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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迅速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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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谷仪很快联系到了青蒲高中的相关负责人,正巧是梁文康的高三班主任骆一济。
一行人匆匆赶到青蒲高中,骆一济带着大家去了行政楼。
“范仁贤同学,你这件事做得很好,我们学校的确明文规定,教师是绝对不能收学生家长的礼物和红包的。”骆一济安排一干人坐下,还上了茶,态度温和到有些反常。
“孟老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武文韬立马站起来,激动到差点儿举手发誓。
“哼——”范仁贤的嘴角破了,不想说话,便从鼻腔发出一声欠揍的嗤笑。
“你什么意思?”武文韬一把抓住范仁贤的领子。
“刚刚打得还不够吗?”梁文康厉声喝止,两人的班主任赶紧拉开他们。
“你们不要激动,”骆一济笔直的背脊微微前倾,“把你们喊过来,就是要给你们俩一个交代的。按规定,老师不能收红包,但是——”
骆一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任凭我们老师说破嘴皮,家长怎么都不安心,总觉得别的家长偷偷塞红包了,自己孩子要吃亏了。老师越是不收红包,家长越是加倍地送,一天到晚发微信,打电话,堵人,没有个头。最后没办法——”
“没办法就能收了吗?”范仁贤翻了一下死鱼眼。
这孩子的长相真……想让人补一拳。骆一济压制住这种不好的冲动,用更温和的口气解释:“最后没办法,学校就暗地里定了一个规矩:先收着,以后看准了时机,能花在学生身上的就花回去;不能的,等高考成绩出了,家长放心了,再一并还回去。”
武文韬得意地捅了捅范仁贤的胳膊,对方撤回肘子,扭过头,表情很愤怒。
“说得容易,我有证据,你们有吗?”范仁贤底气不足地哼哼。
骆一济从财务那里接过一沓三厘米厚的A4 纸,递给他。
“这些是你们整个高三家长送过来的礼单,时间、地点、哪个家长送的哪些东西,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骆一济又递上一沓纸:“这摞是上届的高三生的返礼单,红包、烟酒、包、珠宝这些有形的就直接返回,购物券、礼品卡、健身卡这些无形的我们折合成人民币,做成毕业赠礼,等价返还了。具体的细节上面都写着,我们一直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这一块的。”
范仁贤默默翻着这些名单,胖胖的手指微微发抖。
“孟老师因为要离职,把最近的礼单整理好给财务,我不知道单子为什么会到你那边,引起了一些误会,本来我们是不愿意让你们学生看到这一面的。”
“我就说嘛!孟老师绝对不是那种人!她是我遇到的最最好的老师!”武文韬得意地显摆,然而一看到范仁贤那副蔫儿样,语气里的开心悄【创建和谐家园】弱下几分。
范仁贤很丧,原来他辛辛苦苦整理收集的资料,他熬夜写的稿子都是错的,他用自己引以为豪的文字污蔑和伤害了一个好老师。
骆一济看出他的心思,按住少年的肩,开解道:“范仁贤你的理想是当记者对吧?你的爸妈曾经反复跟我们沟通好几次了,还想请我们老师中新闻系毕业的给你推荐一些专业参考书……”
“我爸妈?”范仁贤低喃,“他们难道也送……”
骆一济点头,挑出名单,指给他看。
“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是立体的、多面的,你能准确地把握住其中一面,而且写出这么优秀的报道来,我们做老师的很欣慰。但这已经影响到我们学校声誉,所以……”
“我道歉。”范仁贤抬起眼,被揍得青紫的眼眶里蓄满泪。
骆一济摆摆手:“已经有不少媒体打电话来问了,我们校方会做一个澄清说明。你不用出面了,你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安心准备学校的期末考试,不要因为这件事受太大影响。”
范仁贤默默点了点头。
“那什么,骆老师,我可以……”梁文康迟疑着开口,又想起倪杏子女士简直就女版葛朗台。
想他梁文康在自己家店里吃麻辣烫,多吃一个牛肉丸都要算账,老梁一天只能抽三分之一根烟,一包中华从年头抽到年尾……想想都心酸,送红包什么的不可能!
“算了!算了!我老妈可是铁公鸡……”一番心里挣扎之后,梁文康放弃了心里的打算。
“没良心的!你们家长真是吃饱了撑的才把你们生下来,一个个的……欸……”
骆一济看穿了梁文康的心思,翻了好久,抽出一张A4 纸递给他,“自己看看吧!”
梁文康在一堆名单里,按学号找到自己的名字,看到记录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倪杏子这个铁公鸡竟然送了一条云烟,两瓶五粮液,还有 888 的红包!”
祁远一个栗暴弹在他脑门上:“懂点事儿吧!还铁公鸡。”
“所以说,你们这些熊孩子,永远不知道家长能为你们做到什么地步——”
“砰”一声,范仁贤冲出门,一路小跑,“咚咚咚”下楼去了。
“赶紧追过去看看,别出事。”骆一济收回礼单,嘱咐道。
梁文康拉起失魂的阳葵,才走了两步,就被骆一济追上。
骆一济犀利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你俩……嗯?”
阳葵立马甩开了梁文康的手,梁文康又立马抓住举起来,对着骆一济一脸真诚地说:“我们俩是很纯洁的社团前后辈关系。”
骆一济绕着他俩打量了一圈,自言自语:“谁知道呢?”然后,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教学经验摆了摆手,“走走走,赶紧看看你们小胖子朋友怎么样了。”
梁文康得令,拉着阳葵,欢脱地开溜。
“对了,你们俩知道安全措施是什么意思吧?”骆一济大声喊,整个长廊都回响着“安全”两字。
开溜的身影僵住了,阳葵触电似的甩开梁文康的手。梁文康一脸羞愤地回头:“老师!我们还只是孩子!”
