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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自己不在虞澜清身边的时候,全是江湄替他陪着,当年为了帮皇后揪出南华氏的狐狸尾巴。江湄更是走在最前,没有半分的迟疑。
总的来说,这是个好女人。
只是她的心,从来没有落在过自己的身上,更不存在于这宫墙里。
太多太多次,魏离都理所当然的把江湄当成了虞澜清的守护者,他留着江湄在宫里,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能够帮衬虞澜清。
可今时今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傅阳,魏离觉得自己错了。
江湄不是皇家的商品,更不是皇后的附属,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是在他这里无关紧要,却活在傅阳心尖上的人。
连皇后都在明里暗里无数次的帮衬着江湄,连皇后都把江湄真心的看作一个鲜活的生命来对待,自己却只是自私的想着,有江湄在,皇后便安全了。
可当初说好要护着皇后一生周全的人,明明是他自己。
他没有做到没有做好的事情,却要捆绑上另外两个人的一生来周全。
何其残忍,何等自私。
"你若执意如此,朕亦无话可说。"魏离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傅阳,十年前殿试,朕便一眼相中了你,朕认定。你将来一定会在朝政上大放异彩,定然会帮着朕,壮哉大魏的江山,事实也证明,朕的眼光并没有错,你的确做得很好,这些年,也为朕立下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功劳,可是朕的倚重,累下的功劳,都不是你开口问朕说这些无理要求的筹码。"
傅阳的心,在听见魏离这话的时候,沉了下去。
或许他一直都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希望,所以才会在魏离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真切的感觉到了失落和绝望。
傅阳闭上眼睛,把憋屈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他觉得轻松。
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可是魏离却并没有当即处置了他,只是说现在还在秋猎期间,有何责罚,都等着以后再说,随后便让傅阳退下了。
秋猎往往会持续月余,围猎场巨大,从第三日开始,狩猎的范围便不仅仅局限于外围了,所以常出现有人来回几次放下猎物和有人一天下来也没有什么收获的局面。
行至傍晚时分,快要接近用膳的时间的时候,一直沉默坐着看年轻人狩猎回来的魏离。突然站了起来。
虞澜清抬起头看一眼魏离,两人视线交织,魏离微微颔首后,朝着下方走去。
太后今日没来,说是晚宴吵闹,实在受不了天天这般,所以在行宫里休息。
魏离让人备马,说是听见了林子里有野物的吼叫声,要去看看。
皇帝要前往狩猎,自然有一群人争着要跟去,但魏离却只是钦点了虞文武跟上,路过傅阳边的时候,撇了他一眼:"你也来。"
傅阳心颤了一下,他大概明白魏离的意思,在狩猎场里发生意外是常有的事情,自己御前失仪,已经是犯了死罪,魏离想到这样体面的借口方法了却他的性命,傅阳已经很感恩了。
见傅阳也起身跟上,江湄有些坐不住,傅阳方才含笑看了她一眼,让江湄心慌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娘娘。"江湄从后方悄然绕到虞澜清身边,焦急开口,"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要带人进林子?虞大公子身手了得倒也罢了,可是傅阳他。。。"
他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会骑马以外,连剑都不会用,万一真的有什么情况发生,首当其冲不能自救的,便是傅阳啊!
虞澜清神色淡淡的,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去狩猎,虞澜清便是头一个要阻止的,可今日却什么都没说,由着魏离这般任性妄为,这是怎么了?!
看虞澜清一点都不着急,江湄心如火烧一般,一直看着魏离带着人快要出了帷帐,虞澜清才喊住了魏离:"皇上。"
魏离顿住脚步回头:"皇后有事?"
"臣妾今日身子不适,不能陪同皇上一起前往,听说夜间会有白狐出没,若是皇上不嫌弃,让江贵人替臣妾去吧,女子动静轻,心思细,兴许能替臣妾猎到白狐呢?"虞澜清含笑开口,拍了拍江湄的胳膊,"江贵人乃是江家嫡女,身手不凡,臣妾放心。"
江湄的事迹,在座都是听说过的,所以虞澜清的这番说辞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大家都知道,江贵人武艺不输男子,与皇后又是生死之交,皇后想要的东西由江贵人代劳,的确是合情合理的。
听见虞澜清开口,江湄才反应过来虞澜清这是要让自己也一并跟着去的意思,这般便能守在傅阳身边,免得她坐在这里也是胡思乱想。
短暂的错愕和惊喜闪过,江湄像是怕魏离一口否决了似的,赶忙给虞澜清福身行礼:"嫔妾定当不负娘娘所望。"
可站在魏离身边的傅阳,脸色却骤然难看了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办法跟江湄说别来,不要来,旁人不知道,他自己却非常的清楚,此番跟着魏离前去,凶多吉少,皇后这般说辞让江湄跟来,是不是魏离授意,真的要让他们共同赴死?!
