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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北丢不解。
“当时他们团队的负责人,如果我没记错,她坐在大巴的左侧。”陈予森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她应该比较喜欢左边。”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早晨右边有太阳?”北丢抚额,原以为陈予森是经过精密的计算才得出的正确答案,谁知他竟然是因为这个神逻辑。
但她竟有那么一瞬认命且开心地想,就这么信任他也不错啊,不管他选的路是对的还是错的,
就这样死心塌地地信任他,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是他所指之处,她便迎头向前。
返程途中,大巴通过海底隧道时,有一段路周遭一片漆黑,只能看到车前后灯照亮一小圈路,在黑暗中,北丢鼓起勇气对陈予森说:“陈予森,我好想你。”
“你现在又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真好。”她轻声呢喃。
对方许久没有回答,北丢想他大概是睡着了吧,但想归想,她始终不敢回头看他,如果他没有睡着,只是听到后选择沉默,自己该多尴尬。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漫长的事情,有些人天生寡淡,爱有且仅有一次,心送走了,便再也要不回来。
03
陆舒的生日宴会安排在周六的晚上,北丢提前去礼服店取了之前租的礼服,头发盘好后抽出一绺发丝。她的皮肤很好,不需要任何化妆品遮瑕,简单涂了些口红,便出了门。下楼时,她发现山落的车正停在门外。
山落打开车窗,单臂搁在窗口,静静地看着从爬山虎包裹的老楼里走出来的少女,她肤色苍白,与墨绿色的爬山虎形成鲜明的对比。
“上车,我们一起去。”他参加体能训练完方才两点,早早冲了个澡换了身西装便匆匆赶来,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
“来很久了?怎么没上楼坐会儿?”北丢轻声埋怨。她第一次看到山落穿西装,男生肌肉发达,西服套在他身上,倒是让身形收敛了不少。他头
发自然卷曲,因为常年健身,年纪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不少。
山落笑道:“刚运动完,腿腹肌肉有点累,就想坐在车里休息会儿。”事实上,他只是没有想到要上楼,好像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他之于北丢一直如人生的旁观者,他习惯了等待,甚至连踏足她的疆域的念头都不敢有。
晚宴安排在位于外滩的新开的宝丽嘉,这家酒店因为赌城拉斯维加斯的惊艳而闻名于世,据说连餐厅的油醋壶都是银质的。银虽不及黄金昂贵,但保养起来也是相当费劲,如果一家酒店所有餐具都是银质的,后期保养和打磨的费用可谓天价。北丢差不多能理解为什么陆舒平日里那么骄横,但她不能理解的是,陆氏集团的财力这么雄厚,却没有送陆舒去贵族学校,或者送她出国,也算是富豪圈子里的一股清流。想来,陆清让还是有传统和保守的一面的。
酒店门外的红毯一直铺到廊檐处,门外摆放着许多花篮,看样子今天陆氏集团已经将整个酒店都包下了。名流政客正在酒店的大堂穿梭游走。北丢和山落走进大堂的时候,陆舒正和一个陌生男子接待宾客,陆舒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裸背长裙,剪裁合体,穿在身上极其凸显身材。
陆舒看到山落,立刻快步上前,她裙子绷得紧,步伐很碎。她身旁的陌生男子也跟了过来,男子看了北丢一眼,有些吃惊:“
怎么是你?”
“咦,哥,你认识北丢姐?”陆舒疑惑地问。
陆光庭的神色阴晴不定,北丢仔细搜罗脑海中的记忆,试图寻找到有关这个人的信息,对方先开口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光庭脸色一沉,转头对陆舒说,“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你最好放尊重点,什么叫什么人?你当自己是谁?”魏山落捏紧拳头,如果今天不是陆舒的生日,他早就用拳头招呼陆光庭了。
北丢突然想起来,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对自己抱有敌意了,他们之前的确见过。
北丢刚来上海时,一度找不到工作,刚巧龙宫KTV招聘员工,便想着先凑合一段时间。龙宫KTV的人事部经理是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男子,他捏着简历愣了好一会儿,问:“小姐你是不是填错了,你要应聘保洁?”