看这反应,应该是听懂了。骆一济放心转身,挥挥手:“你们这一届孩子已经飞出去啦!不归我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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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一济的一句话成功地离间了阳葵和梁文康,两人隔了一米远的距离并排走着,仿佛只要靠近一点儿就……不安全了。
两人别别扭扭,一路跟着范仁贤到了……墓地。
墓地不大,一块块墓碑笔直立着,有些碑前摆满花圈,有些则杂草丛生,一排排,一列列,在这泛青的夜色中有些瘆人。
阳葵忍不住缩短了一米距离,还小心翼翼地揪住了梁文康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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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葵的手没了着落,只得靠得更近了。一阵风刮过,她几乎是搂住梁文康的胳膊,缩在他背后。
范仁贤停在了一块小小的墓碑前,阳葵和梁文康则躲在同行路侧的松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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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葵靠着梁文康越缩越紧,少年干脆把人直接搂进怀里。
沉闷的哭泣声隐隐传来,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的目光里交换着疑惑与担忧。
等范仁贤走了,他俩才悄悄走到墓碑前,借着手机灯光,看清了碑上的字,没有姓名,没有生卒,只有两列字:
范家最宝贝的崽,七斤半。
永远爱你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细雨如牛毛,不着痕迹地刺进人的皮肤里。少年少女携手站在墓碑前,不小心发现了一个沉重而温柔的秘密。
很久很久以前,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幼儿园漂亮的女老师站在黑板上,写下“理想”二字,小朋友们挨个站起回答。
有说科学家的,有说外交官的,有说间谍的,也有说卖油条和捡垃圾的。
“我想当记者。”一个小胖墩站起来,胖胖的【创建和谐家园】挡住了后排同学的视线。
女老师笑了,她举起右手:“很好,有人知道记者是干什么的吗?”
“我知道,记者是上电视的。”小胖墩身后的同学很努力地冒出半个头,“但是像七斤半这样的体积,在电视上就是一张大饼。”
“哈哈哈哈哈……”教室里笑成一片。
另一个胖墩八斤,觉得很丢人,连忙拉弟弟坐下。
可是七斤半还是梗着脖子宣布:“你们等着,总有一天,你们会在电视上看到我的!”
气势轩昂,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你可以去报道台风,龙卷风都卷不走你!”一个女生抖机灵道。
大家又笑倒一片。
从此,大家都称呼七斤半为“龙卷风特派记者”。
八斤和七斤半,哥哥和弟弟。
弟弟从小的理想是当记者,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实现这个梦想就被带走了,哥哥就帮他实现这个梦想。
范仁贤在《青城晚报》上发表的文章,署名都是“七斤半”。
范仁贤也不是一直那么胖的,初三时他的身高疯长,整个人一下子挺拔秀气起来。爸妈都格外开心,只有他不开心。因为他瘦了,每天照镜子时,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身上弟弟的影子了。
原来那句“老子从来只增肥,不减肥”不是毫无意义的虚言。七斤半是个小胖子,八斤又怎么瘦得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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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八斤的理想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梁文康的记忆有些模糊。
“做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不知道是不是水汽熏的,阳葵的眼睛有些湿润。
梁文康抬起手,遮住少女头顶的细雨:“他会没事的,他还有弟弟。”
就像,我有你一样。
幼儿园中班时,阳葵的理想是当外交官,梁文康的理想是守护阳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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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葵和梁文康从地铁站出来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梁文康正考虑着买一把伞送阳葵回家时,电话响了。
“康康啊!爸爸骑三轮去进货的,雨下大了,妈妈给他送雨衣还有塑料膜去,先拉了你黄叔看店。你下了晚修赶紧回店里替一下黄叔,爸爸妈妈可能要晚点儿回来,好吧?”
倪杏子做生意的嗓门儿,贼大,阳葵刻意避开一段距离还是听到了。
“没事儿,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先回店里吧!”在梁文康为难之前,阳葵开口。
梁文康乌漆漆的眼盯着阳葵好一会儿,终于做好决定似的开口:“跟我回家,我家很近,先把头发吹干,换一套干衣服,拿了伞,我就让你自己回家。”
阳葵想起那个小而温暖的房间,想起倪杏子在早餐桌上说过的话,犹豫的工夫,已经被梁文康牵住手往地铁口走了。
雨大如水帘,不少人等在地铁口,梁文康看见一对情侣,男的脱下外套,罩住两人,一路顶着风雨跑远了。
阳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警铃大作,忙不迭地摇头表态:“不要做这个,不要,拒绝,太土了!”
然而,梁文康已经把黑色外套罩在两人头顶,右手顺势搂过阳葵的肩,带着人,埋头冲进雨幕中。
少年少女疾步踩过几个水洼,冰冷的雨滴垂直落下,融入火热青春的倒影中。
“小子回来得挺早啊!哎,你同学吗?怎么有点眼熟?”店里客人不多,黄叔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
“同学来避雨,等家里人过来接。”梁文康打了个哈哈,拉着阳葵穿过店堂,到后院他房间里。
他翻出干净的毛巾和衣服,插上吹风机,就要出门。阳葵拦住了他,递上一条松软的毛巾。
梁文康嘿嘿一笑,没接,而是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