江湄笑意盈盈的朝着这边走来,傅阳想开口说话,突然扫见魏离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
或许魏离并不是真的要江湄的命,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得更痛苦一些呢?自己此时开口,万一反过来害了江湄可怎么是好。
这么想着,傅阳按捺住不安的心,跟在魏离身后上了马,轻轻策动缰绳,便朝着林中而去了。
虞澜清看着四人走远。深吸一口气,笑着让歌舞上场表演,成功的把席间人的注意力都拉扯了回来。
林外欢歌笑语的声音,在傅阳耳边渐渐变远了。
随着往林中越发的深入,夕阳的余晖显得更加的瞩目耀眼。
他知道江湄就跟在自己的身后,可是他却不能回过头去看一眼。
魏离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那晚傅阳离开以后,他想了很多,第二日找到虞澜清,两人商量了足足两日。
今日的狩猎,并不是旁人所以为的一时兴起,魏离慢慢在前面骑着马,片刻后,停了下来。
他回过身,对着傅阳和江湄道:"朕方才听见的叫声,这会儿又没有听见了,傅阳,你和虞文武一块儿,江贵人,你去替皇后寻找白狐,一炷香的时间后若是还没有线索,就回到这个地方来汇合。"
江湄本是想跟傅阳在一块儿,可是进来之前,虞澜清说了要找白狐,便注定了是没有办法保护傅阳的,不过听魏离说让傅阳跟着虞文武,江湄还是放心不少,应承下来之后。深深看了傅阳一眼,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魏离支开江湄,傅阳也同样松了一口气,看来的确是皇后一时兴起想要白狐的毛皮才让江湄一并进来的。
只要皇后全心全意相信江湄,护着江湄,那么自己犯下的罪过,就只需要自己来承担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傅阳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他从江湄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看向正平静看着自己的魏离,翻身下了马。
"傅阳,你知罪么?"
傅阳跪下,磕头道:"微臣知罪,此事江贵人毫不知情。都是微臣自作主张,一厢情愿,恳请皇上治臣大不敬之罪,微臣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承担。"
到了这时候,还想着给江湄撇干净干系,魏离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随后看向虞文武:"傅阳大逆不道,蔑视天威,当行重刑,给他一点时间,待会儿直接捆于树上,十箭射杀。"
十箭中有九箭不射在要害上,感受到身体上的剧痛,看着身上留下的鲜血,直到第十箭穿过头颅,方能解脱。
好歹算是留了全尸,到时候白布一裹抬走,可以说是被野兽攻击,遮掩的方法千种万种,只在于魏离想不想罢了。
江湄此时并没有走远,她就在旁边的林子里转悠,白狐素来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就算自己没有找到,虞澜清定然也是不会说什么的,倒是从方才开始,江湄的心就很慌,像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所以一直都没有走得很远,越是心慌,越是想要守在傅阳的身边,可偏偏又不能。
实在无能。
徘徊良久,时间却没有过去多久,想着或许魏离自己也已经走远了,自己往另外一个方向过去看看,兴许能遇上傅阳和虞文武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江湄也真的就掉转马头往回走了,离方才的地方越近,江湄越觉得前方似乎有人痛苦的【创建和谐家园】声。
她勒紧马头,驻足静听,的确是有痛苦的声音,但是很明显是在可以的隐忍,像是不愿意声音传播开来,被人听见似的。
这片林子里,只有他们四人,那么这个声音,会是谁的?
