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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阳葵的学校,他觉得一点儿都没意思。原来梁文康在学校只是调皮,课还是好好上的,现在他隔三岔五就逃一次课,弄得老师很头疼。
梁爸梁妈生意忙,加上儿子心情太低落,茶饭不思的那种,反而不敢教训,缩手缩脚的了,只能拜托祁远多看着他一点儿。
祁远看着这个颓废儿童大概半个月,看他差不多能听进去人话了,便开始循循善诱——
“你希望阳葵过得好吗?”
“我当然……”
“那如果有一天,你们碰面,你发现她过得很好,学习好、人缘好,然后你自己呢?翘课逃学,到处晃荡——”
“我把她找回来了,我就不这样了。”梁文康不耐烦地截住祁远的话头,挥挥手就要走人。
“那她要是一直不回来呢?你要一辈子在幼儿园中班等她吗?等到十岁?二十岁?等到八十岁?”
梁文康的背影顿住了,慢慢地,小小的身体蹲下来,锅盖头埋进膝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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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康又重新回到了一年级,规规矩矩地读书,认真地参加棒球队的训练,闲暇时间也去爸妈的小摊上帮忙。
偶尔,梁文康会偷偷去他和阳葵最后一次见面的小公园里,坐着发呆。
一晃,一个季节就过去了。
梁爸梁妈偷偷松了一口气,想起儿子这段时间这么乖,马上又要到圣诞节了,两人便商量着给儿子一个惊喜。
2010 年 12 月 24 日晚,梁文康收到了他最想要的圣诞礼物——阳葵。
当梁文康放学回家、发现阳葵和爸妈并排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掐自己的脸。
这一定是做梦:第一,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爸妈肯定还在摊子上忙活;第二,阳葵不知道他家的地址,她还是个在幼儿园连操场和游乐场都会走错的路痴!
梁文康下意识地去拍自己的脸,可是拍到一半就停住了,好不容易梦到阳葵一次,还是不要提前醒了好。
这么想着,梁文康觉得边上的爸妈有点扎眼,他走到爸妈面前,气势恢宏地挥了一下小手:“我命令你们俩,现在给我消失!”
然后,梁文康看到老爸梁鸿开始拼命地向他眨眼睛。
已经来不及了,梁妈倪杏子已经一掌掴向儿子的后脑勺:“梦还没醒吧你!”
“妈你怎么知道了!”梁文康瞪大双眼。
梁妈又是一巴掌:“你知道人家小姑娘家在哪里吗?我们得先联系一下她家里人。”
梁爸梁妈要给儿子的惊喜可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他眼馋了很久的蜘蛛侠套装。为此他俩还特意提前收了摊,谁知道一个小女孩坐在摊子前的小方凳上,浑身脏兮兮的,还抽抽搭搭的。
本来以为哪个客人忘了孩子,仔细一看,这不是梁文康之前拿棒球砸过的小女孩吗?梁妈就上去问了一句:“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哭得更凶了。大冬天的,女孩的鼻涕眼泪刚出来,就冰在脸上,还一直打喷嚏,看得梁妈心疼死了,就直接把孩子先带回家了。
所以梁文康的圣诞节惊喜,对于梁爸梁妈简直就是像原子弹一样的惊吓。
梁妈向儿子使眼色:“醒醒吧你,你问问她,知不知道家里的电话,怎么跑到我们摊子那边去了?”
梁文康委屈道:“妈,凭什么连我的梦你都要做主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还做梦呢!还……还做梦呢!!!”
“啊——啊——你轻点儿,你给我点面子!!!”
“醒了没啊?”
“醒了!醒了!”
梁文康醒了倒不是因为疼,而是,他看到阳葵从沙发上下来了,圆圆的胳膊扯住了他妈的胳膊,字正腔圆地说:“阿姨,我就是来看看梁文康的。”"
"[3]
从阳葵那里拿到阳家的电话号码,并通完电话的梁妈松了一口气,是阳葵的爸爸接的电话。
阳葵的爸爸阳博刚好休假,一大早正想带女儿出去玩,却发现孩子不见了,满世界找了一天,都差点报警了。知道孩子在梁文康家后就放心了,他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拜托梁妈:
“我们搬了家,估计阳葵很想念以前的同学,才跑出来了。可以麻烦您先照顾她一个晚上,让孩子们也好好聚一聚,我明天再来接她,可以吗?”
梁妈自然满口应下,毕竟她儿子把人家姑娘满口牙给砸没了,欠着一个大人情呢!
挂了电话后,差点儿成了人贩子的梁妈略带责怪的口气说了阳葵一句:“你这孩子,要来这边也跟家里人说一声,你爸妈都要急死了,下一次不准这样了,知道吗?”
阳葵小声地回答:“妈妈知道了也不敢让我过来,怕奶奶不高兴。”
精明如梁妈,一下子就从阳葵的话中听出了潜藏的婆媳矛盾。
再看一眼小女孩,皮肤白白的,鼻头红红的,眼眶红红的,眼睫毛长长翘翘,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泪珠子眼看着就要滚下来了——梁妈内心的母爱瞬间就被激发出来了——这才是她想要养的孩子啊!
