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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上元血夜
两个小家伙兴冲冲的就去拿糖人，陈虎有些贪心，连拿了四个大糖人。那些糖人有被捏成动物形状的，也有仿造人捏成小孩或者大人的。
反倒是夏月，她素来最是乖巧懂事，只要了两根冰糖葫芦。
"好嘞。总共十六文。"那卖糖人的摊贩见她手上不方便，就直接从她手里捡了十六个铜板，丢了四个铜板给隔壁卖糖葫芦的，笑道，"好吃下次再来哈。"
夏晚微微颔首，单手去将多余的铜板放回钱袋子里。却在下一刻。一个白衣书生不小心撞到了她。手上的礼物全都掉在了地上，钱袋子里的铜板银子也撒了一大半出来。
那书生面带惶恐，连忙拱手："小生唐突，姑娘莫怪。我这就帮你把东西捡起来。"说罢，也不等夏晚说话，就去拣那些礼品盒子。
"没事没事。"夏晚说着。赶紧拿过钱袋子来，连忙将散落了一地铜板给捡起来。好在都在这附近，似乎有一两个被人捡走了，总之损失不大。
却在这时，那整理盒子的书生大叫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也不忘记离那盒子远一些。众人停下脚步，见他脸色难看的很，这会儿可真叫个白面书生了。
夏晚将钱袋子收好，连忙问道："怎么了？"
书生神色惊恐的看了她一眼，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那最大的一只礼物盒子，声音都是颤抖的："里面，里面有一颗人头！"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都震惊了，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夏晚和那书生。不一会儿，这里就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越是这样的事情，就越让人喜欢看热闹。
庄哲彦和莫云闻讯赶来，莫云抽出长剑。将那本就被摔得快散架了的礼物盒子直接划开。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就从里面滚了出来，上面还流淌着不可名状的鲜艳液体，夏晚当时脸都绿了。
她可是抱着这么个玩意儿游了半条街呢，她既害怕又恶心，忙不迭的躲在庄哲彦身后，想吐又吐不出来。
"天哪。真是太惨了吧。"
"是啊是啊，究竟是有什么仇，连个全尸都不给。"
"这大过节的。碰上这等事，真是晦气！"
不过一会儿，人群被人驱逐开来，原来是衙役来了。许是今天是上元节的缘故，安排了衙役在旁边巡逻，以防发生意外，所以只不过一刻钟，衙役就到了。
为首的衙役正好是古易，他紧紧皱着眉头，找旁边的摊贩要了牛皮纸，才头皮发麻的忍着恶心去将头颅给装进牛皮纸里包着。
"谁发现死者的？"古易问道。
众人指着已经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双腿却依旧抖得站不稳的书生。那书生见此，连忙指向了夏晚："东西是从她那儿掉出来的，不管我的事啊，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古易一转头，才看到夏晚："怎么是你？"
"唉，别提了，如果不是他刚好将我东西撞下来。我还不晓得抱着这东西走多久呢。这些礼物盒子都是我们猜灯谜得到的，也不知究竟是哪家这么缺德，放了这么个玩意。"
说是缺德。那凶手却是机灵得很。
上元灯节人来人往，热闹得很。而夏晚一行人猜灯谜又势如破竹，礼物都不知收了多少家的了。这时候弄些手脚，既可以让证据远离自己而去，又可以混淆视听，让衙役猜不出自己的真面目。
古易又问了夏晚是从哪个方向开始过来猜灯谜的，陆陆续续的带来了一堆人。这其中，有老有少，全都是摆花灯的摊主。个个愁眉苦脸的，说着不是他们的话，可衙役们却没有管。
盒子是夏晚接的，猜灯谜的却是庄哲彦。左右怎么问。夏晚记不清究竟是谁，庄哲彦也只是淡淡摇头，他只是猜灯谜，很多摊贩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至于莫云和那两个小孩，就更不要提了。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要进行到午夜的上元灯节似乎人人都没了兴致，人越来越少。
古易也没有办法，只好大手一挥："走，全都带回去审审。"
那书生也被抓了起来。叫道："抓我作甚，我不都说了，盒子是这位姑娘身上掉下来的，与我无关……"可任凭他们如何喊冤，都被带回了公堂上。
那些个礼物自然也没有兴趣拿了，夏晚垂头丧气的跟着古易走。好在两个小家伙有莫云照顾，倒是替她省心了些。
衙门距离这条街还要走上一段距离，夏晚看着路两旁的花灯摊位，忽然看见了一处宽阔的擂台。
说是擂台，却处处系着丝绢花稠，四周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虽然那边发现了死人，但这边的气氛却没有受到影响。
台子下坐满了客人，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不过一会儿，一个涂脂抹粉的中年女人就开口道："今夜是我们晋梁县一年一度的花魁娘子大赛，今夜将选出我们晋梁县里最漂亮动人的花魁。"
夏晚若有所思，原来是选花魁，怪不得底下的看客全都是男子。
