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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争锋
江氏这边笔录、勘察现场都做完了后，夏晚又领着两个衙役去了夏家。
谁知，刚刚走到夏家门口，却见好几人都已经在外面了。气氛诡异至极，夏老夫人和夏大吉坐在一起，身后站着的二娘眼圈泛红。
"夏晚，你领着两个男人回来作甚？"夏老夫人首先发难，"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成天在外面野。"
夏晚之前没有看到人群中的二娘，但她看这样子，像是一家人都在等她似的。就连这会儿应该在私塾教书的夏建明，也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曾有年轻气盛，他们明明穿着衙役的差服，这老太婆却阴阳怪气的污蔑他们三人："老夫人，我敬重你年纪与我祖母无二般差别，也请你莫要乱说。"
夏老夫人不怒反笑。反问他："哦？我老太婆乱说什么了，难道现在连我训斥孙女儿都不能了吗？"
古易毕竟年长十多岁，为人也比较稳重，伸手拦住了曾有，说："我们今日是上门查案的，还望你们配合。"
"查案？"夏大吉敲了敲老旱烟，咳嗽了两声说，"晚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老夏家清清白白这么多年吧，虽说没做过啥大好事，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上我们这儿，能查什么案子。"
说这话时，他却沉稳得很，一点儿也不吃惊。
夏晚唇角微微勾起，站出来说："是不是真没做过什么坏事儿，还得靠两位官爷查了才能知道。我身为夏家的一份子，自然是为了夏家的名声着想，能早日洗脱二伯的冤屈，才是最好的。"
二娘气得牙痒痒，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手刃仇人，指着夏晚就开骂："你个小贱蹄子，上回害了我女儿，这次又想给我相公泼脏水！"
夏晚笑容瞬间消失，眸色冰冷的看着二娘："二娘说话可小心点，当初究竟是谁在害人，两位衙役大哥可都在呢。我不介意在多递一张状纸，求青天大老爷查查之前的事儿。"
"晚晚！"夏建明眉头紧皱，呵斥她道："别说了，你现在就回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也跟我们夏家没关系，你以后莫要在管那人的事。"
原本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已经对夏建明稍稍改观的夏晚，听到这话，难免对夏建明有些失望。
"人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爹与娘成亲十七年，娘差点没命了，爹难道就这么无情吗？"夏晚抬头，逼视夏建明。
他从未见过她会有这种眼神，不由得愣住了。是啊。他虽然愚孝，但是又不相当于瞎。江氏在夏家究竟什么样，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夏建明对江氏是抱有愧疚的，但就是因为这份愧疚。导致他不敢面对江氏。包括所有与江氏牵扯上的事情。
"她早就不是我们夏家的人了，还谈什么恩。"夏老夫人冷冷出声，"你成天跑一个外人家中也就算了，现在还为了一个外人，来对付自己家人。夏晚，你安的什么居心？"
"安的是血浓于水的心！"夏晚看着在场的每个人，心尖微微颤抖，甚至有些疼痛。她从没把夏家人当自己的家人，能让她心里难过的，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反应！
古易见情况不太好，黑着脸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官府查案，谁敢阻拦，仔细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们。"
此话一出，满院寂静。他们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尤其是江氏在他们心中，早就是任人搓圆捏扁的形象。却忘了，这回站在江氏背后的，乃是衙门。
西河村不大，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里正。这不，古易刚说完，里正就快步走了进来。
"哎哟，什么风把两位官爷给吹来了？"里正眯着眼睛，"大吉，都愣着干嘛。还不赶快请两位官爷坐下，奉茶啊。"
遭受了夏家人的抵抗，曾有早就不愿意在这儿多待，冷冷说道："不必了。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喝茶的。问完几个问题，我们就走。"
"夏建军在家吗？"
现场没人说话，死一般的沉默着，里正瞧了，气不打一处来。这问两个问题，又不是拉着这群人去斩首，怎么一个个儿的不开口？这要是惹了上面的人，他这里正也别想快活。
"这有什么就说吧，大吉？"里正微微皱眉，转而又讨好的看着两位衙役，"两位切莫在意。"
二娘非常不乐意的说："出去了。"
