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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房休息去吧，外面冷。”
纪医生笑眯眯地对她挥手。
目送孟菀辛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他轻叹一声，掏出手机给陆檐发了个短信。
三分钟后，只听得上方传来了疯狂拆窗户的动静，男主人奋勇地探出来，半个身体都在外面，他脸色相当难看了。
主仆二人遥遥相望，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久久没有交流心得。
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吹，纪医生歪一歪快要僵化的脖子，对陆檐做了个见面再议的手势......
这一夜，孟菀辛睡得很香。
纪桦没告诉她，给她的丸其实是5.0版本的。
为了彻底打倒阿辛，他不得不下了狠手。
捣药时，他听着相声广播，完全笑不出来，一颗心疼得直淌血。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如何挡得了那对绝世双雄呢？
凌晨三点十五分，鸦雀无闻，夜阑人静。
纪桦裹紧身上的睡衣，背起了黑沉的数码相机。
如今，他早已熟门熟路，啥时候该睡下去，啥时候该起床，他的生物钟准时准点，再也没出过差错。
他悄无声息地从卧房移动至书房，轻轻地在门板上叩了两声。
“进来吧。”
里面传出来一个十分平静的男声。
这句简短的招呼，不似大少爷的戏谑轻佻，更像是二少爷的假正经。
它是恒温的，波澜不惊的。它阴森森暗搓搓，一秒就让纪桦回到了悲惨的青葱岁月。
曾经，才被陆檐威胁过的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又再次遭遇了二次创伤。
路灯下，陆尘双手抄在裤子侧袋里，用那双暗藏杀机的长眼盯着他。
他穿白衬衫时，喜欢把纽扣老老实实地系到喉结下方，乍一看，比道德模范还道德。
“阿桦，你留一留。”
“你，你哥已经找我谈过话了！”
脸上挂彩的纪桦甩甩头发，勇敢地和对方叫板。
“过来，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打你的。”
“......我偏不！陆尘，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们对她做的破事，阿辛人那么好，你们怎么舍得骗她？！”
“少废话，你现在就给我过来。”
“......”
唉。
啥子不一样，啥子不会打他。
他们靠着那张脸招摇撞骗，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从回忆里逃出来的纪桦低着头，用默哀的姿势站在书房外。
他每次进去，耳膜里都锣鼓喧天。它们是在吹唢呐，在给他残存的节操送行。
丧着脸推开门，他撞见了倚在书桌旁的陆先生。
此君是个天生搞审讯的人才，光是往那里一站，纪桦膝盖就软了。
果然呢，原装正品的腔调，真是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知道我时间紧，你还好意思迟到。”
“陆......陆尘。”
他不悦地随手一指，示意纪桦去壁炉前落座。
“明天不许迟到。”
纪桦点头哈腰，把脖子上的相机取下来了。
“这是我早晨拍的，你凑活着看。明天我再试试别的角度。”
“为什么只有这几张照片？”
“阿辛的武馆新聘了一个门卫，那位大娘的眼神太渗人了，我怕她误会我是个盯梢的......”
“嗯，安全第一。你明天务必穿得朴素一点。”
陆尘停了停，他皱着眉，伸手抓了两下纪桦如丝如缎的长发。
“你这个头发，是准备留到五十岁吗？”
纪桦不高兴地斜了陆尘一眼。
戴执勤袖箍的纪律委员又上线了。这一点，陆檐就比他强，那人不仅不会管他的私事，还会带他去米兰购物。
他指着啥，陆檐就给他买啥！
哼！
“陆尘，你就别管我的头发了，还有一个半小时，你赶紧去看看她吧。”
“这药效真的强吗？”
“她要是半途被你整醒，你不妨直接锤死我好了。反正纪家以后就是绝种的命，无非是死在谁手里罢了。”
“......”
纪桦睏地直打哈欠，他重新背起相机，默默爬回卧室去补觉。
而夜游的陆先生则回归了原位，他当然知道纪桦手艺好，但他的脚步依然很轻。
皎皎月光漫过窗棂，风轻云淡，这是个晴朗的夜。
陆尘看到她牢牢地抱着被子，正熟睡着。
他踌躇了几秒，然后屈膝在床边半跪了下来。
他很想陪着她一起睡，可他不舍得真的把她整醒。
陆尘痴痴地扒着床沿，他听见她匀速清浅的呼吸，也听见自己不受控的脉搏。
他在心里数着分秒。
十分钟，半小时，最后，终于又到了分别的时间。
波澜不惊的海平面腾起一抹金色，日月即将交替，恍若昨日重现。
陆尘怜爱地捏一捏孟菀辛的脸蛋，没有再对她多做一个动作。
从今往后的每一个夜里，他都要这样和她道别。
陆尘想，假如他再起了什么邪门心思，他就去问老神父多订购一根荆条，左右开弓，不怕抽不死那个姓陆名檐的......
十一月二十五日。
晴转多云，微风。
这天早晨，孟菀辛一觉就睡到了九点半。
纪医生的安神丸不知道是用什么好料搓的，一颗下去，她便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阿桦，你这个丸，吃久了对身体会有坏处吗？”
“傻话，我怎么会害你呢。你现在是不是神清气爽，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靓又美的孟师傅活动了一下筋骨，转了转脖子。
“确实很好，麻烦你今晚再给我来一颗吧。”
“......”
餐桌另一头的陆檐噗嗤一口，咳了一身咖啡。
纪桦慌忙抓起餐巾，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大少爷脸上糊。
陆檐和纪桦相依相偎，五味陈杂，他们看到孟菀辛扬起手，把门口蹲着的狗子招呼过来了。
她抚摸小旺的脑袋，笑得像一朵小玫瑰，甜得齁人。
“小旺，你看爸爸傻不傻？”
“......”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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