因为走得远了，那里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听不真切起来。只听见那中年女人说道："咱们春香楼里，有两个姐妹花……"
走了一刻钟，才走进衙门里。晋梁县只不过是个弹丸之地，虽然底下的辖区村子不少，但出了人命案子本就够惊悚了，更何况还是以如此恐怖的方式暴露在世人面前。
所以，县衙灯火通明，孙启也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宣他们进来。一下子刷刷站进来二十多个人，那些个衙役都快没地方站了。
古易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了，孙启就说："那你们可认得自家的礼物盒子？"
"认得，自然认得。"那些摊贩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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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摊贩乖乖的一个一个的上前去找自家的礼物盒，不过一会儿，竟然人人手上都有了一个盒子。唯独地上那装过尸首的盒子，却没有人去碰。
第一百零一章春香楼
孙启原本想先排除掉那些无辜的摊贩老板的，却没想到，人人手上都拿着一个盒子，装人头的却还在地上。
"看这样子，还有人没有来。"孙启说道，"夏晚。你在好好回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人给漏了？"
夏晚一头浆糊，求助似的看向庄哲彦。后者扫视过那些礼物盒子，沉声说："我只答了十八道迷题，可拿到手上的礼物却有十九个。恐怕凶手另有其人，趁着混【创建和谐家园】给了她。"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凶手。上元灯节人确实不少。并且庄哲彦几乎翻开哪一个谜题，都能轻松解答，故而夏晚在后面抱礼品也是抱得头晕眼花的。
孙启面色难看，只好让那些摊贩全部都退下，要一个个的传唤审讯。
当审到第三个人时，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走了过来。拱手道："大人，尸首脸部全部被划花了，只能从骨骼验出是一名女子。并无太多特征，双耳有耳洞，但上面的耳坠子已经被取下了。"话音刚落，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耳朵上有一颗朱砂痣。"
夏晚越听越恶寒，下意识的抓住了庄哲彦的袖子。感受到她的求生欲，后者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害怕。
那孙启见此，重重咳了两声："咳咳，贤侄女儿，你今夜受了惊吓，不必久站。来人，给夏姑娘安排个位子，旁听一下。"
这看起来是多大的特权，却是在分离夏晚和庄哲彦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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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启挥挥手，让两个衙役将报案的少女撵了出去，不耐烦的说："没看到本官这会儿还在审案子么，有什么新案子明天再说。"
那少女焦急的喊道："大人，求求你帮我找一下我姐姐！"
少女不过十四岁的样子，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烫伤疤痕。她穿着洗得几乎发白的袄子。一张小脸焦急的紧紧拧在了一块儿。小巧的鼻尖上，还布满了针尖大小的汗珠，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
"孙伯父。不如先让她说说失踪的是谁吧。"夏晚微微侧过身子，低声说，"刚才仵作不也说了，死者是个女子嘛？
"哪有这么巧的事，唉，今天还是上元节，怎么这么多案子。"孙启眉头都快皱成两道沟壑了。
衙役们松了手，那少女走上来扑通一声跪在堂下，哭道："民女采莲，失踪的是我姐姐清莲。我们姐妹二人父母双亡，姐姐为了养活我，便去春香楼做清倌人。虽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每个月却也能挣个几两银子，换我们姐妹二人衣食无虞。"
"一个月前，我姐姐说春香楼的妈妈打算趁这次花魁娘子赛，将我姐姐捧成头牌。姐姐日日都在练琴，却在昨日时，失踪了。"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姐姐只是出去游玩了。可是，大赛开始后，姐姐还没有出现。我才觉得事情不对劲。春香楼的妈妈却说指不定我姐姐逃了，不肯让人找。但是采莲心里清楚，姐姐这么多日来的辛苦，绝不是临场退怯之人。"
这件事确实不正常，清倌人卖艺不【创建和谐家园】，即使被捧成花魁，也绝不是能轻易委身与别人身下卖笑之流。而且还能增加更多的收入，怎么看都是两全其美。
"好，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本官这里的案子忙完了，在帮你找。"孙启不以为意，挥挥手就让人将她带出去。
夏晚出声道："等下。你姐姐可有什么显著的特征。比如什么地方有什么痣之类的？"
见采莲有些疑惑，她又说："你别误会，只是为了方便找人。总要有些特征，才方便找到人是吧。"
