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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你们分开之后,她还——说不准我们家葵葵是受到了你妈要挟,不准跟你谈恋爱;要么就是——哦天哪,得了绝症!要不然她绝对不会大半夜地哭着说什么:“我喜欢他呀,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当然,阳葵不知道语音电话还开着啊!你千万不能告诉她这个啊!不然她就跟我绝交了!但是,既然是好朋友,冒着绝交的风险,我也要告诉你真相!
对了,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麻烦送我一颗带你签名的棒球。我朋友很喜欢你,7 号投手。
既然都说到这个了,我就再送你一个彩蛋:知道我们那天语音聊什么吗?某人拜托我去帮她看一场棒球赛……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啊!签名的棒球,原地址寄回,记得哈!
爱阳葵的——Y曦
PS:我们家葵葵很好哄哒,不管是她生气、伤心,还是委屈时,给她一个爱的抱抱,她就能灿烂起来啦!
大爷身高不够,眼巴巴地瞧着,隔一会儿就问:“写了啥?出啥事儿啦?”
武文韬踮着脚偷窥完,正感叹着今天一下子吃了两个大瓜时,突然看到阳葵往校门口走来,四处张望着,像在找人。
武文韬摸了摸耳垂,脑子里灵光一闪。
阳葵越走越近,武文韬突然钩住梁文康的肩膀,极亲昵地把脸贴到梁文康耳边。
梁文康下意识地反抗,却突然听到武文韬的声音:“阳葵过来了,如果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你,现在,搂住我的腰。”
梁文康僵了片刻,缓缓抬起手,搂住武文韬的肩。
其实不用的,阳葵看到那一幕的瞬间,突然明白,她的智齿不是痛,是酸。虽然不尖锐,却足以让人介怀。
阳葵本是想请他一起帮忙,解开葛小英的心事的,既然他有人陪着,那还是算了吧。
初智齿症状三:酸,兴许就是青皮罐装的梅子酒味道。前调是甜的,带着些焦糖和香草的气息,渐渐地,酸味泛出来了,像含着青梅果核,牙齿发软,打战,吐出果核,却只剩下满嘴的涩味。"
"[12]
青皮罐子,梅红拉环,陶醉食指一钩,打开饮料,埋头抿了一小口。
甜甜的,奶油吗?还是蜂蜜?像春天的风顺着喉咙流遍四肢百骸。
易拉罐在手里晃啊晃,少女脚步晃荡地跟在少年背后,金黄色的梧桐大道,“咔嚓咔嚓”的脚步声。陶醉轻跳了几步,她想,有点像华尔兹。
文学常走这条道,梧桐树的尽头,向右转,过一个红绿灯,往上,走一条长长的、缓缓的青石板路,第四家,门口栽了一棵橘子树的白房子,就是他的家。
陶醉也常走这条道,跟在文学后面,一次又一次,比夜半偷食的猫还要悄悄的。
现在,她不想这么悄悄的了。
在文学走到家门口前,陶醉一鼓作气,冲到他面前:“我有话对你说。”
“别说了。”文学瞥见陶醉手里的果啤,还有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脖子。
他看出了陶醉的意图,事实上,陶醉动一动眼神,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换作其他女生,文学会干脆说出“我不会接受你”,但对于陶醉,他想保留一点儿温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必要誩说。”文学绕过少女,继续往前。
陶醉愣了一下,她曾经想象过无数种被拒绝的场景。但今天因为武文韬,她突然明白,告白不是为了在一起,告白是为了传递自己的心意,把自己从另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的美好告诉那个人。
但现在,她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拒绝了,少年的好心在少女这里被误解成另一种意思,陶醉委屈死了,她想说点狠话,上下唇动了几下,气也没出一声。她气自己懦弱,仰头把整罐果饮喝掉,捏瘪易拉罐,再次拦住文学。
“你知道这是第几百次吗?第几百次我跟在你身后,第几百次我走过梧桐大道,等三十秒的红灯,穿过人行道,沿着山楂路往上走,一直走到 147 号。
“有一次下雨天,你兜上卫衣帽子就跑,我紧紧跟在后面,每一秒都想冲到你身边给你送伞。你绕过银杏公园时摔了一跤,头着地,狗啃泥,我又担心又想笑,我知道我更加不能给你送伞了,我不会上前的,你这么傲娇的一个人……”
陶醉笑了一声,仿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她不看文学的眼,只盯着他胸口继续说:“还有一次,你的作文得了全国特等奖,你在学校都好好的,一路上也好好的,可是到家门口没几步路了,你突然跳起了鬼步舞,你那个肢体不协调的样子,哈哈……”
陶醉笑得更开了,泪花在笑眼里闪烁。
文学一双散漫的桃花眼渐渐聚焦,缓缓睁大,露出“见了鬼了”的表情。
陶醉一直没看文学的脸,却说:“你眼睛别睁这么大,我还知道你很多事情。
“我知道你周一周三周五校服里会穿圆领毛衣,米色、灰色和暖黄色,你周二和周四会穿白衬衣,不管天气再怎么冷,你都不会穿秋裤;我知道你喜欢在数学课上写小说,在英语课上做数学,在语文课时打盹儿;我知道你喜欢海明威、披头士还有诺兰,你最喜欢的小说是《漫长的告别》,最喜欢听的歌是《Hero》,最喜欢的电影是《少年时代》;我知道你喜欢一个人躲起来看书和想事情,想事情时会咬右手小拇指的指甲;我知道你喜欢打篮球可是打得很烂,所以在大家面前装作不喜欢篮球和运动的样子,其实你很喜欢,你周末时经常跑到学校一个人打球,可惜,即便没有人跟你抢球,也没有人防守,十个球你也只能进四个,逊毙了;我知道你从开学时就想转去文科班了,我只是装作不知道,你可以多留在我身边一天就是一天;我知道……文学,我知道关于你的很多很多事情。”