北丢点点头,娱乐场所鱼龙混杂,前场的服务人员看似薪资高,受的委屈也不少,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干活不输给叔叔阿姨们,况且这里不是她会久留的地方。
“可是这个岗位的薪资……”
“薪资之前咨询的时候我已经了解了,没关系,现在的薪资我能够接受。”北丢几乎没有受到过多的询问,便获得了这份工作,但显然和她所预料的不太一样。在这种娱乐场所,不仅前场容易受到刁难,后场也会有摩擦。
那是一天深夜的时候,她正准备例行清洁厕所,
突然听到隔间有人低声争执,她跟着声音慢慢贴近,直到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下脚步。里面的女声觉察到有人走近,立刻提高了音量,大喊:“救命!”
北丢猛烈地敲门,大声询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里面静了片刻,北丢有些慌张,更加猛烈地敲门,此时已是凌晨,大多数唱通宵的包房都已经睡得横七竖八,厕所里没有其他人。
里面的男子声音低沉,吼道:“不想死就给我滚!”
北丢此时已经猜到厕所隔间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毫不犹豫地冲向洗手池,将清洗厕所的高压水枪与水龙头连接上,龙头扭开,透过底下的缝隙直接往隔间中喷水。里面的女生连连尖叫,而男人则大骂:“你是疯了吧?老子出去弄死你!”
厕所门应声打开,里面的女生哭着冲了出来,躲在北丢身后,北丢离她很近,感受得到她在微微颤抖,安慰道:“你别怕,你先去前台叫保安,我来对付他。”
那个男人就是陆光庭,他大概是喝多了,浑身酒气,冲着北丢直挥拳头。北丢丝毫不怯场,握着高压水枪,对着他的脸一顿猛冲。男人被激怒了,不顾高压水枪的压力,猛地冲上来,一把掐住北丢的脖子,将她扣住推到墙壁上。
他的手非常有力,掐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如若不是保安及时赶到,她几乎已经命丧于此。北丢瘫倒在地上,地上满是
水渍,水浸湿了她的工作服。那个女孩早已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甚至连声感谢都没有。KTV的值班经理赶到,第一件事不是安慰北丢的情绪,而是跑到男人面前,深深地鞠躬,连声道歉:“陆先生对不起,实在很抱歉。”
后来北丢才知道,这位陆先生便是这家KTV幕后的投资人,而那个女人是他从酒吧带过来唱K玩乐的。依富少的逻辑,只要女孩愿意跟他走出酒吧,便是一件衣服,任由他处置。但陆光庭恰巧遇到这么一块硬石头,以至于被自己的员工如此羞辱。他浑身湿透,怒气冲天地去换好衣服,走到北丢面前,扬起手便是一巴掌。北丢平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他。她无力还手,也无力对抗,平静地接受是她如今唯一的选择。男人的酒已经醒了大半,看了看她的简历,轻蔑地笑道:“一个保洁居然敢跟我作对,给我滚吧。”
她工作仅仅几日,便被开了。好在那个染发的人事经理还算厚道,北丢出门时,他突然叫住北丢:“你等等。”他看似吊儿郎当,此刻却异常正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对折着,他递给北丢,“这是你这几天的工资,以后出去找工作,性子还是要收敛点,我们这种人怎么能跟他们有钱人对抗啊。”
男人咧嘴一笑,他长相普通,是那种大街上看到都不会多看一
眼的人,但此刻,北丢觉得他比浑身名牌的陆光庭更加高贵。
此刻陆光庭站在她面前,轻蔑地笑道:“真是巧了。不过啊……”他转头对陆舒说,“你怎么跟一个扫厕所的人混在一起,还是在KTV扫厕所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扫地,还是在厕所里面等着招揽客人。”
山落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抬手就想往陆光庭身上砸一拳头,他拳头高高举起,却被人拦住了,对方力道很大,紧紧握住他的小臂,是陈予森。陈予森笑吟吟地走到四人面前:“陆先生真是会开玩笑,厕所再污也污不过陆先生的奇思妙想。魏老师激动了,上海谁不知道陆家大少爷向来就不是盏省油的灯,风流韵事说都说不完吧。”
他转手握住北丢的胳膊,感觉到北丢浑身紧绷,他愣了下,突然转头对北丢说:“跟我走,我们先进去。”
北丢原本觉得他的话也听着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这样的陈予森,说出来的话油滑老练,世故到毫无感情,让人心生厌恶,但听到他的那句“跟我走”,她几乎毫无抵抗,便跟着他走进宴会厅。
陆舒看到北丢进了宴会厅,慌忙抓住山落的胳膊,埋怨道:“哥,你什么意思啊,今天我生日,你再这样,我要告诉爸了啊。”她又对山落道歉,“我哥平时就这德行,你别跟他计较啊。”
来参加生日宴的都是上海的名流,有钱人家的各种
喜事都成了交际活动,陆舒早前就请过同学们吃饭,所以今天的晚宴上,除了北丢和山落,几乎没有她认识的朋友。陆清让在靠近LED显示屏的地方敬酒,他的视线扫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北丢身上,便匆匆跟面前的两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告辞,握着香槟杯向陈予森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总大驾光临呀。”陆清让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而对北丢说,“不知道北小姐对这种吵闹的环境是否还习惯?”
