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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葵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紧盯着人群里格格不入的少年。
商场有中央空调,格外暖热,大部分人都脱了外套搭在臂弯里,只有少年浑身包得严严实实。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里绕着米白色的围巾,还戴着一顶棒球帽,黑色的帽檐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雪。
包得这样严实已经够奇怪了,少年还捧着一束盛绽的黄玫瑰,逆着人流,四处张望。
他在找人,找圣诞老人。
每遇到一个圣诞老人,少年就去掀头套,确认不是要找的人后,鞠躬道歉,又去找下一个圣诞老人。
“十,九,八,七……”
人越来越密集,少年臂弯里的黄玫瑰被挤掉一朵,落在地上,瞬间被踩成花泥。
“杨曦,你说今天的棒球比赛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阳葵抑制住疯狂加速的心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有力。
“下午四点钟啊,怎么啦?”杨曦回答。
少年把黄玫瑰高高举过头顶,更显怪异,他却全然不顾,找着下一个圣诞老人。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阳葵身上。
“那如果我让你下午四点回国找我呢?六个小时,你能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吗?”阳葵的声音近乎颤抖。
“开玩笑呢!我又不是都教授能瞬移,也不是鬼怪,开个门就能跨国了!阳大小姐,拜托你实际一点儿,我从球场坐地铁到机场都要快两个小时了。就算能立刻买到票,立刻飞,也要俩小时到北京机场,再从北京到青城,也是俩小时,到了青城还要坐地铁去找你,这中间还一分不差的!你自己算算!六个小时我能站在你面前,就是奇迹!”
“奇迹……”阳葵下意识地重复着杨曦的话。
“三——二——”主持人的报数声陡然升上去。
高高举着黄玫瑰的少年站在了阳葵的面前,他单手拎起圣诞老人的头套,阳葵的手机摔落在地。
“哟,小妞你是不是想爷啦!你放心,我在外面绝对不会拈花……”
透明地砖上,杨曦得意的絮叨突然变得遥远。
阳葵迎上少年炽热的目光,感觉脑浆都被烤化了。
“一!开奖!”——像一根紧绷的弦猝然绷断。
空中纷纷扬扬飘起彩色丝带,音乐声、欢呼声、口哨声、衣料摩擦声,汇成一股庞大的忙音,撞击着阳葵的耳膜。
少年额间带汗,笑出尖尖的小虎牙:“找到了!”
阳葵没听到他的声音,也不会看口型,但少年滚烫的目光已经说出了所有。
“圣诞快乐!阳小丫!”梁文康把黄玫瑰塞进阳葵怀里,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把因为戴头套变乱的头发揉得更乱。
阳葵鼻腔发酸,拼命睁大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现在还不能感动,我有话跟你说,还有礼物要给你。”梁文康得意地摆摆手指头。
“一百三十号!一百三十号在不在!请到台上来领奖!”主持人开始公布获奖名单。
更多的人往圣诞树这边拥来,梁文康捡起阳葵的手机,拉住阳葵,逆着人流,路过壁炉时,躲了进去,并扯住一束红气球,挡住了洞口。"
"[9]
壁炉空间有限,两人膝盖贴着膝盖对坐着,黄玫瑰静静躺在两人膝头,脸与脸相距不过十厘米,外面吵吵嚷嚷,里面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少年的呼吸摩擦着空气,炙热,羞涩,一时间,壁炉里热得好似燃起三昧真火。
梁文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阳葵套着重重的玩偶服,不一会儿,两人额头颈间都渗出汗珠。
少年一路旅途的风尘味,海水一样的汗水味,与少女发间淡淡的馨香混在一处,弥漫在小小的壁炉里。
隔着一层层的花瓣,梁文康偷偷瞄了阳葵一眼,少女的脸烧得似深秋晚霞。
少年喉头干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吞咽的声音异常响亮。少女受惊,往后一缩,少年的反应更快,探身伸手,撑住壁炉后壁,少女的后脑勺紧跟着重重砸下。
少年自己却因为这一番动作,头撞上壁炉顶端,“咚”一声,让人听得都觉得疼。
“我不会乱来的,你放心!我只是……只是紧张。”梁文康结结巴巴地解释。
阳葵本来是吓了一跳,可看梁文康的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疼吗?”
“什么?”
“脑袋,”阳葵在头顶比画了一下,“刚刚撞到壁炉顶了。”
“啊?啊——啊……”
梁文康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疼起来,抱住脑袋往后一仰:“疼死我了!嘶——”
“哪里疼?我看看!”
阳葵着急地掀掉梁文康的棒球帽,捧着脑袋仔细看。壁炉光线阴暗,阳葵看不清,却觉得指尖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她有些着急,拉着梁文康就要出去:“里面太黑了,看不清楚。我们先出去!”
