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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除了接受，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
绝望地站在原地许久，他几近崩溃。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更不敢跟他说一句话，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敢说。
因为他们也为沈蕴觉得不公。
可那又如何，他们难道能怨姜央吗？
当然不行。
他们怨不得她，她也是受害者，她也不想这样的，所以，他们谁都怨不得。
如果真怨，那就只能怨老天爷了。
它太造化弄人，没有让真相早一点大白于天下，让两个相爱的人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光，直至走到现在这种局面。
感觉到房间里弥漫着的浓郁的悲伤气氛，齐珂文再也承受不住，转头离去。
姜央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但因为刚才被齐珂文弄疼了肩膀，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意，在床上瑟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
方谦言心疼地望着她，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亲和，柔声道：“央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望着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方谦言，姜央的眼神呆呆的，带着些许迷茫。
见状，方谦言心中一片了然。
这便是代价，姜央什么都不记得了。
心里隐隐作痛，方谦言一脸悲伤地看着她。
她则别过头去，懵懵懂懂的望着其他方向，不多时，目光又落在桌子上那盆百合花，定定地看了许久。
虽然姜央醒了，但她的身体还比较虚弱，必须服药。
方谦言把药端来，好言好语地劝了她半天，她才肯吃药。
看着她懵懂无知又呆愣的模样，他叹息了不知多少声。
忽然，姜央哭了。
她错愕地摸着自己眼角的泪，很是搞不懂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流出这种液体，但就是感觉心里很难过，难过得要死。
她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心口，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点其中的疼痛，却无济于事。
心口越来越痛，眼泪越流越多。
好似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但到底是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愣愣地望着方谦言，想要这个看起来很亲切的男人告诉她答案。
“我这里怎么这么疼？”
方谦言压下内心的悲怆，缓缓道：“他死了，他用他的命把你换了回来，或许你是在为他难受吧。”
“死了？”
姜央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却不是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更痛了。
自打他说出“他死了”三个字后，她的心就像裂开了一样。
“好痛啊！”
她疼地把自己的身子蜷起来，脑袋深深地埋在膝盖中。
方谦言越发不忍，端着药赶紧走了出去，生怕自己也在她面前哭出来。
做完手术，沈蕴终究是没有熬过去。
即便他用了再多的药，他还是在一天前走了，走得很平静，也很知足。
或许他知道姜央会醒过来，所以才走的那样平和。
可他内心肯定是遗憾的吧，遗憾没有见到姜央醒来的那一天。也或许，他害怕见到姜央醒来，因为他不知道醒来的姜央会不会原谅他，是不是憎恨他。
可谁也没想到，醒来后的姜央，什么都已不记得。
……
沈蕴死了，但根据他的遗嘱，姜央仍然是沈太太，继承了他生前的所有财产。
在沈宅，姜央被佣人们照顾得很好。
阿云仍然跟在她身旁，照顾着她的一日三餐。
虽然姜央被伤到了根本，变得痴傻，但阿云一点都不介意，每日都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陪她解闷。
这一天，是沈蕴火化下葬的日子。
齐珂文再次来到姜央面前，他还没有接受她不记得沈蕴的事实，但他想让她去参加沈蕴的葬礼，毕竟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的爱人。
但姜央现在的智商根本无法理解下葬这样的字眼。
尤其是她还记得齐珂文曾抓疼她的事情，对他甚是抗拒。
她不高兴地瞪着他，喊，“你走，你走！”
齐珂文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说，“姜央，我就是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只要乖乖地站在那里就行了。”
姜央不愿意，她哪里都不想去，“不，我不去！”
她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执拗地拒绝。
齐珂文想要强行带她过去，可还没碰到她，她就尖声叫起来，他只好停下所有动作。
看着痴痴的她，他甚是无奈，只好独自离开。
想到沈蕴生前对姜央的好，尤其是动完手术，他那样细心地照顾姜央，阿云也想着帮帮他。
她劝，“夫人，很快我们就能回来，好不好？”
姜央仍是拒绝，“不去。”
阿云不肯放弃，又连着劝了她好几声，“夫人，你就去一下嘛，有阿云陪着你，你就当散散心。”
姜央却执拗的很，“我就不去！”
见状，阿云只得放弃，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待到没人，只剩下姜央在院子里的时候，方谦言走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大大的棒棒糖，朝她挥舞着。
看到甜甜的糖，姜央瞬间就乐了，拍着手就跑过去了，“糖，给我糖。”
就在她快要够到的时候，方谦言却将手举得高高的，“想要吃糖，那你得听我的话。”
此时的姜央满眼都是那颗棒棒糖，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连连点头，“好，我听话。”
第28章 从此，世间再无她笑颜
方谦言好声好语地同她商量，“那你跟我出门去一个地方，我就把这颗糖给你，好不好？”
为了吃到糖，姜央自然是连声答应，“好，好。”
听到这话，方谦言微微一笑，随后将棒棒糖给她，让阿云给她换了一身衣服，便领着她走出去了。
姜央手里拿着棒棒糖，兴冲冲地跟在他身旁，好似只要跟着他，就能有无数的棒棒糖吃。
……
墓园。
人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姜央，开始议论纷纷。
“唉，姜央变傻了，连沈蕴是谁都不记得了，肯定不会来了吧。”
“看样子是不会来了，唉，沈蕴真傻，用自己的命就换来了一个这样的结局，真是不值。”
“谁说不是呢，想当初，沈蕴何其能干，他那样的人，必定有无数的女人往上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做。那个叫做姜央的，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放弃大好的前途，放弃生命？”
大部分人并不晓得实情，完全不能理解沈蕴的做法。
在他们看来，沈蕴为了姜央放弃生命，这是极其愚蠢的行为，起码他们中就不会有人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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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央仍然是没有出现，人们再次议论起来。
“果然是没来，这女人真是狠心，沈蕴都为她丢掉性命了，她连看他最后一眼都不愿意。”
“如果沈蕴在天有灵知道，肯定会很伤心吧，他用命换回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死了连人都见不到。”
人们说话的时候，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齐珂文的身上，神色各异。
齐珂文微微攥拳，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可他也没有办法，姜央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总不能强行将她绑来。
当初他就不赞同沈蕴那样做，毕竟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如今看来，老天爷果真是对沈蕴不公平，让他连走都带着一丝遗憾。
然而，就在这时，姜央出现了！
那些正要离开的人们看到她，脚步瞬间停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姜央身穿白色裙子从远处走来，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津津有味地吃着，目光澄澈天真。
看到她的举动，人们心中格外不忍，纷纷别开目光。
唉，果真是傻了啊，可惜了这样漂亮的一个人。
倘若沈蕴生前知道他拼尽生命换回来的人，到最后会变成一个傻子，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做？
人们不停地哀叹着。
齐珂文一脸哀痛地走过来，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姜央拉住方谦言的衣袖，微微往后缩了一下。
这个叔叔抓的她手腕好疼，现在她还记得。
而齐珂文拼命地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望着姜央的眼神中渐渐染上一抹慈爱。
她的命是沈蕴换回来的，她是代表沈蕴还活。
虽然他并不希望沈蕴以这种方式活着，但总归他是尊重沈蕴的，希望今后姜央能够好好的，不要枉费了沈蕴的一番苦心。
他伸出手，拍了拍姜央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