北丢有些诧异,这个叱咤风云的陆先生居然还能记得自己这么一个小透明,心下顿生几分好感,但一想到陆光庭,这点好感便消失了大半。她说:“谢谢陆总款待,第一次来这么好的酒店,我还是有点紧张的。”
陆清让哈哈大笑:“我那天看陆小姐不善打扮,今天打扮了下,感觉真是光彩照人啊。不必紧张,不过是个吃饭的地方,自在一点。”
他拍了拍北丢的肩膀,北丢今天穿的礼服是露肩的,肩膀处没有布料遮挡,但陆清让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肩膀,没有半点轻薄之感,反而有一种被长辈疼爱的感觉。陆清让转头跟陈予森讨论商业上的事情,北丢觉得有些无聊,便决定去找山落他们。
不远处的陆光庭一直握着香槟杯,微微摇晃,金黄色的液体冒出小小的气泡。他举起酒杯,透过黄色的液体,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他与父【创建和谐家园】事多年,很清楚父亲的为人,这个商业天才表面上看似文质彬彬,但非常有手段,纵是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学到父亲的狠辣。但奇怪的是,刚刚父亲跟那个姓北的女人说话时,没有一点虚情假意的感觉,倒真像是亲切的关怀。这倒让陆光庭觉得有些有趣,他招呼身侧的助理,在他耳际悄声说了几句话。
他突然对这个女人非常感兴趣,年纪轻轻却在KTV当保洁。他之前的话并非刻意轻薄北丢,实际上直到现在他都是这么看待这个女人的。但当下更加有趣的是,这个年轻的保洁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妹妹的朋友,而且似乎与NF的陈予森还是旧识。最重要的是,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认识她,这让他觉得非常有趣。如若不是自己的妹妹,他甚至都往更加肮脏的方向想了。这几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凑在一起,就让他觉得比较奇妙了。
他之所以觉得父亲对待北丢很特别,是有原因的。陆清让为人冷淡,不管是对自己的母亲郑良芳还是对自己,似乎都保持着一种疏离感。家中与他最亲密的,大概也就只有妹妹陆舒了。幼年时最震撼的一次,是父亲抄底收购了一家上市公司,价码极低。当时也不知道父亲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这场交易几乎没有任何竞争对手,陆氏集团任意报价,对方公司急着清
偿债务,急于脱手。好几次,董事会都觉得价格已经不可能再低了,建议出手时,陆清让就是不肯出手。他叼着雪茄道:“急什么急,耐着性子,还能再低一点。”对方公司的董事长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最后直接从二十八层高楼上跳下来。陆清让参加他的丧礼,看着灵堂之上跪着的遗孀和哭得昏天黑地的孩子,竟然笑着对秘书说:“现在差不多可以跟他们谈收购的事宜了。”
当时的陆光庭看着这样的父亲,不禁有些害怕。这个男人深知商场险恶,也善于玩弄权谋之术,但而今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算计,竟有几分面对陆舒时才有的慈爱。
陆光庭往香槟中丢了一颗泡腾片,泡腾片溶化的瞬间冒出大量的气泡,他笑着对秘书说:“人一开始害怕年纪,就开始盲目地养生。大夫说我要多补充维生素。”他仰头一饮而尽,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意。
04
郑良芳的那个年代,早已不流行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准确地说,他们那个年代的爱情风气刚刚开化,自由恋爱慢慢盛行。但是父母对这门婚事是完全反对的,门当户对是起码的原则,就算不门当户对,彼此差距也不能这么大。
郑父一巴掌拍在梨花木的餐桌上,大喝:“你要是敢嫁给这小子,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郑家是个书香世家,郑父在研究所工作,郑母是医生。那个年
