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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霞年后来上班，更是肆无忌惮，迟到早退，张扬千吩咐的工作也敷衍了事。
不仅是搭档的同事心生意见，连张扬千憋了一肚子火，随时将爆发。
*
二月月底最后一天，冰寒料峭。
电视平台的台长们会定期聚餐交流。
张忠有点不想参加，这些年，每次参加都被青芒台长摁在地上摩擦，没意思。
青芒台长雷宇哪里舍得放过这机会，怂恿其他台长喊他过去。
各平台之间表面和气，私底下都是竞品关系，踩高捧低很常见。
张忠盛情难却。
十五年前，雷宇在青芒推出娱乐性明星访谈节目，收视率一路暴增，引得其他平台纷纷效仿。
雪梨曾批判青芒作为国家媒体，过分娱乐化有失媒体职责，被雷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从此双方硝烟滚滚。
去年，国家整顿过分娱乐化的平台，本以为青芒会栽跟头，没想到还是势如中天。
酒过三巡，雷宇就朝张忠心口扎刀。
“雪梨今年的贺岁短片，比往年收视率要高，排名第四呢。”
看似中肯的话，实则嘲讽张忠带领的雪梨没啥进步，很无能！
张忠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耳墩发热，弱弱道：“有进步就好。”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哄然起笑。
雷宇开始吹嘘：“我们青芒将创新放在首位，今年要挖个新锐导演过来，这个贺岁片就是她导演的。”
其他平台捧他臭脚：
“天，我们这些小平台的业绩压力更大了，强还是青芒强。”
“张台长应该学学雷台长，不然，再过两年雪梨可能要倒闭了。”
这些笑声像锤子，将张忠的头锤到桌底下。
张忠在台里待了近三十年，将平台当做自己的孩子，用心经营。
娱乐至死时代，他们这种坚守初心的良心媒体被年轻人抛弃，哗烨取宠的平台却平步青云。
这时，王监制打电话过来。
张忠拒接两次，对方锲而不舍，他起身准备出去。
雷宇还没嘲讽够：“张台长，这饭还没吃完就要走？”
“我出去接个电话。”
谁知道出去了还回不回来：“你就在这里接吧……没事！”
张忠没办法，现场接了电话。
王监制声音激动得哽咽：“台长，今年贺岁短片最终收视率排行榜出来了！”
不就是第四名？
张忠生怕待会再被雷军羞辱一遍，闷声哦了声。
对面一愣，就这个反应？
“台长，我们第一呀，您不高兴吗？”
张忠眼前一黑一晃，他单手撑着桌面：“你再说一遍。”
“我们贺岁短片收视率1.984，是全国平台里的鳌头！”
第一第一是第一！！！
张忠用力掐了一把腰间肉，不是做梦！！
整个人恍若被海水包围，浑身颤抖起来。
旁边的台长坐得近，听到几个关键字，大声公布：“今年贺岁短片的收视率排行榜出来了。”
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公布也正常。
“没必要看，今年肯定又是青芒第一，毫无悬念。”
“就进步了一名，张台长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没见过世面！雷宇看张忠的目光有些鄙夷，心安理得享受起大家的吹捧。
张忠挂了电话，V信里还有一张排行榜公告截图。
他反复看了三遍，嘴角裂得跟石榴般。
万千自信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以胜利者的目光望向雷宇：“今年贺岁短片的最终收视率，雪梨第一！”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一瞬间，全包厢的目光朝他汇聚……
068：扇醒装睡的人！飓风血虐
不得不承认，人的勇气来自实力。
张忠背脊挺直，无惧每个人的注视打量。
原本因他而死寂的包厢，再次发出爆笑。
“张台长被下降头了吗？”
“实力就摆在那里，没必要自欺欺人，弄得这般难看。”
雷宇优雅晃动着高脚杯，轻嘲：“张台长敢将自己的雄心壮志说出来，也是勇气可嘉。”
张忠厌恶死他这副虚伪的做派，反唇相讥：“谁给你的勇气自诩第一？难道你是第三方数据收集网？”
周围的人早已察觉不对，快速上官网查询。
雷宇脸一僵，一把抢过身侧人的手机。
一看收视率排行榜，眼睛差点瞪出来。
第一名：雪梨平台《平凡万家》，收视率总计1.984。
第二名：葡萄平台……收视率总计1.028。
第三名……
雷宇眼前一黑，一颗心加速度下坠。
终于在第六列表里，找到青芒平台代表作《年中年》！
“怎么可能？这是官网的数据吗？”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是真的，可嘴巴却不认输。
抖着手刷新了好几遍网页，结果都一样！
他大青芒的贺岁短片收视率竟然排在前五名开外？！
简直是惊天笑话！
“嘭！”
手机以抛物线的形式飞出去。
“我的手机！雷宇【创建和谐家园】的有病吧？”
葡萄台长赶紧捡起手机，幸好没摔坏，下一刻狂喜，“我台的片子今年收视率竟然排第二名！！！”
周围的台长都快速寻找自家平台，有人欢喜有人愁。
雷宇脑子嗡嗡作响，脸色唰的一白。
这一次，他跟张忠处境对调。
震惊、怀疑、害怕、胆怯、难堪如龙卷风将他吞噬。
完全无法接受这落差！
“这数据肯定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有水军！”
雷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官网上调出贺岁短片从上线到结束的周测数据。
他仔细对比一番，终于发现了端倪，高傲冷笑：“我就说有问题，张忠你得白高兴一场了。”
收视好的人害怕，收视差的人重拾信心，纷纷询问哪里出了问题。
雷宇指着一处：“截至上一周，青芒的短片还遥遥领先，今日出的结果却变成第六名。一周时间，这是坐了飞机起飞吗？傻子都能看出问题。”
收视率的算法庞杂，数据不会产生很大的波折。
如果有，那肯定是出了状况。
张忠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相信数据的准确性：“那就打电话给艾科数据网确定一下。”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得扇他耳光，狠狠扇！！！
艾科数据网是A国权威的收视率测量仪，被全国平台所承认并使用。
雷宇拨通了电话，等待的几秒钟犹如漫长的世纪。
“为什么《年中年》的收视率突然从第一名跌到第六名？”
雷宇手机放了外音，整个包厢都能听到对方敲键盘的声响。
不出一分钟，客服不紧不慢回复：
“是这样的，艾科为配合国家影响力需要，数据抓取器升级，加上春节期间客容量扩大，造成数据抓取迟滞，昨日，艾科升级完成，今天公布的收视率排行榜是最终正确数据。”
简而言之，雷宇认为的《年中年》收视率排第一名，是短片上线第一周的结果。
从第二周开始，数据一直卡顿着，直到今天才更新出结果。
《年中年》的收视率只有0.989！连1都没破！
有了希望又再次失望，这痛苦程度无以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