采莲认可的点点头："我姐姐昨日不见的时候，穿的是一袭烟青色的袄子……至于身体上，她耳后有一颗与我一模一样的红痣。"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那老仵作连忙走到采莲身边，拨开头发一看，便说："大人。果真连位置都是一样的。"
采莲有些糊涂，可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了？"
现场有些混乱，采莲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哭得几乎晕厥。那颗人头，还真是她姐姐的。据她说。清莲容颜俊秀，可那尸首脸颊全被划烂了，一块儿好肉都没有。足以看出，凶手是恨定了她那张脸。
"求大人为我姐姐查出真凶，为我姐姐平冤啊！"采莲跪在青石砖地上，砰砰的磕着响头。
自此以后，两个相依为命的二人，就变成了一个人独活。
既然确定了死者的身份，那案子就好办多了。孙启将衙门的人分成了三部分，一边继续审问那几个摊贩老板，一边询问采莲，她姐姐平日与谁结怨，而另一边，则去春香楼里查查。
人一下子就走了一大半，采莲依旧伤心欲绝，连句完整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夏晚上前将她扶起，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节哀。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你姐姐的尸身，还有将凶手绳之以法。"
采莲擦了擦眼泪，说："是，我要为我姐姐报仇雪恨！"
孙启见她终于止住了哭声，这才问道："你姐姐平日里都和什么人结怨过？最近的可有什么异常吗？"
采莲回忆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姐姐在春香楼一向与人为善，绝不是会招惹旁人的那种人，要说结怨，也就只有春香楼里的雅儿最有可能。"
"哦？说来听听。"
"回大人，雅儿是去年春香楼的头牌花魁娘子。倘若我姐姐今年顺利夺得头筹，那她的地位势必要降低一些。虽然这在春香楼是常有的事，大家也见怪不怪。可雅儿自从得知那件事后，时常挤兑我姐姐。"
这么一说，那雅儿确实有嫌疑。别的不说，为了清扫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确实做得出来。
孙启拍了一下惊堂木："全力搜查春香楼，在去把春香楼的雅儿和妈妈一并唤来。"
第一百零二章雪娘
之后，采莲又陆陆续续的说了几个最近与清莲有过一点争执的人。
不过是哪家卖菜缺斤少两不承认，亦或是谁家的胭脂颜色不够正，与掌柜的拌了几句嘴的小事。嫌疑都没有那个叫雅儿的人重。
这一去，就去了整整半个时辰。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孙启见夏晚坐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轻声问："侄女儿要不要在此歇息一宿？"
他是好心，毕竟县衙后面就是他的府邸，又近又方便。
夏晚微微摇头："多谢孙伯父的好意，毕竟这件事与我还是有些牵连，我还是先看看您把案子结了再说吧。"
孙启颔首。便没有说话了。反倒是提醒了夏晚，走出了衙门，见莫云和那两个孩子早已没有了踪迹，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再找什么？"身后突然出现了庄哲彦的声音，"莫云早就带着他们去客栈歇息了，不必担心。他们没事。"
夏晚松了口气，顿时觉得庄哲彦和莫云真是厉害。那公堂距离衙门的大门口，至少了五仗这么远，莫云不用说话，庄哲彦都能猜到。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
夏晚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这么一说的话，似乎莫云对颜七是形影不离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忠犬……受？
嗯，她还是觉得颜七比较攻。
庄哲彦一看她那坏笑，就知道她肯定有了什么坏心思，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笑什么，你心可真大，要是平常女子估计不会是你这样。"
"那是什么样的？"夏晚有些好奇。
"我怎么晓得，左右应该会像采莲一样哭晕过去吧。"庄哲彦若有所思，平日他府上根本就没几个丫鬟，更别提看到女人哭是什么样。
说话间，街口不远处走来几个人。待走近了，夏晚才看清楚。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在擂台上高声主持的中年女人。
不知衙役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推了其中一个蓝衣女子，害那女子差点绊倒。
蓝衣女子被妈妈扶稳了身形，不悦的回头瞪了一眼那罪魁祸首："我有腿能自己走，你推我作甚。"
那衙役冷笑一声："血衣是从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没给你戴上镣铐就已经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