代,大部分人都处于刚好温饱的状态,而郑良芳一家已经过上小康生活。郑家二老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料郑良芳,便给她请了一个保姆。陆清让便是这保姆的儿子。
起初郑父很犹豫,始终不同意保姆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工作。陆母是个农村人,大字不识几个,平生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希望寒门能出个“状元”,好在陆清让的学习成绩的确优异,几乎次次考试都能考年级第一。陆母不惜自降薪资,乞求郑父给他们母子俩一个机会,让自己的儿子能在城市里读书。
郑父原本是想拒绝的,女儿年纪大了,他们两人又常常不在家,万一两个年轻人搞出什么幺蛾子,还怎么见人?倒是陆清让年纪虽小,却非常聪明,他抱着一摞书跑到郑父面前,说:“叔叔,您就留下我吧,我能辅导您女儿功课。”
郑良芳从小理综便差,初中时数学和物理成绩都非常差。那个年代,上大专都是非常难的事,如若家中出了一个大学生,简直是光宗耀祖的事。郑父考虑良久,最终决定接受这个提议。郑良芳已上初三,学业紧张,如果留下陆清让能够辅导她功课,倒也的确是件好事。
况且自己的女儿向来自视甚高,什么都看不上,更别提这么一个穷小子,再看看这个男孩,看着挺老实懂事,这样想来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陆清让便住进了郑家,再后来
好事变成了一件棘手的事,女儿有天回家突然告诉二老,她和陆清让恋爱了。那时候的她刚上高三,以学业威逼,声称如果他们拆散他俩,便直接辍学。郑家二老就是因为知识才能过上如此体面的生活,自然不想这么轻易地让女儿辍学,于是他们想了一个主意——安排陆清让下乡插队当知青。郑父苦口婆心地劝女儿:“你让他下乡锻炼,锻炼回来以后更好分配,不是爸爸想拆散你们,爸这是为他好。你说你们等个几年,以后生活是不是更好,你说呢?”
郑良芳最终还是在父母的劝说下妥协了,同意等陆清让下乡锻炼回来再结婚,这一等就是两年。郑家二老在这两年里给女儿介绍过不少男生,但始终没有在这场拉锯战中获胜,女儿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嫁给陆清让。但让他们感到惊喜的是,回到城里的陆清让却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陆清让和郑良芳争吵不断,甚至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就要闹到分手的地步。郑家二老劝分不劝和,乐于看到如此场景。但争吵持续了近一年后,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女儿突然来到他们的面前,提出想要跟陆清让结婚。
对郑家二老而言,这简直是一个噩耗。郑父气得浑身发抖,郑母哭得直打哆嗦,他们这辈人穷怕了,心想女儿若嫁给这么一个穷小子,鬼知道未来能过上什么样的日
子。倒是郑良芳死活要嫁给陆清让,她绝过食,犯过病,还把老人们搬出来过,闹得鸡飞狗跳,邻里相亲都知道郑家女儿非那个保姆的儿子不嫁。到最后,郑家二老终于还是妥协了。
所以当自己的儿子陆光庭问自己到底爱不爱陆清让时,郑良芳觉得有些好笑,若是在古代,就算自己死了,墓碑上也是要写上“陆郑氏”三个大字的。决定嫁给陆清让是因为爱情,而今陪伴至今也是因为爱情。在短短几十年的光阴里,没有人比她更爱陆清让。她看着那个曾经贫苦的少年慢慢变成上海滩一大巨富,她看着他慢慢变老,看着他渐渐胸有城府,渐渐变成一个陌生的人。但即便陌生至此,若是你问她爱不爱陆清让,她自己都觉得多此一问,若是不爱,怎么会陪这个人走了小半生?但仔细究寻爱的缘由,似乎又想不出来。她早已过了那个被荷尔蒙驱使的年纪,也过了心潮澎湃的年纪,那些激动的、战栗的、慌乱的情绪,随着岁月的变迁,早已经消失无踪。
自己的丈夫陆清让少年得志,凭借岳父给的第一桶金,在医药行业大展宏图,成为最早下海的那批开拓者,财富逐渐积累,而后涉足商业、地产等多个领域。这些年由于金融危机,生意越发难做,陆氏集团也逐渐剥离了几大板块,逐渐转型。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艰难,陆氏集
团依旧是上海商圈里排得上名号的企业。