江湄不敢想下去,脑海里一片空白,几乎是一瞬间,全身就冰冷了个彻底,她来不及去思考什么,拼命策马赶到方才地方的时候,看见的正是魏离高坐马上,而对面的大树上,傅阳被捆得严严实实,拉弓对着傅阳射箭的人,正是虞文武。
此时傅阳的双肩和双腿都有长箭,箭箭连发,连让他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江湄在原地僵住了两秒,随后疯了一样翻身下马,挡到了傅阳的面前,直面虞文武长箭的瞬间,江湄大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事情,皇上为何要秘密射杀。"
终于是来了,和魏离想的不差半分,江湄果然会因为担心傅阳掉转马头回来。
他在马上,因为渐渐天黑的缘故,表情看上去极度冷酷:"傅阳犯了什么错,朕还得跟你汇报么?江贵人,还不快退下。"
江湄直直站着,看着眼前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害怕过,更没有像此刻这样恨过眼前的那个男人,傅阳就在她的身后,可她保护不了他,他的的确确,正因为这几箭,缓慢的失血,走向死亡。
"湄儿。。。"
听见江湄的声音,傅阳艰难的抬起头发出声音:"让开。。。别,别管我。"
他和魏离说好,十箭酷刑,便放过江湄。原本算着时间,等一炷香后江湄回来,自己早就已经被魏离送走了,伪造成被野兽所伤的样子,可为什么,她回来了?
江湄听见他的声音,并没有回头,她目光倔强,没有挪开一丁点,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她大概猜到了,为什么魏离要杀了傅阳。
他一定是背着自己,去魏离跟前求所谓的恩典了。
真是。。。傻瓜。
"你要用自己的命,换我余生苟活?"江湄愤然开口。怒吼道,"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你凭什么自己潇洒的走了,留我一个人活着,傅阳,你做梦!"
说罢,江湄直愣愣的望着魏离,虽然看不清楚魏离眼睛里的光芒,可江湄知道,她今天绝不可能让开半步,她绝对不是看着爱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独自苟活之人。
"让开。"
魏离漠然开口:"怎么,你也想死?"
"既然到了这一步,想必傅阳已经跟皇上说明了,那我也就无需再对皇上有任何的隐瞒,当年进宫,非我所愿,十载行尸走肉的生活,非我所愿,自称嫔妾,非我所愿,离开裕和,非我所愿,唯一不悔,是与皇后娘娘相识相知相伴十年,得见大魏,有此中宫,是江湄之幸,今时今日,江湄不敢自称有功,更不敢拿任何往事要挟皇上,江湄只恳求皇上,看在当年宫变江家誓死保卫皇城,看在水贼水盗江家拼死铲除的份儿上,放他一条生路吧,江湄起誓,今生今世,绝不离开皇宫半步,绝不再,和他相见。"江湄直直跪下,她要救傅阳,她知道,硬碰硬,是讨不到好处的。
她只能跪下,恳求,磕头。
求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可怜可怜他们这一对痴心人,这一对永远不可能有结果,只能以求来世的痴心人。
"湄儿。。。"傅阳想要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个近在眼前的身影。
可是身上好痛,骨头裂开一般,钻心蚀骨的痛,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意识渐渐的变得模糊,是要死了吧,这回。是真的要死了吧。
傅阳拼命的想要保持清醒,想要看着她。
可是。。。眼前的黑暗渐渐变成一片苍茫的白光,最终归为黑暗,耳边的声音,都再也听不见了。
魏离看着跪在眼前的江湄,看着她倔强紧握的拳头,和哭不出声响,却一直止不住落下的眼泪,冷声开口:"他晕过去了。"
江湄愣了一下,随后骤然回头,傅阳耷拉着脑袋,已经没有了意识。
再不拔箭治疗,他会失血而死。
"皇上。"
江湄跪着w往前爬了几步:"求求您了,求您。。。"
"你说,只要朕放过他,你便再不见他,是么?"魏离翻身下马,缓缓走到江湄的面前。
"是,江家的女儿,说话算话。"
"朕这里,没有什么说话算话,朕只知道,以命换命,既然敢跟朕说永生不见,那么你替他去死,不也是一样的么?"魏离稍微弯下身子,掐住江湄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江湄,你敢么?"
一命。。。换一命。
江湄的瞳孔剧烈的颤抖起来,好半响之后,才颤抖着声音开口:"皇上,能保证,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么?"
魏离勾了勾嘴角:"朕不会跟你保证什么,谁活,谁死,你自己决定。"
这很公平。
江湄忽然笑了,她这一生,没能为他做过什么,就连勇敢的和他一起到魏离面前去面对,都没能做到。
如今能换回他的性命,江湄觉得值得。非常值得。
她往后挪了挪,给魏离磕了个头:"叩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江湄站起身来,她回过头,朝着傅阳走去。
这个世上,谁规定了,一定要男子为心爱的女子,付出所有,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