"什么时候出去的？"
"今天早上。"
"昨晚子时和丑时，夏建军在什么地方？"
"官爷这话说得真有意思，夜深人静，他不在我身边睡觉还能去哪儿？"二娘有心包庇夏建军，给他做了伪证。其实她半夜醒来时。身旁空空如也，夏建军离去不知多久了。
古易微微皱眉，又听旁边的夏春如作证："官爷，我二哥今早才离开的家。我看着他走的，不过他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这假证假得厉害，两个衙役不清楚，她夏晚还不清楚吗？来到这里快两个月了，夏春如什么时候早起过，她哪天不睡到日上三竿？
"二娘，五姑。"夏晚微微一笑，"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要是真相与你们所作的供词有丝毫差异，别说罪魁祸首了，就连你们也要被连累。"
夏老夫人见古易没有反驳，心知夏晚说得没错，但她更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创建和谐家园】到这个地步。
"你一口一个乱说，你又有什么证据？"夏老夫人眯着眼睛，"胡乱指认，小心我告你污蔑我儿！"
"这话说得好。"夏晚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碎布，在众人面前亮了一圈，递给了古易，"古大哥，我娘独居一人，却在房间里发现了这块碎布。这布的颜色，看起来不是女人的衣服。"
大娘夏周氏悠闲得很，坐在旁边像是在看戏似的，冷不丁冒出一句话："那你怎么证明这布料是你二伯的，指不定是你娘半夜私会野男人留下的呢。"
此言一出，她立刻收到了一束冰冷的目光，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刚刚，那还是夏晚吗？什么时候，夏晚的目光变得这么可怕？
"大娘，你亲眼看到？"夏晚微微皱眉，看起来像是有点半信半疑的样子。
第四十章她不是发泄布偶
曾有不愿意多待，打断了几人的交锋："好了，只要找到夏建军，那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如果夏建军回来，一定要来衙门告知。若有知情不报者，与该人同罪。"
这句话像是一记闷雷，在夏家每个人心中都炸开了。
里正送两位衙役离开了夏家，毕竟还只是一个入室抢劫案。
离别时。夏晚拉住了古易，毕竟她还是比较相信他的，低声说道："古大哥，我二伯应该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他深知自己伤了人，但他偷窃是为了赌博。"
古易点点头:"你放心，我们自然知道这些。今天过来，也只是了解下这边的情况。但晋梁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查一个人。估计还得有几天。你等着吧，过个三五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夏晚微微皱眉，这三五天应该还是最快的结果。但她见过夏建军赌博，身上有多少钱就赌多少钱。如果都被赌光了，那抓了人也没用了。
"姑娘。"古易叫她，"听你古大哥一句话，好歹也是自家人，即使抓到了能私了就私了吧。听你娘说。那些金银珠宝少说价值也有三四百两银子。"
见夏晚丝毫不为所动，又补充了一句："可能得判五年起步，还得断两根手指，以作惩戒。"
断指！
这里的法律，【创建和谐家园】按数目金额计算。涉案金额越多，判得越多。与此同时，还会砍手指
碍于断指的恐惧，几乎只要进过牢里一次，之后就不会在犯了。
但远远比断指更恐怖的，这里的人单单看你手，就猜到你的过去。正经人家没人会愿意接触一个对自己，对家人有害的人。
带来的精神折磨，远超肉体。
夏晚不是个残忍的人，想让夏建军得到应有的报应是真，但若让他断指，她是于心不忍的。
"多谢古大哥提醒。"夏晚说。
送走了古易，夏晚在回夏家时，就没这么幸运了。所有人都没走，像是在等她回来。
果然，她刚走到大院门口，只听夏老太婆狠狠一跺拐杖，中气十足的吼道："夏晚，你给我跪下！"
夏晚淡淡抬头，看着夏老夫人满脸褶子。没动："奶奶，国有国法，两位差爷还没走远呢。您是想现在动用私刑，让他们再回来？"
她心里早就在去晋梁县的时候盘算过了，这么一闹，早就与夏家人撕破了脸皮。她没必要在装什么纯良无害了，憋这么久差点憋坏自己。
夏老夫人冷笑一声，看向了夏建明："区区两个不入流的衙役。我还怕他不成。污蔑长辈，顶撞长辈，败坏门风，今日不打你个五六十棍儿。怕你长不了记性！"
夏建明紧紧皱眉，低眉顺眼的看向母亲，又听她冷笑说道："建明，这是你的女儿，本就该由你来管教。"
夏晚心一凉，下意识的看向了庄哲彦住的地方。发现他并没有在家，她心里苦笑，她现在怎么什么事都想着庄哲彦。
他在又怎么，还能救她不成？
夏春如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早就看夏晚不爽很久了。夏老夫人话音刚落，她就走到厨房，找了一根二指粗细的棍子，递到了夏建明手边。
"娘，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没弄清楚呢。"夏建明没接这棍子，"当务之急，应当是先找到二哥。"
