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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宁愿自己去死！

  帝曌缓缓启唇，冰凉的话语直接刺破桑玲的侥幸：“如果你能做祭品，本尊又何苦等上三千六百年？”

  桑玲哑口无言，死咬着唇，默默的念了一段灵咒。

  她胸腔内的九窍玲珑心亮了起来。

  这是她对他第一次使用了九窍玲珑心，想要真切的看清楚他的心意，寻找一丝丝可以让孩子活命的契机。

  然而，帝曌心脏处，只有冰冷的黑光，里面没有参杂一丝其他的色彩。

  完美的，绝情之心！

  桑玲看到这一幕，闭上了眼睛，眼泪终究忍耐不住，流了下来，心仿佛被刀子刺破，血淋淋的。

  她跟他相识数万载，双修之时，肌肤相亲，唇齿相依，哪怕他一开始当她只是棋子，也应该会有一丝丝的感情吧？

  可为什么会这样？

  她看清他了，却也意味着，她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筹码。一颗心疼的她难以忍受，急血攻心，生生的吐出了几口血来。

  不，还有筹码，这颗心以前不是这样。

  桑铃的指甲狠狠的抓着地面，五指之上血迹斑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哽咽的开口道：“两万岁的时候，我灵力暴走，是你救了我。三万岁的时候，要被剥离七情六欲，你不远千万里而来，再次救我。阿曌，那个时候的你是仁慈的，请你对我再仁慈最后一次，留下这个孩子的性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帝曌清冷的声音响起：“两万岁我身受重伤，只有你的灵力我才有让我活下去的希望，三万岁带你回来，也只是听闻灵族女王是最好的双修炉鼎，何来对你仁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从没有这样多过，仿佛是为了向自己解释什么。

  就连一旁看热闹的白鹞，也眉头微沉，似是察觉到了帝曌到不对劲。

  “白鹞，开始献祭仪式！”帝曌收敛心神，低喝道。

  桑铃悲伤的眸子闪过一丝决绝，她竟伸手去撕自己的肚子。

  一时间，黑血流淌，腥甜弥漫。

  她死死的咬着牙，脸色惨白的吓人。

  一只小手伸出来，随后是孩子的整个身体。

  神胎提前降生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仿佛也知道，自己被亲生父亲舍弃了。

  “孩子，快逃……”桑玲看着出生就能站立，浑身散发着灵力光芒的婴孩。

  黑亮的头发，洁白的肌肤，藕节一般的肢体，完美无瑕。

  她可怜的孩子！

  婴孩回眸看了眼自己母亲，双眸中流下黑泪，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逃向天边。

  帝曌微微抬眸看着婴孩逃去的方向，面无表情。

  “帝曌，我求你，用我当祭品，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我知道你也舍不得的，对不对，帝曌……我求你了。”桑玲不顾浑身黑血，爬向帝曌所在的地方，苦苦哀求。

  哪怕她知道对方根本不会在乎。

  但她想要多拖延一点时间，为自己的孩子多争取一丝的活命机会。

  004 行尸走肉

  桑铃爬到了帝曌站立的位置，不顾一切的拉着帝曌的衣摆，黑色的血手印在白袍上像极了一朵开的绚烂的花。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死死的拽住他，仿佛这样做，帝曌就无法脱身去抓回孩子。

  然而，帝曌终究是抬起了手。

  虚空一握，朝下一压。

  下一刻，巨大的半透明的手掌从天而降，拍在祭坛中央位置。

  婴儿惨烈的哭声刺进了桑玲的耳膜，响彻整个天宫。

  桑玲僵硬的抬头，看到自己的孩子躺在冰凉的白玉祭坛上，被那只巨大手掌死死压住。

  无法挣扎。无处可逃。

  白鹞一声呼喝，化出九尾狐原型，施展出狐族特有的秘术。

  祭台之上，乌云遮日，天穹被生生的撕开了一道裂痕。

  原本就存在的黑色光柱，变得更加的清晰可见，仿佛一个寒铁打造的囚笼，将孩子笼罩在内，伴随着孩子的哭声，里面还有无数令人胆寒的天魔之音。

  桑玲尖叫着，声音都哑了，直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睛在泣血。

  却阻止不了孩子的哭声逐渐远去。

  天魔之音也弱了下去，一道黑色的光束好似蕴含着无穷的灵力直直的从天而降。

  天魔之力落入帝曌的身体之中。

  集齐了这一道力量，帝曌身体之内的天道之力终于融合完成，自身体迸发而出，白色的光芒和整个祭台的黑交相呼应。

  不久后，天穹裂痕关闭，黑光消失。

  献祭仪式结束。祭台上空空如也。

  天魔带走了那个孩子！

  白鹞笑得妩媚，在帝曌面前低头：“恭喜天君，达成夙愿。”