“不哭不哭啊!阿姨给你做布丁和蛋糕,好不好?”梁妈的声音柔了十度。然后,她一脸嫌弃地盯住自己儿子,越发觉得相貌平凡,黑不溜秋——
“梁文康,你陪妹妹玩一会儿,不准欺负她知不知道?”她音调高了五个度。
“老梁,出去买菜!翅根、排骨、冬瓜、玉米……”她的声调又恢复了以往的爽利泼辣。
平安夜的那个晚上,梁文康一家欢声笑语。
餐桌上饭菜热气腾腾,阳葵浑身暖融融的,她突然觉得好困好困,一定是白天走了太多路了,她眼皮越来越重……
“是不是发烧了?今天风这么大……”
“先抱回房间……”
“去我房里,我房里……”
阳葵耳边嗡嗡的,她很想睁开眼,可是好像有人给她盖上了被子,被窝好软好暖和,她一下子沉沉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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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葵做梦了。
梦里,她搬到一栋很大很漂亮的小洋楼里。爸爸妈妈也住在那里,可是爸爸换了工作,每天穿着黑白西装,开始早出晚归,有时候提着行李箱出去,甚至一周一个月也不回来。
妈妈也很少出去了,总是在小庭院里看书、绣花,有时候陪着奶奶喝茶说话。
对了,奶奶!梦里,阳葵多了一个奶奶。
奶奶总是穿一身藏青色的衣服,总是坐在大厅里的长沙发上,管着很多事情,包括阳葵上学的事情——
“对,幼儿园的课也不要上了,奶奶会请几个老师专门来教你。你要好好学,不准偷懒,知道吗?”
“知道。”
小女孩怯生生地点头,很想笑一笑,露出讨人喜欢的样子,可对着奶奶下撇的嘴角,阳葵的嘴怎么都咧不开。
“不要在长辈跟前做鬼脸。”
奶奶从来不笑。
秋天的阳光打在奶奶的翡翠耳环上,墨绿色的光斑反射到阳葵的手上,她张开手想握住,光斑却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早上七点起床,锻炼半小时,吃饭半小时,开始上午的文学课,一直到十点钟,休息一刻钟,开始上形体课。
午饭午休后,开始下午的数学、英语习题课以及常识课,一直到下午三点开始上大提琴课。
晚饭后休息时间自由安排,但是必须在晚上九点上床睡觉。
阳葵没有选择,她能选择的只是,外文课从莎士比亚开始还是从柏拉图开始,学钢琴还是学大提琴,睡前故事听《小王子》还是《夜莺》。
一切被安排得井然有序。
孩子长大了,就不能睡在爸爸妈妈的卧室里,进去之前得敲门。睡觉之前记得说晚安。
阳葵第一周很不适应,以前,她和爸爸妈妈睡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她睡小床,爸爸妈妈睡大床,睡觉之前爸爸会讲很多很多笑话,逗得母女俩笑到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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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阳葵很害怕夜晚,房间很大很黑,她咳一声都会回响很久。她不能去找爸爸妈妈,也不能开灯,这样奶奶会不开心的,我们得想办法让奶奶开心,妈妈和她这么约定过。
阳葵只能从下午六点开始睡觉,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她没有那么害怕。
然后,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会醒。阳葵会趴在阳台上看日出,等太阳一点儿一点儿露出脸,她就拿出信纸,给以前的同学写信。
文法课的老师刚教了她信的格式。
“亲爱的梁文康”,阳葵把这几个刚写的字画掉,又写下“亲爱的康康”,还是不对劲,阳葵又画掉,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写了下去——
“小康爷,你最近还好吗?我最近很好,我搬到一个特别漂亮的房子里了,还有了奶奶。奶奶……很好,她给我请了很多老师,让我在家里上课,我还会拉大提琴了呢!你的棒球练得怎么样了?”
朝阳把信纸染红,阳葵发了一会儿呆,再写时,发现信纸上多出了一行字——
“我一点儿都不好,我好怕一个人待着,你可以来陪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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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阳葵写了很多很多信,给梁文康的,给七斤半和八斤兄弟的,甚至还有给凌文瑰和文璀璨的。
然后,她一张一张地收好,用书压在书桌抽屉最底层。"
"[5]
梦里冰凉冰凉的,像沉进了最深的海底,阳葵觉得冷到无法呼吸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睁眼就看到小男孩的脸。
暖黄的小夜灯里,梁文康紧紧裹着被子,呼呼睡着,嘴巴半张,口水流了半边脸。
阳葵坐起身,有些无语地看着原本自己盖着的半截被子,气呼呼地拍了梁文康一下,抓住被角想拉回来,结果这货死死揪住被角,咂了一下嘴:“不许走,不许走,我家有吃有喝的,你就在我家住下来……哼哼……”
阳葵实在没办法,从被子边上钻进去,拱进梁文康的胳膊里抢被子,却被对方勒住:“不许走……”
梁文康也不怕冰,八爪鱼一样抱住了阳葵的小身板,蹭蹭阳葵的脑袋,把口水都蹭到人家头发上了,才心满意足地睡死了。
小男孩身上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一样,阳葵的眼皮很快又重了起来……
这次的梦里似乎很暖和。
她好像躺在爸妈的床上,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妈妈有一声没一声地唱着儿歌。
“睡着了?”是爸爸的声音。
“嘘,小声点。”
“我在想她弟弟的事儿,什么时候跟她说?也不能一直这么瞒下去吧?”
“再过两天吧,我们刚刚搬家,阿葵肯定还没适应,她这段时间一直都不是很开心……”妈妈似乎摸了摸她的头。
爸爸叹了一口气:“阿柔,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要是阿葵是个男孩子的话,我妈会不会早点接受你,你就不用跟着我受那么多苦了……”
“不许胡说!阿葵是我们最宝贵的女儿,弟弟出生了也一样,你可不许偏心!”妈妈的声音大了一些。
“是是是,我不过是想想嘛!我们阿葵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姐姐的,是不是啊,弟弟?”
阳葵终于忍不住微微睁开眼,她看见爸爸撑起上半身,趴在妈妈的肚子上,很开心地问:“弟弟,你说是不是啊?”
阳葵很少看见爸爸这么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