陶醉抽泣一声,抬起眼,盯住文学,那是一种疑惑而彷徨的目光:“有时候,我甚至忍不住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比你还了解你自己?”
文学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完全处于一种三观被颠覆的震惊状态中。如果不是陶醉一股脑儿地说出来,他可能都不可能这么全面、这么立体地去认识自己,可是他跟陶醉高二才认识啊!
陶醉像是看穿了文学的心思,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搡了一下少年的肩,自己荡开一步:“文学你傻啊!我从初一就开始喜欢你了!什么时候呢?我们一起当升旗手的那一次,你还记得吗?”
文学的目光很茫然,那种拼命想记起什么偏偏脑袋空空的茫然。
陶醉自嘲似的笑了:“所以,我早知道,你不喜欢我。”
“可是,我还是抱一丝丝希望,我想啊,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只要能喜欢我喜欢你的这份心思,那我也很开心了。可是你不喜欢,你只是很吃惊,很吃惊……”陶醉说到最后,像个受委屈的小孩似的哭出声来。
“很多时候,我想,我要是和阳葵一样漂亮,你是不是就会多注意我?”
“我不喜欢阳葵。”文学立马回应,语气因为紧张而显得干巴巴的。
“是啊……”陶醉透过泪眼看少年,少年碎成几片,每片又是那样干净美好的模样,她喃喃问,“你喜欢谁呢?”
这是一个文学回答不了的问题。少年的心思因为震惊、不安与愧疚纠缠在一起,怎么都理不出头绪来,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找不出来。
陶醉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是正是因为知道,才倍加委屈。她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觉得不解气,回头大喊:“文学!”
少年应声回头,一个易拉罐迎头砸上,“砰”一声,易拉罐反弹到地上,滚了两圈。
“你跟海明威过一辈子吧!反正我要跟你永别了!没了你,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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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捡起地上的果啤易拉罐,无意间瞥到酒精浓度,脚在地上蹭了两下,动了。
橘黄色的黄昏中,少年第一次追随着少女的背影,第一次知道陶醉的家和他家只隔着一条街。在那个红绿灯路口,她家往左,他家往右。"
"[13]
夕阳西沉,夜色温柔地笼罩医院大楼,阳葵和葛小英站在 14 楼通风窗口向外远眺,街道上,大厦里,灯火陆续亮起,与远处的车灯汇在一处,明黄、鲜红、翡绿,蜿蜒成一道道飘向远方的霓虹。
就像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因为偶尔的际遇,一时的不忍心,一时的彷徨,一时的坚定,彼此缠绕住彼此的人生。
“准备好了?”阳葵问。
“准备好了。”葛小英答,眼神坚定,拿出一种上断头台的架势。
阳葵把猫头鹰头套递给葛小英。葛小英抱住,走到 1405 号病房门前,戴上,拉开了门。
阳葵看着她进去,把脸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仰望夜空。今晚,没有星星,没有萤火虫。女孩的鼻子忍不住发酸,很快,雾气朦胧住了玻璃。
余若樱看到一个顶着猫头鹰头的人进了病房,吓了一跳,可是看到葛小英脚上的鞋时,又放下心来。
那是她开学时给小英买的,她一直都没穿。就像其他的东西,毛衣、外套、文具、零食,她一直买,小英一直不碰。
但很快,余若樱的心又提起来了。她工作时突然晕倒,被送到附近医院,不巧却是小英爸爸待的医院。
她一醒来就想转院,但医生和妹妹坚决不同意,这样磨了一星期,好不容易办完转院手续,明天就可以离开了,小英却知道了。
肯定是余若梅这个大嘴巴,都说了不让她说的!余若樱有些懊恼,有些不自在,她隐约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葛小英冲进病房后,什么都没说。她抱住猫头鹰的头套,杵在病床前,感受到余若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上下唇怎么用力都分不开。
阳葵说,有了头套挡着,你看不到她,她看不到你,这样你想说什么都容易许多了。
没那么容易,要说的话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可是知道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尽管看不到她什么样子,葛小英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告白这件事情,原来这么难。
“小英?”
