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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鹞终于回过了神，这不是灵桑。一个容貌相似的人罢了。

  “本宫是天君的天妃。”白鹞回答道。

  帝曌从上清殿的里屋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白鹞，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道：“何事。”

  白鹞的目光落在了帝曌的身上道：“听闻天君带回来了一个美人，好奇，便来看看。没想到和天后竟是一模一样。”

  “看过了，滚吧！”帝曌一点都不客气。

  这两万年来，白鹞也习惯了他的脾气，并未吵闹。静静的走了，只是临走时看着灵桑的目光充满了阴毒，当年她能让真正的灵桑尸骨无存，神魂尽散。如今，不过是个假货，难道还会难对付。

  “我和你死掉的天后长的一样？”灵桑突然问道，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喜怒。

  帝曌看着她，他身体之中运行的灵力漩涡以及手上的饲魂瓶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他，这是假的。这不是他的桑铃。

  可看着那张脸，明知是假的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嗯。”

  “我听明白了一些，你杀了你的天后，找不回来了，你现在将我当做她。”灵桑说道。对于这个认知她并没有什么不满。或者说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灵桑很清楚自己的身世，她不过是魔尊大人造出来的一个玩意，她和这些人不一样。

  可从她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开始，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厌恶。倒也不对，他们从未相见过怎么会厌恶呢。

  两万年来，她总觉得自己的心空空的。就感觉缺了什么似的。却又不知道缺了什么。她曾寻找过，一无所获。

  “你不是她，没人能代替她。”帝曌回答道。

  灵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帝曌看着她迷茫的样子，想起他四万岁的时候去灵族要人，当时的桑铃被绑在柱子上，灵族打算剥离她的七情六欲，让她心甘情愿的侍奉灵族。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桑铃就是这个样子，痛惜，迷茫。似乎是不明白族人们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那天，她以为他是来救她的，实际上，不过因为她有灵力漩涡。

  想起过往，又看着面前的灵桑，他终究狠不下心。低声道：“走吧，看看你住的地方。”

  正值酉时，残阳照影，风铃苑庭中的大树上吊着的风铃被吹的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叮铃铃，很是好听。树下的水池里，几朵莲花开的正好。金尾鲤跳出水面时还摆了摆尾巴，将水撒到了岸上一些。

  白玉台阶在残阳下耀耀生辉。抬起头，风铃殿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引人注目。

  帝曌只是让人来打扫，自己却很久没来了，他不敢来。熟悉的宫殿，熟悉的一切，就是少了熟悉的人。这种感觉真的能将人溺死。

  “这里，好美。”灵桑伸手接住随风飘落的树叶，怔怔的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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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亲手种下的。”帝曌说道。

  灵桑任由手中的树叶飘落在地上，回头看着他：“她不用修炼吗？”

  帝曌皱了皱眉，似乎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紧接着，灵桑又道：“我一定要变的很强。”这句话说的格外坚定。信誓旦旦。丝毫不像是开玩笑。

  “你为什么要变强。”他问

  灵桑思索着，她突然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后道：“还需要理由吗？”

  帝曌看着她，沉默了一会道：“本君改日再来看你。”

  灵桑，也就是长得像罢了。

  风铃苑一下子变的空荡了起来，灵桑伸手摸过竹叶，看着殿宇，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杀了帝曌。她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一个月后，灵桑正在修炼，一道冷风吹过风铃苑。等她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络纱裙的女人。这女人她见过，是大人的天妃。狐族的帝姬。出了名的美人。不过她看着也就不过如此吧。

  白鹞看着她，心中生出些嫉妒。

  “你叫灵桑。魔族。”白鹞问。如果是魔族的话，那她杀了也无妨。

  “天妃有事吗？”灵桑不喜欢这个女人。虽说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冲突，但她就是不喜欢。本能的不喜欢。

  “荆棘。”白鹞低喊一声，她的手上就出现了一条红色软鞭。散着流光。这是她的本命天武，荆棘。

  长鞭向着灵桑袭去，直冲面门。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灵桑双臂张开，身子向后倒去，脚尖抵着地面极速后退。一脸不悦。打架吗，刚好，她也想试试自己的实力。

  脚尖轻点，灵桑腾空而起了，低声道：“惊鸿！”

  惊鸿是灵桑的本命天武，一把黑色的长弓。弓身极其漂亮，银色绕着边角一圈，几颗铃铛垂下发出细小的声响。

  灵桑悬于半空之上，右脚弯起，小腿绷得笔直，她拉开惊鸿，手上凝聚出血红色的箭矢，瞄准了白鹞，然后……松手。惊鸿带着破风声而去。速度极快。

  白鹞很是意外，一个魔族竟有这样的实力。聚灵成箭。有些本事。

  白鹞也不是吃素的，白色狐尾挡在面前，惊鸿只擦过她的皮毛，并未真的伤到她。

  “天妃这是要向我讨教吗？”灵桑问。

  “那就请你赐教。”

  话音落，荆棘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冲着她而去，不停的伸长。

  014 大人

  灵桑翻身躲过，趁机又放出两道箭矢。逼的白鹞只好将荆棘收回，绞动箭矢偏离原本的位置。

  灵桑很是灵活，往往荆棘所过之处就只剩下她的残影。这样的速度让人生畏。

  惊鸿再次放出一箭，冲着白鹞而去，原本只要白鹞收回荆棘就不会中的，但白鹞像是没看见似的，拼着被惊鸿命中的危险也要让荆棘抽中她。

  帝曌来的时候就看见白鹞和灵桑纷纷捂着伤口在对质。

  他的目光最先落在灵桑的身上，只一眼就呆住了。黑血，这个傀儡身上流着的竟然是黑血。

  他不禁滚动了一下喉咙，瞳孔微缩，心底升起一丝希望。

  不说帝曌，就是白鹞也很意外，她第一次看见灵桑身上的黑血时还很惊讶，八荒九州，关于黑血的传说有很多。但拥有黑血的人却少之又少。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难道这是真的灵桑。

