创建和谐家园】。”乔苏从包里摸出一部小巧的录音笔。

  闻言，吴嘉欣脑袋稍稍侧了侧，干涩的嗓音如同被粗粝的沙子蹂躏过一样：“谢谢你。”

  “你……那天……”吴嘉欣有些犹豫，视线却紧紧盯着她。

  乔苏笑道：“我说我有魔法你信吗？”

  吴嘉欣也笑了一声：“多谢你的魔法了，让我没有断手断脚的。”

  乔苏缓步走下楼梯，医院的消毒水味真的不太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