葛小英听到了被子和衣服的摩擦声,然后是脚步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连忙后退,大声嚷嚷:“你别过来,我……我有话跟你说,你一过来我就紧张,我一紧张就……就什么都记不得了。我要说什么来着?”
脚步声停止了。
心跳得剧烈,葛小英脑袋里依然一片空白,然而必须说些什么。慌乱、羞愧、期待混在一处,葛小英脱口而出:“我是个坏孩子,我……”
头套里又闷又热,葛小英感觉呼吸不了,连着喘气,脑袋根本转不开,只能一句又一句重复:“我是个坏孩子。”
原来,这才是她最想说的话,她葛小英,是个混账坏孩子。
一双柔软的臂膀环住她的肩,药水味扑鼻而来,葛小英的眼泪突然决堤,哗哗哗地流。
余若樱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小英的背,一下,一下,像很久很久以前,小英还小,家里停电,她一边摇蒲扇,一边哄她睡觉时那样。
葛小英脑中绷紧的弦突然松了,她紧紧扒住余若樱的肩,哭诉:“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是我们那么不像,你长得那么白那么漂亮,不像我又黑又丑。你的名字还好听,你什么都比我好,我们差这么多。小时候,所有人都说,我一点儿都不像你生的,我讨厌你、羡慕你、嫉妒你,爸爸在时我到处给你惹麻烦,爸爸……我就故意不让你跟那些叔叔在一起,我……我就是要你事事不如意又不能丢开我这个包袱,我……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孩子!”
余若樱的肩头湿了一片,她把葛小英搂得更紧了,叹气似的说:“傻孩子,你怎么可能是包袱呢?你好像从来都不明白,妈妈有多喜欢你。”
“妈妈”这个词让葛小英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绷断了,她“呜呜呜”地又哭又嚷:“你得的什么病啊?我都不敢去问教授,我真的好怕,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故意气你了……”
余若樱拍拍那个傻里傻气的猫头鹰脑袋,安慰女儿道:“放心,妈妈不会死的,妈妈怎么舍得把这么丑的女儿留在这么险恶的世界呢。”
葛小英“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夜灯温柔地包裹住紧紧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
葛小英很不要脸地在妈妈怀里蹭了一个小时,才出了病房。
到了门口,她突然摘掉头套,咧开一口歪牙:“新年快乐,妈。”
脸因为眼泪干掉有些疼,笑容因此也丑兮兮的。
余若樱也跟着笑了,笑成一朵艳丽的玫瑰。
葛小英从病房逃出,喜滋滋,心狂跳,第一时间跑到通风窗口找阳葵。
阳葵已经不见了,窗户上还蒙着薄薄的雾气。那一团雾气里好像有字,但时间过去太久,已经看不清了。
葛小英伸出手摸那模糊的字迹,在心底默默祝福阳葵。
葛小英不知道阳葵的心事,梁文康知道,那行字在他眼底很清晰:
Mama,I miss you.
和女孩悲伤的身影一样清晰。
“现在是 2021 年北京时间 0 点,新的一年开始了,祝各位患者、家属、医护人员、工作人员,新年快乐!”
走廊广播里传来轻柔的絮语,接着,温柔的歌声如流水一般淌出:
我该如何爱你
你知道吗
能向我诉说吗
让我的心能更贴近你的心
能向我敞开心扉吗
我该怎样和你坦白
已经开始了
我就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