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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沐猛然推开图依依，他看到冰面上有一个洞，他心中大骇，二话不说就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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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上轿，将军府内眼线来报：“图姑娘，贺将军平关大捷，提前回城，车马已经到府门口了。”
图依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章小叔父，你一定会后悔的
青禾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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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苏青禾跳入冰洞时，他的心不知怎的骤然收缩。
心跳都仿佛是漏了一拍。
下属汇报完，里衣都被虚汗湿透了，好在将军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
贺宸推开里屋的门，看着虚弱哭泣靠在床头的图依依，脑海中却出现了苏青禾那张俏生生又倔强的脸。
他按了按眉心，问图依依：“这么冷的天，你们为什么要去冰湖？”
“宸哥哥，呜呜呜，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拦住阿禾姐姐。你出征的这段日子，阿禾姐姐想方设法离开将军府，她说她受够了，她不要再爱你了，她我不想再做将军夫人了。我怎么劝都劝不住，我让府丁日夜守着她，她见出府无望，竟然不惜自残，她说待在将军府多一刻都会让她窒息，被困在这里她宁愿去死！阿禾姐姐还说...”图依依顿了顿，故意看几眼贺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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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还不如嫁给贺沐，反正都是乱.伦，都会被千夫所指，至少贺沐疼她爱她，不会像你这样折磨她！”
砰——
上好的红木靠背椅被男人一脚踢得粉碎。
“将军，小公子硬闯进来，属下实在是拦不住啊！”
贺沐踹门而入，少年一身湿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唇瓣泛白，浑身都透着寒气，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从小最敬重的小叔父，质问道：
“贺将军，你为了一个毒蝎心肠的女人竟然将阿姐害成那般模样，你知不知道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了？你知不知道她被你护着的这个女人推入冰洞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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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耳边回响着图依依的那句“她说她还不如嫁给贺沐，反正都是乱.伦，都会被千夫所指，至少贺沐疼她爱她，不会像你这样折磨她”。
他忿忿地看着贺沐，口不择言：“你心疼她，有胆子你娶她回家啊！”
“你说什么？”贺沐眼睛骤然睁大，黑眼珠都差点要凸出来了。
他靠在门边，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心情，想起来时的目的，他勉强缓和语气，道：“阿姐现在很不好，贺将军能不能去看看她？”
“连叔父都不叫了，还真是和苏青禾一样目无尊卑！既然你们姐弟情深，你陪着她不就够了吗？你是大夫，我不是，我去了有什么用？”
“你还是个男人吗？贺宸，她是你的妻子，腹中还怀着你的孩子！阿姐待你全心全意，恨不能将心肝都挖出来给你看。这些年，我看着她为你担惊受怕，为你做尽所有，你知道我...”
“够了！”
你知道我刚才提出要弃了孩子保住她的命时她说什么吗？
她说阿宸是我的命，孩子是我唯一能留给他的念想，如果保不住孩子，她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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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掌拍向木桌，指着大门的方向，吼道：“本将军只要依依生的孩子，苏青禾的孩子与我何干！更可况，是不是本将军的种还未可知。你滚！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本将军一起滚，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贺沐指关节捏得咔擦作响，他转身离开。
跨过门槛时，他顿了顿，红着眼睛哑声道：“小叔父，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章将军，夫人真的很爱恨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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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依依哭得梨花带雨，为贺宸鸣不平，“宸哥哥，贺沐以前对你多敬重啊，现在居然为了阿禾姐姐如此待你。难道阿禾姐姐不是一厢情愿，难道贺沐真的对自己的姐姐有那种感情？看他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样子，贺沐应该很爱很爱阿禾姐姐吧！”
砰——
贺宸徒手捏碎了茶杯。
他眉心突突地跳，那种未名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似的，瞬间将滚烫的熔岩烧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青禾殿。
...
是夜，天幕黑沉沉，似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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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们找到公主的下落了。”
贺宸放下酒杯，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被七八个空酒坛绊倒。
他揉了揉额角，努力找回清明，道：“你速速入宫禀明陛下！我收拾收拾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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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笛，有话直说！”
风笛将各处搜罗到的关于民间公主的信息全部递给贺宸，他低声道：“将军，公主的母亲生下她后就难产而死，只留下一枚刻着姓名的金锁，公主被稳婆送到福安寺...公主的名字是苏青禾。”
“你说什么？”
风笛认真回答：“属下已经多方查证，将夫人自出生至今的所有事情都查过了，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夫人的的确确就是陛下一直让我们寻找的民间公主。嗯...将军，你好好看看这些东西吧，调查过程中我无意中也得知了一些旧事的真相。属下觉得夫人是特别特别好的一个姑娘，她真的很爱恨爱你。这几年你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
贺宸翻动书页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风笛叹气，继续道：“当年，您势单力薄，宋茹多次派人追杀您，最严重的一次你身受重伤逃入福安寺，救您的是夫人，照顾你的人也是夫人，夫人为了让你安全离开，以自己作饵，以身犯险。后对方多次寻找夫人报仇，夫人都替您挡下了。属下找到当年的刺客，几番拷问，终于有人招了，将军，我们真的错怪了夫人，夫人没有将图姑娘推下悬崖，反倒是图姑娘认祖归宗后仗着家里有钱，买通了当年的刺客，以您的安危为筹码密谋想害死夫人，如果当年不是您巡防正好路过听到动静赶了过去，葬身悬崖的就是夫人。”
贺宸眸色血红，浑身紧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快备马，去贺家老宅。”
“将军，你...”
