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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月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烧水泡茶。
没几分钟,水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汽。
温杯、投茶、洗茶、斟茶、分杯,她做得很是熟练。
她递了一杯放在父亲面前,刚想说话,白启正忽然开口:"小月,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白云月抬眸看到父亲的神情,心里有某种预感。
她忽然觉得害怕。
她没有开口,端起面前的另一杯茶。
"你父亲……沈先生跟我打过电话,说希望你能回到沈家。"
白云月抿了口茶,很烫,舌尖被烫得【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
"你应该已经见过你的亲生父母了,回到沈家,对你也好……"
白云月把一整杯滚烫的茶喝完了,她放下茶杯,垂着眸看水壶上的水雾,声音亦如那水雾般飘渺:"好,我知道了。"
她连这个家,也没有了。
白云月继续倒水、泡茶、喝茶,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电视上春晚主持人的声音还是那样喜庆,小品和相声依旧毫无创意。
茶色淡了,她轻声说:"爸,我回房间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能叫他爸爸的机会,此后,她在这个繁华的世间。孑然一身了。
白启正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水还在继续烧,透过淡白的水雾,他忆起了当年的一些旧事。
当年,他还是一名年轻的高中老师,生活和工作都中规中矩。直到那一年,他下班回家,在归家途中,遇到了晕倒在路边的她。
他救了她,后来,她就留在了小镇,在他任职的高中上班。
他救她的时候意外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小镇民风保守,她一个单身女子未婚先孕,他不想她被人诟病,于是就主动提议说,两人假结婚,他可以当孩子名义上的爸爸。
姜吟霜犹豫了许久,最后答应了,但也与他说好,这一切都只是掩人耳目。
孩子出生后,所有人都很欢喜,包括白启正的母亲,她一直以为孩子是自己儿子的。这个孩子就是白云月。
从看到姜吟霜的第一眼,白启正就发现自己心动了,后来在相处中,他已经完全爱上了她,可她并不知情,一直都把他当成大哥对待。
后来,有一天他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苦闷,借酒消愁,不料酒后乱性,强迫了她。
不久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想打掉,他苦苦哀求她留下孩子。
他的母亲不清楚情况,知道儿媳妇又怀孕了很是高兴。
因为第一个是孙女,老人家一直盼着有个孙子,所以对于儿媳妇再次怀孕盯得格外的紧。
万般无奈之下,姜吟霜把孩子生了下来,那个孩子就是白云朵。
再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姜吟霜就离开他们了,白启正也匆忙搬家了。
此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前几天,他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才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第32章 沈家家宴
"爸,我去同学家,晚点回来。"听到小女儿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小女儿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她从小没有母亲,他难免对她溺爱了些,而对云月,他始终无法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是姜吟霜和那个男人的孩子,而姜吟霜爱的一直都是那个男人,她从没爱过自己。
当年她离开,请求自己要照顾好小云月,他答应了。
她信任他,他就不会让她失望,只是,他始终无法给白云月真正的父爱,而白云月,却一直以为他是自己的父亲,从小就乖巧懂事,从来不会给他添麻烦。
自己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还是有所亏欠的。白启正叹了口气,喝了杯底的一点茶。
茶,已凉。
白云月一个人站在房间窗口,看着黑漆漆的夜。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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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欢呼声随之响起,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
从窗口看去,万家灯火犹如一簇簇火苗,喜庆温暖。
她忽然觉得很冷,却又很想喝酒。
她走到厨房找了下,找到了一瓶未开封的红酒,拎着红酒和杯子回房间。
红酒入口微涩,入喉泛了酸,酒气在空气中挥发。
就着冷风与热闹的烟花,大半瓶酒不知不觉已见底。
红酒后劲慢,这会才开始发挥它的威力。
大脑晕晕乎乎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烟花似乎漫天绽放个不停,很美,很美。
她看着漫天的烟花,忽而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有凉凉的水滑过脸颊,她抬手抹去,发现是泪。
一滴,又一滴,透明的液体止不住的流下。
她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双膝,茫然的看着万家灯火,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手机【创建和谐家园】不合时宜的响起。她怔怔的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划到接听键。
"喂,"她很惊讶自己还能这么冷静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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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半晌后才说,"新年快乐。"
"你哭了?"骆临渊眉头微蹙。
白云月抿了抿唇,下意识的否定:"我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他推开窗户,任冷风贯入,吹散了一身的酒气,大脑顿时更清醒了。
"没有事发生。"她依旧否认。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正当她以为他要挂掉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声音似乎变得生硬:"早点睡觉。"
"哦,好。"她无意识的回答。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她以为他还有话说,他却突然挂了。
她愣愣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随意的把手机放在一边,没有当一回事。
不知道几点睡的,她是被电话【创建和谐家园】吵醒的。
"吵死了,白云月,你电话响了!"白云朵蒙在被子里,暴脾气的喊。
白云月摸了好一会才摸到手机,也没看清是谁打来了,直接滑到接听键:"喂,哪位?"
"睡傻了?"低沉男声从另一头传来。
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无奈她脑袋晕晕沉沉的,没耐心猜谜,没好气的说:"不说我挂了。"
你!骆临渊一时气闷。
"我在白里镇上,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过来,要是到点你没来,我就直接上你家拜年了。"他直接下令。
什么鬼?
她皱了皱眉,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信息:"你在我们镇上?"
她根本不信。
听着她怀疑的语气,他差点就要骂人了,压下脾气,说:"这家'白记'的梅花酥看起来不错,要不我带两斤去你家拜年吧。"
她骤然睁开眼睛,"白记梅花酥"是白里镇的老字号饼店,难道他真的来了?
她应了句,匆匆起床洗漱,连早餐都没吃就出门去。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饼店门口,看到那个在电话里威胁她的男人正惬意的在店里喝着茶吃着梅花酥。
她走到他对面,疑惑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话,骆临渊忽然就没了胃口,扔下吃了一半的梅花酥,擦了擦手,说:"旅行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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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信半疑,刚想开口,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响了两声。
她脸上微红,他却好像高兴了起来,说:"想蹭早餐直说,老板,再来一份。"
老板朗声应了下,很快就端了上来。
她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正准备喝,茶杯被他拿走,说:"空腹不要喝茶,喝水。"
说完给她倒了杯温水。
管得真宽。她腹诽,但还是拿起了水杯。
刚出炉的梅花酥酥脆香甜,她默默的吃着,想起了第一次吃到梅花酥的情景。
那年她六岁,云朵三岁,有一天父亲带回来了两块梅花酥,她和妹妹一人一块。
她舍不得大口吃,才咬了一小口,云朵那块已经差不多吃完了。
妹妹吃完,眼馋她的,便使性子要她的,她自然是不肯给的,因为父亲说了,一人一块。
可是,父亲却说,小月,这块先给妹妹,下次再买一块给你。
后来,父亲许是忘了这件事了,也没有再买一块给她。
吃完早餐,骆临渊说:"走吧。"
"嗯?"她不解。
"有没有一点东道主的主动性?我来这里旅行,你不是应该热情的给我当向导吗?"他斜睨她。
她瞪大了眼睛,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以为自己是鱼吗?"他双手抱臂俯视她,冷笑一声,又说,"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一听他说这四个字她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