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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嗯？”驰箐回过神，看向主位上的驰达木，“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你这几天怎么了，失魂落魄的。”驰达木奇怪地看着驰箐。
站在驰箐身后的诺敏悄悄笑起来，低声说：“公主啊，可能是在想谁吧。”
被戳破心思，驰箐脸一红，低垂下头，佯作生气：“别瞎说。”
驰达木不知道赫连君承来过的事，对于主仆之间的暗潮汹涌不明所以。
他不再过问，却也想起赫连君承。
“听说，赫捺王子带兵出征了。”驰达木说。
闻言，驰箐的手一顿。
“不愧是赫捺啊，吞并其他部落也就是几天的时间。”驰达木没有注意驰箐的异常，继续说，“赫连君承一个人面对三个将军，大获全胜。”
“还好赫捺要与我们结盟，如果攻打我们部落，只有被吞并的份。”
驰箐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喉咙。
她记得，重生之前，赫捺就是因为太过专横，吞并了太多部落，最后才会被那些部落逃跑的人聚在一起毁灭的。
既然赫连君承记得，为什么还要去这么做？
日暮西垂，很快夜色降临。
驰箐站在草原上，望着茫茫夜色，不禁出神，想起赫连君承。
“在想什么？”
驰箐愣了下，心想自己怎么还出现了幻觉呢？
想着赫连君承，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不理我？”一道身影从后走上前，站到了驰箐的面前。
真的是赫连君承。
驰箐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赫连君承以为自己吓到她，有些手忙脚乱：“我，我看你站在这很久，才上前说话的，不是故意吓你。”
“为什么……”驰箐一瞬不瞬地看着赫连君承，喃喃地问。
这下，轮到赫连君承愣住。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吞并其他部落？”驰箐完整地问出来。
赫连君承听了，顿了一秒，回答：“是因为父汗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但他也跟老可汗说过了，这一次吞并之后，不会再发起任何吞并，毕竟会造成赫捺族的覆灭。
可驰箐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失态地厉声说：“你不是知道赫捺会被灭族吗，为什么还要去发起战争！”
一瞬间，赫连君承身子僵住，手脚冰凉。
赫捺灭族，她为什么知道？
难道……
赫连君承一把握住驰箐的双肩，双眼通红：“你有记忆？你记得……”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不敢说了，他不敢提起重生之前的事。
那是一场噩梦，是每一天都纠缠着他的噩梦。
可是驰箐垂下眼帘，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记得，我记得一切……”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赫连君承自己是在一场梦中。
但掌心下传来的温热的温度告诉他，这不是梦，他们的确是重生回来，驰箐也的确是和他记得同样的事。
她记得赫捺被灭族的事，记得她【创建和谐家园】的事，记得她为了救诺敏而不惜撕破谎言，记得她被谁一箭射中心口，记得她作为一个贡品嫁给赫捺，却被冷落了两年。
赫连君承失魂落魄地放下束缚驰箐的双手，迷茫地不知道该看向哪里，该说些什么。
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要隐瞒？”
“没有隐瞒，我只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驰箐深吸了一口气，心口疼痛万分。
第二十八章 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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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赫连君承轻轻蹙起眉。
是啊，要说隐瞒，自己不也是在隐瞒，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驰箐重新来过。
若是驰箐不记得，或许他还有机会和她从头再来。
可是驰箐记得，他带给她的那些伤害，他们还有机会吗？
“赫连君承，我说过，若有来世，我希望我们不曾认识。”
“为什么你记得，却还要来找我？”
一字一句，都是一把把利刃，狠狠扎进赫连君承的心脏。
扎得他呼吸都是疼的。
“因为，我想要见你，我不想和你从未认识。”赫连君承忍着疼，艰难开口。
这话惹得驰箐心跳加快。
可是她还是开口说：“若是为了那一箭，没有必要的，不必为了报恩而娶我。”
“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话音落下，赫连君承不可置信地看向驰箐。
“你以为，我是为了报答你为我挡下的那一箭，所以才要娶你吗？”
仔细听，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驰箐假装没有听到，偏过头，淡淡道：“不然呢？”
“当然不是！我是因为……”赫连君承心中一慌，就要解释。
“不！”驰箐厉声打断了他。
她转过身，忍住战栗的身子，道：“不要说……”
她不想听到什么话，这样她就不会动心。
她不敢去相信他就要说出来的话。
“放过我，赫连君承。”驰箐闭上双眼，死死咬着唇说。
说完，她不再停留，抬步离开。
赫连君承想要上前拦下，却想起她那疏离冷漠的语气，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一步，不能上前，却也不想退。
驰箐，你连听都不愿意听我说，我还能怎么办？
连一次重来的机会，都不可以给吗？
可是没人能回答他，他心心念念的那人已然离开。
……
驰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帐内，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躺倒床榻上的。
她没有看到赫连君承受伤的表情，自己的心却持续地疼着。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无论如何，她和赫连君承已经互相折磨一世，这一世，不能再在一起，她害怕会重蹈覆辙。
他们既然重生，就该彼此放过，不再纠缠。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那些伤害她都可以没有发生过。
可为什么，他还要出现。
驰箐的眼泪肆意流淌，沾湿了床褥。
明明重生之前，她受了再多的委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现在，她只是要和赫连君承划清界限，就忍不住落泪。
那是她爱了两年多的人，爱到承愿牺牲自己，也要守住他的命的人。
也是因为太爱，所以她才要放手。
黑夜漫漫，心碎的人又何止驰箐一个。
赫连君承回到赫捺，坐在王帐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驰箐连话都不愿意听完。
他是个【创建和谐家园】，这一点他认了。
从前他冷眼相待驰箐，狠狠地伤害了她的心，他知道。
所以他才想补偿，想要弥补。
可是驰箐不给他这个机会，她说要取消两族的婚姻，她说要他放过她。
他放过她，那么谁又放过他？
赫连君承茫然地看着虚空，觉得内心空空如也，又觉得好像被千万把利刃穿过。
驰箐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
每回响一遍，他的心就被凌迟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