贺宸看着同生共死的兄弟，眼角有一滴泪无声落下，他哑声继续道：“去贺家老宅接夫人回家。”
风笛忙应声，激动不已。
夜晚，四下无人，两人策马狂奔。
空旷的街道上只问沉重的呼吸和达达的马蹄声。
贺府灯火通明，下人们手忙脚乱，入目竟是...一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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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就不该心软放了贺宸一码，他害得老爷失去了一只手，又害了我家青禾的一辈子啊！”
“其实我怎么舍得看着青禾死？她是我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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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袋嗡鸣，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
蓦地——
他高大的身子骤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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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岭村。
曾经的贫瘠之地在当今陛下的仁政下已经慢慢富庶了起来，只是人丁稀少，很多原住民都被穷怕了，不敢再回来了。
村东头有处远离村落的小楼。
村民只知道三年前有人圈了那块地，找人建了那栋楼。
小三层的独栋小楼，带前院和后院，种满了小雏菊，花开的时候就跟说书人描述的仙境一个样儿。
三年过去了，他们没见人在那栋小楼住过，直到近日...村民们终于见到了那栋楼的主人。
那是个大夫，深居浅出，遇到人会露出温暖的笑，但也并不会与人深交。
他告诉村民，他要在这里救回一个不想再活下去的人，那是个对她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他说这话时周身都笼罩着一股子浓重的哀伤。
村民们便也不再多问，就默默地将自家种的菜、捞的鱼、酿的水果酒、腌的黑猪肉悄悄地放在小楼前，无声地给他支持。
这日，已经下了半月的雨总算是停了。
年轻的大夫推开窗，伸了个懒腰，照例给床上的姑娘诊脉。
他叹了口气，温声道：“阿姐，我已经将这一身所学全都用在你身上了，师父说我是医学奇才，没什么我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可是都已经大半个月了，你怎么还不醒？”
她的外伤都已经渐渐愈合，可她的心似乎还和坠入冰洞那日一样寒凉。
大夫握着她的手，反复揉搓，又给暖炉里添了些火，这才坐在榻边的凳子上，轻声道：“阿姐，你到底怎么样才肯醒来啊？从小你就告诉我，绝处尚且会逢生，所以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希望。你...在这人世间就没有留念的人和事了吗？你就不怕失去了阿姐的我会如同行尸走肉，郁郁残生吗？”
榻上的姑娘容颜倾城，像是睡熟了一样，对于他的话，给不了任何回应。
他忽然泄了气，英俊的眸上染上浓重的哀愁，像是被逼到了绝处才不得不提。
“难道他真的就对你那么重要吗？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不要自己了，不要孩子了，不要我了，不要贺家了。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贺宸？”
少年清楚地看到榻上的姑娘在听到“贺宸”二字时眼皮微微抖了抖。
少年起身，转了个身，靠在窗边，望着雨后的清明，望着村里开心跳跃奔跑的孩子，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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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沐，你这样明目中的地将你的婶婶抱回来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你身上留着贺家的血，你小叔父已经丢尽了贺家颜面，如果你再和苏青禾纠缠不清，你是想让你娘去死吗？”
“自从你父亲为了贺宸断了一只手后，逐渐式微，朝堂上那些人表面上对你父亲还是客客气气，可暗地里说什么脏话恶话的都有。你年纪也不小了，就长点心吧！你父亲徒有一个官名，早就没了实权。”
“他们嘲笑你父亲在朝为官数十年，已经老了不中用了，竟被弟弟压了风头，还说贺家如果没有贺宸早就破败了，说贺宸才有资格做贺家家主，说我们应该搬出老宅给贺宸腾地儿。我和你父亲只剩下你了，你要是不争气，我们怎么办？”
“你赶紧把苏青禾送走，自从她魔怔了一般非要嫁给那个小杂碎的那天开始，她就不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阿姐了，她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
“贺沐，你如果还认我这个母亲，你就照做！你在苏青禾和母亲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我的儿子医术超群，温良谦恭，怎么能被一双破鞋迷了心智？”
“你还愣着干什么？你真想看到我死在你面前？”
母亲宋茹的话还在耳边，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母亲，不管外人如何评价，她永远都是我的阿姐。我知道你容不下她，你以后也不需要容得下她了。我刚已经给她诊过脉了，她已经走了...我救不了她了。母亲你看在我的份上，给阿姐最后的体面吧！为她搭建一个灵堂，让她安安稳稳地离开吧！我会把她的遗体带走，不让你膈应。安葬完阿姐，我会四海为医。小叔父那儿你不必担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根本不屑贺家，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披荆斩棘自己挣来的，与贺家无半分干系，他不会对贺家下手！您就保重身体...好自为之...得了空，我会回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