  到底是帝曌先耐不住性子，他闪身到了灵桑的面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你的血为何是这般颜色？”

  灵桑运行灵力修复伤口，不解的看着他：“否则应该是什么颜色？”

  帝曌伸出手，有些颤抖，手指划过，鲜红的血液自手臂出流出，滴在地上，开出绚烂的花。

  “我不知道，魔尊给我的身躯。”灵桑道。不知为何，对于自己是黑血这件事她竟然有点介意。

  白鹞收回了荆棘，今日的试探也就到此为止了。看来想轻而易举的杀掉她不太可能了。原以为是个凡人，没想到是魔族。一想到魔族，她就想到那个红衣男人，不禁攥紧了手。

  帝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是他想的多了。不是灵桑，不是他的灵桑。

  不……也不定不是。他要问清楚。

  帝曌迫不及待的拉过她的手腕，眨眼就消失在了天宫。留下白鹞在原地咬着银牙暗恨。

  天族天帝，声名在外。她在魔界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威名。魔尊都是输给他的人。

  她好奇过帝曌的灵力到底有多强。如今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从天宫到魔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太强了。

  对于魔界，灵桑比帝曌要熟。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阴森可怖。

  魔界也就是听着比较可怕罢了，他和大一些的种族没什么区别。这里也有叫卖的商贩，长街古灯一样的绚烂。阳光并不会避开这个地方，他们也是天道的信徒。

  灵桑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她先前去了巫族，之后就被带到了天宫，算算也有一千多年了。一千年其实变化并不大，就是多了一些新人。

  帝曌对这里不熟，自然让灵桑带路，但他并未说明是来找月楼的，灵桑也不知道。只当他是想来魔界看看。兜兜转转的就带着他去了御子街。

  御子街的尽头连通着魔窟，这条街很长，也是整个魔界最为繁盛的地方。

  街边的叫卖，桥上摆摊的小贩，杂耍，面具，以及小吃。这些都让帝曌有些新奇。他到没觉得魔界一定会可怖，却没没想到会是眼前这幅样子，热闹非凡。

  “这是什么？”帝曌指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问道。他记得桑铃也吃过这个东西，不过几万年了，他不太确定。

  灵桑从小贩那里拔下一根，慢悠悠的塞进嘴里一颗说道：“糖葫芦，这里的东西大多都是从人族那边带过来的。酸酸甜甜，又便宜，这般节日，都很喜欢买。”

  说着，灵桑转身已经往前走了，刚迈出两步，小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付银子！”

  灵桑想了想，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她没带钱！已经吃了一颗，在放回去也不太好，于是转头看着帝曌道：“大人，付银子。”

  “……”

  数万载，帝曌是第一次感到窘迫，他……没银子。

  小贩嗤笑一声，指着帝曌就道：“这位公子看着也不像是扣搜的人，连追姑娘都这般的舍不得，一根糖葫芦都舍不得买。姑娘啊，我看你趁早走了算了。嫁人不能只看皮囊。”

  帝曌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真能将人穿透似的。

  小贩也被这目光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但一想到他是占理的，一下子就来了底气：“你看我作甚？快付银子。”

  帝曌的目光看向灵桑，一张脸没什么表情，清清冷冷的。

  但灵桑偏偏就从那张脸中读出了一些别的意思。淡定的将第二颗糖葫芦塞进嘴里。

  “大人倒也不必这么看我，先前这银子都是魔尊付的，而魔尊将我送给大人，如今这银子也就应该大人来付。”灵桑说的含糊，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说话间，她嘴里的糖葫芦已经咽了下去。然后就没有再吃的意思。

  她是喜欢吃这个东西，酸酸甜甜的，不过也就吃两颗，剩下的是绝不会再碰。

  帝曌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看着小贩道：“等我。”

  帝曌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小贩也见怪不怪，这御子街是什么人都有。

  说起御子街，以前也没有这么繁盛，新一代魔尊继位不久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将人族的这一套搬过来。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不适应，但时间久了，都觉得挺好。

  八荒九州中，人族是最多的，他们海纳百川，传说在上古时期，天族和魔族的本源都是人族。

  人族是万物之灵。他们有太多的可能性，只可惜人族的寿命太短了，好在极其容易繁衍，否则恐怕早就死绝了。

  各个种族几乎都墨守成规，行走于八荒九州的时候用的都是人族的样貌。

  这一等就是两炷香的时间，灵桑都失了耐心。

  小贩原本是想让灵桑走的。但因为她在旁边站着，前来买糖葫芦的人都多了起来。这下，小贩是肯定不会放她走了。

  帝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灵桑手上拿着剩下的糖葫芦，一手提着裙摆，低着头，脚尖不知道在地上踢着什么。百无聊赖的样子。

  果然不是他的桑铃，他的灵桑不会做出这幅小女儿家的姿态。

  他的桑铃太过深情，不顾一切，哪怕飞蛾扑火也是在所不惜。时常都是温柔贤淑的样子，不会让他为难。

  用这糖葫芦来说，今日他若拿不出银子，便不用回去取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