  帝曌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一样，目光落在睁着眼，却仿佛已经死了的桑玲身上。

  他将她横抱了起来，残影一动，瞬间消失不见。

  白鹞看着这一幕，指甲刺进了掌心的肉里，眸中难掩嫉恨。

  帝曌将桑玲带回风铃苑，放在床榻上。

  原本腹部撕开了的桑玲，身上的伤早已在回来的途中，就被帝曌用天道之力治好。

  先前还高高隆起的肚子，此刻平坦得如同根本没有过孩子一般。

  桑铃没哭没闹，睁着眼睛看着帝曌，像是要将他那张脸刻在灵魂之中。

  她看着看着，突然张开了嘴，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恭喜天君，你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天下无敌了。”

  随即，她惨然一笑，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用。

  帝曌怎么会在乎。那颗毫无色彩的心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了至高无上的力量，可以牺牲一切。

  但她必须要说，“只是，天君是否知道，天书记载：上古天魔，囚居域外，献予祭品，分食成愿。孩子被天魔带走，会被它们活生生的撕碎，然后复活，在撕碎。一次又一次。”

  “桑玲，你以前很听话，不要挑战本君的耐心。”帝曌看着她那死灰般的眼睛，敛眸说道。

  “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你以为我会怕死？”桑铃丝毫不惧。

  “……”帝曌罕见的顿了下。

  “不，你怎么可能会杀我呢，我是天地炉鼎，对你还有用。”桑玲癫狂的笑，她拉住他的手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咬了下去。

  恨不得将他的血肉都咬下来吞食。

  他没动，任由她咬，甚至主动放弃了天道之力来保护自己。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反抗。

  但，天道之力，却是会护主。

  巨大的力量从他身体里涌出，桑玲被撞飞出去，如果不是帝曌立即用结界护住，她可能已经魂飞魄散。

  尽管如此，她仍然晕死了过去。

  帝曌将她再度放在床上，看着那张在熟悉不过的脸，突然有种莫名情绪涌上来。

  但他很快将这种莫名的情绪挥出脑海。

  各族动荡，魔族出兵，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如今有了天道之力，他必须要去解决了。

  桑铃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她记得自己是被帝曌震晕的。是啊，既然撕破脸皮，他怎么还会像以前那样多少会假惺惺的给她温柔。

  她想到那个可怜的的孩子，想到跟帝曌那些美好的曾经全是一场虚妄，就想跟随着孩子一起去了算了。

  可帝曌在风铃苑下了结界，她逃不出去，更在她身上用了天道之力，她连伤害自己都做不到。

  一日一日，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在风铃苑里游走。

  千年过去，这一日，星河笼罩整个夜空，风铃苑也因这璀璨多了几分诡异的残破美。

  帝曌走进来，白衣染血，发丝竟有些凌乱。

  他坐在床边没发出一点声音，看着入睡了的女子，心底的浮躁终于安定了几分。

  005 噩梦

  帝曌伸手拂过女子的满脸的乱发，露出下面的脸，清瘦了很多。

  睡梦中的桑玲做了噩梦，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两个字，孩子。

  心念动了动，他将一道神念打入桑玲的脑中，暂时封住了噩梦。

  可是，桑玲的执念太深了，没一会儿，那噩梦竟然卷土重来。

  不过一个孩子而已。为何执念如此。

  “也罢，等本君寻回梦貘兽，到时抹去这段记忆。”帝曌仿佛承诺般的说道。

  起身犹豫了一下，见着床上的人儿紧皱的眉头便继续坐在了床边。

  这一走，估计又要千年才能回来，多待一会儿也无妨。

  原本魔族战场，离不开他，可无奈在那荒芜之地上，他的思绪总被她的身影牵引，到底是没能耐得住，回了一趟。

  桑铃醒来时，一阵茫然。

  周围似乎残留着帝曌的气息，这么多年来，她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忘记。

  是啊，又怎么能忘了！

  三千六百年的惴惴不安才盼得的孩子，流着她的血的孩子，这般死仇她永远也不会忘。

  她站在风铃苑，仔仔细细的看着，仿佛看着一个笑话。

  这座当年天君按照她的喜好，给她专属打造的庭院，原来不过一处他早已经算计好的囚笼。

  风铃苑已经很久没人来，池子边上几条金尾鲤已经死了，风铃被打碎掉落在地上，金色的树叶飘的满地都是，枝干被粗暴的砍断。

  宫娥们都自觉的远离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