少年反手拉住少女:“我有话跟你说,说了才能出去。”
“出去了再说!”阳葵再拉。
“现在就说。”梁文康把人扯了回来,眼睛贴着眼睛,“我喜欢你。”
阳葵愣住了,类似于松脂燃烧的声音在心底爆裂开来。
一群小孩呼啦啦从壁炉前跑过,带起的风吹跑了红气球,大厅里强烈的光线涌入壁炉内,点亮了少年的面庞。
“我喜欢你,喜欢你十年了。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可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亲口告诉你——
“我喜欢你,九岁时喜欢,十九岁时还喜欢,九十岁时还会喜欢。
“还有,还有……就这些,我……我说完了。”
其实他没有说完,还有很多话。
十年前,一个小女孩的出现,给了梁文康最棒的圣诞礼物。
可是这漫长的十年里,女孩消失了,她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不开心的事,有人离开了她,有人伤了她的心,有人假装她没有心,这些人,这些事,她都深深藏在心底。
梁文康知道自己无权追问,可是,他想告诉这个小女孩,既然她又出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接下来的岁月,不管有多么冰冷,多么难熬,他都会一直待在她身边,守护她。
可惜,梁文康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
这是一场赶在圣诞节前的告白,在从首尔到青城的飞机上,梁文康打了好多稿子,背了很多很好听的话,可是事到临头,他却说得磕磕巴巴。
对面的阳葵却异常安静。
一滴汗从少年额间滚落,滴在他浓密的眼睫上。
空气沉默得让人难受,少年紧张得不敢眨眼。
“先出去,我看看你的头有没有事儿?”
阳葵故意忽略掉梁文康眼巴巴的目光,把人拉了出去。
确认完脑袋没事之后,阳葵看了看少年疲惫的脸色,不动声色地问:“吃饭了吗?”
“吃了,刚从家里吃了热乎乎的麻辣烫过来的!”梁文康笑着露出小虎牙。
那一瞬间,阳葵很想哭。
他在骗她,那又怎么样呢?妈妈去世之后,从来没有谁这么在乎过她。
那一瞬间,少女的心近乎沸腾。我可以为他去死,她想。
阳葵生生压下这股热血,别过脸,拉住梁文康,到商场的地下美食城,给他点了一碗热乎乎的豚骨拉面。
“你先吃,我去交接一下,回头找你。”阳葵指了指身上的圣诞老人套装。
“哎!我跟你——”梁文康站起身。
“好好吃,一滴汤都不许剩!要是剩下了,我就不过来了!”阳葵突然凶梁文康,眼眶红红的。
梁文康缩回座位。
“小姑娘,珍惜粮食是对的,可也犯不着凶自己男朋友呀!”老板探出半个头调侃阳葵。
阳葵瞬间红了脸,转身就走。
“不是我女朋友。”梁文康看着阳葵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解释。
“小伙子你也别急,你看小姑娘穿成那熊样儿还抱着你送的玫瑰花儿,早晚都是你女朋友啦!”
老板笑呵呵地调侃,一句话让梁文康喜滋滋地吃起了面。"
"[10]
阳葵回来时给梁文康带了一杯奶茶,说是商场经理请客的,然后一路沉默地出了商城。
雪越下越大,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阳葵刚出门就打了个喷嚏,梁文康赶忙把羽绒服脱下来,罩住阳葵。
少年的体温,温暖得让人忍不住依赖和眷恋,阳葵咬紧牙关,拉下衣服,还给梁文康。
“我现在可以回复你了。”
“回复什么?”梁文康吸进一口布丁,面上装傻,心里发甜。
“你的告白。”
“那什么,我也不是说现在就让你当我女朋友,我——”
阳葵打断了梁文康的话:“你可以收回你的心意吗?别说九十岁了,到十九岁的这十年已经让我很为难了,接下来的七十一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承担。”
少女的声音清脆,凉薄。
“承……承担?”
“对,承担。”
梁文康从小语文不好,却也学过组词造句,“承担”这个词,后面跟的是“苦痛”“压力”这些词,从来没有“承担快乐”“承担幸福”这种说法。幸福与快乐只要敞开心胸,接受就是了。
梁文康不敢相信,他认真地看了阳葵好久。
少女的眼睛透亮、坦诚,不带一丝牵强与作假。
是真的。
如果一个人的心意得让另一个人去“承担”,那么,梁文康已经长大到足够明白,对他来说,最礼貌的办法是,收回心意。
收回他欠缺了十年的和想要预支的七十一年的心意。
少年有些羞涩,有些难为情,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得体地退场,也完全忘了怎么说告别,只是傻乎乎地盯着少女,看她把玫瑰花还回来,看她转身,看她离去,看着她折回——
梁文康心跳急剧加速,或许她后悔了?或许她只是开个玩笑?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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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伸手捏住自己纤长的脖颈:“出发前借给你的貔貅,那个是我奶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现在比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