夏大吉砸吧了一口烟，也沉声说道："孩儿他娘，这一棍子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打坏了嫁不出去，谁养她一辈子？"
原本以为站在自己同一阵线的夏老夫人顿时脸色变了，她恨恨的瞪着丈夫和儿子。
夏晚不怒反笑，想到了五年起步那句话，渐渐但定下来："奶奶，你好像忘了。现在谁掌握着主动。如果真的是二伯，只有我娘可以放弃追究责任。您现在敢动我，无异于把二伯往死路上逼。"
"你，你们！"夏老夫人脸色渐渐铁青。"儿子不孝，孙女不孝啊！"
夏老夫人呼吸急促起来，像是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就气死了似的。
"我这几日带着夏月住我娘那里。"夏晚不管不顾的推开房门，见外面忙得人仰马翻，只觉得讽刺。
蛮不讲理颠倒是非的老太婆被气一下怎么了，之前她娘被打个半死，这群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娘何辜，她又何辜？
夏晚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背着包袱就出去了。夏老夫人被气得不行，现在人人都是大孝子，恨不能夏老夫人躺着的那张床能大一些，才方便他们把她团团围住。
"夏晚。"
夏晚抬头，见是全家最孝顺的夏建明。他阴沉着脸，只叫她跟着他走，一路上一言不发。
走了好远。离夏家那边更远些了，前面的人突然停下。
转身，一声脆响，再到脸上【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痛。
夏晚捂着脸，抬头看着夏建明，冷冷开口："爹，你也觉得我冤枉二伯了？"
"这是你不敬长辈的惩罚。"夏建明闭上了眼睛，似乎也被气得不轻，"血浓于水这话不假，但她再怎么说也不姓夏了。你为了她，跟我作对，本就是错的。"
"她姓夏时。也没见你们对她有多好。"夏晚揉了揉被打疼的脸颊，"我帮我娘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这下子，夏晚连爹都不叫了。反正这夏建明是原主的爹，又不是她的爹。
夏建明竟不知道他这女儿有这么大的本事，眼神再也不像以前，看着他时总带着怯懦，服从。
"还有。别拿辈分压我。该我敬重的我自然敬重，如果连个长辈的样子都没有，凭什么让我尊敬。"夏晚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夏家人心情不好时就可以随意虐待的玩偶，我也知道痛，也知道伤心难过。"
"我以前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多干活，爹，爷爷，奶奶，都会喜欢我。"夏晚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直到我差点嫁给张癞子，被人下药，差点丢失清白。就连爹你，也想让我嫁给一个书呆子，只为了能让你在衙门谋一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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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建明的眼里终于涌出了一丝愧疚，和利用夏晚被识破计策的羞愤："我那是为了你好……"
但他声音越来越下沉，究竟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夏晚呢。
第四十一章琅州江家
"父亲，看在我叫您一声父亲，也看在我娘曾经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心力交瘁的份儿上，这一次无论如何，希望您可以公正些。"
夏晚离开了。夏建明一直目送她离开，直到身影都不见了。他也没动。
傍晚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但当夏晚回到江氏身边时，半边脸颊上的红肿却没有瞒过江氏的眼睛。
"晚晚，你怎么了？"江氏皱眉，正欲掀开被子下床，却被夏晚制止。"你不是陪两位差爷去夏家了吗？"
"没事儿。"夏晚收敛了之前的不悦，笑得一脸纯良，"蚊子咬得，肿了好大一个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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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氏最好的地方就是心地善良。即使发现女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能真心实意的待夏晚好。
可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似的，闹得夏晚越看越心烦。
"娘，别哭了。我今晚和月儿在你这儿打地铺，明天我就去县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