而今的郑良芳才发觉自己老了。她举起香槟杯,扫了一眼宽阔的宴会厅,视线所及之处看到一个少女,少女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安静地翻看着茶几上的杂志。离得有点远,郑良芳只能大约看清楚她的侧脸,肤色很白,鼻子高挺,远看有几分清秀,但这份清秀之中又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有些奇怪,她自认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但总觉得早就认识似的。
北丢翻看了一会儿杂志,觉得有些疲惫,看着身旁的山落已经睡着了,陆大小姐忙着招呼客人,没能一直陪在他们身畔,周遭宾客步伐匆匆,觥筹交错里谈的都是百万千万的大单,似乎只有他们俩与这里格格不入。
北丢觉得山落的睡姿很有趣,他微微张开嘴,轻轻发出鼾声,声音很小。他头发柔软又弯曲,贴在脸上。多年之后再相遇,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山落的五官,他鼻梁高挺,眼梢微微上扬,嘴唇弧度刚好,和记忆中那个脸颊上总是脏脏的一片的男孩似乎完全是两个人。
北丢掏出手机,忍不住对着山落的脸悄悄拍了一张照。按下拍照键,闪光灯突然亮起,北丢慌乱地捂住脸,但显然为时已晚。山落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后嘴角上扬:“小丢,你在【创建和谐家园】我吗?”
他一把抢过手机,看到相册里那张模糊得
分辨不清五官的照片,一把搂住北丢,镜头对着彼此的脸,镜头之中北丢笑得阳光灿烂,“咔嚓”一声,拍下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05
宝丽嘉酒店顶楼总统套房,四面都是落地窗,欧式装潢,透过落地窗能够看到外滩的霓虹灯,还能看到东方明珠顶端球体变幻的色彩。沙发设计很独特,看似漆皮的沙发,躺在上面却丝毫没有凉意,如同凭空安置了一圈丝棉。
秘书在陆清让耳边低声道:“陆总,那个人来了。”
陆清让在镀金的烟灰缸中摁灭雪茄,雪茄熄灭后腾起一阵轻薄的烟雾。来人推开酒店厚重的红木门,缓缓走了进来。套房中只开了一盏夜灯,光线昏暗,看不清来者的长相。
“陆先生,您找我?”来者轻声问道。
“NF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陆清让直了直身子,“我听说国际酒店联盟接下来有大举措,有一笔订单有二十多亿美金,这笔订单我是势在必得的,所以我要你加快速度。我们以前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现在是特殊时候,要采取特殊手段。”
“NF亏空的消息已经通过各个渠道放出去了,估计周一一开市,NF的股价就会有波动,不过是否能跌停,可能还要看市场对企业的信心吧。不出意外,明天NF应该会针对这个问题召开股东大会,不过他们将采取什么措施,我目前还不知道。”
陆清让笑了笑:“好,
做得好,你在NF也这么多年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我想你心里应该有了对策。”
“我有一点不理解。”来者突然道。
陆清让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不用担心,相信我,既然我让你这么做,便有办法解决你的顾虑。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静静地等待周一股票开市就好。”
陆清让突然起身,招呼来者一起站在落地窗边。
“你看到上海滩了吗,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企业诞生,也每天都有企业倒下,这个世界就像是黑暗森林,要么你收割我,要么被我收割,只有不断地吞并,才能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屹立不倒。”
“陆先生。”
“嗯?”
对方突然轻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合作愉快。”
陆清让抬眼望着来者,笑意更浓,他握着对方的手说:“一起改变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