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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是一片长久的沉默，久到陶蓁蓁以为，周怀珩只是不小心蹭到了手机，拨出了这个手机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怀珩沙哑的声音才从手机里缓缓传了过来。
他只说了两个字：“骗子。”
……
——“明天，还会再见吗？”
——“当然会再见啊，我又跑不了。”
——“骗子。”
第十四章
伤痛与怀念（4）
04
北京飞往夏威夷需要十个小时的行程。
陶蓁蓁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觉，困得不行，所以这十个小时她几乎都是睡过去的，但梦境此起彼伏，睡得并不踏实。
和周怀珩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地在梦境中重现。明明才认识了半年，怎么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一样呢？
他冷漠的样子，勤奋的样子，偶尔使坏的样子，温柔的样子，宠溺的样子，霸道的样子……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陶蓁蓁蜷缩着身子，感觉到内心一阵空虚，好想好想，再次拥抱他。
而另一边，周怀珩已经慢慢接受了陶蓁蓁避着自己的事实，她发了这么一条微博，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周怀珩好几次想公开反驳她的话，想跟所有人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他一早就知道她有未婚夫，并没有被蒙在鼓里，但是还是死缠难打地追求她。
但所有人都在阻止他，他们说：“你别意气用事，白费蓁蓁的苦心。”
陶蓁蓁失踪的二十四个小时以后，周怀珩收到了来自教练的解除禁赛的消息。这就是她所希望的吗？即便自己名声扫地，也要保全他吗？
但明明事情的根源在他身上啊，如果他将自己对她的那份喜爱永远藏在心底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吧……可是，这样自己就甘心了吗？真的就能够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沈子贤的妻子了吗？
周怀珩不是圣人，他做不到。尤其对方是沈子贤，他不可能让陶蓁蓁幸福的，还不如自己……还不如自己亲自来守护她。
这种想法，难道是错的吗？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多波折呢？
……
周怀珩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天一夜，蒋瑶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自己当初为了喜欢的人，做过太多疯狂的事，她似乎没什么立场让他放手。
蒋瑶予能够做的，就是按时将一日三餐放在他的门外，提醒他：“小珩，该吃饭了。”
虽然周怀珩并没有吃过一口饭。
一直到陶蓁蓁离开的第三天，周怀珩才走出了房间。这三天里，蒋尚良、侯旭、陈深、教练、乔宇以及车前子……都来过找周怀珩，但都吃了闭门羹。
周怀珩固执起来，谁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等他自己想通了，慢慢走出来。
蒋瑶予一直坐在客厅不敢合眼，眼睛已经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憔悴了一圈。见周怀珩终于肯出来了，她的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下了，长长地松了口气，吩咐保姆去张罗一桌饭菜。
默默地在饭桌前坐下，默默地吃着饭，默默地喝着汤……周怀珩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蒋瑶予也不知道该说怎么才好，只好一边偷偷看着他，一边也沉默地吃着饭。
饭桌上只有碗筷碰触的声音。
吃完饭后，周怀珩站了起来，将碗筷放进洗碗槽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玄关换鞋子：“我出去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你要去哪里？”蒋瑶予连忙跟上。
“击剑馆。”周怀珩背对着蒋瑶予，没有回头。
“你……不再休息一会吗？”蒋瑶予试探地问道。
“不了，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周怀珩的手摸上了门把，顿了顿，“倒是你，该去睡一觉了。”
说完这句话，周怀珩就出门了。
蒋瑶予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不知道要在脸上涂多少层东西，才补得回来了。”
****
不过一天没出门，地上居然就覆盖了一层白蒙蒙的雪。
看来是错过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了。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又在酝酿着下一场大雪的到来。风有点大，走起路来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阻挠你的前进，扑到脸上还有些刺痛。
周怀珩将羽绒服的链子拉高，将整张脸都挡在了羽绒里面，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之前明明没觉得这么冷的，是因为降温了还是自己的心境变了呢？
周怀珩叹了口气，他没有深究，也不敢深究。
击剑馆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训练了。侯旭也在，但没看到蒋尚良。
侯旭看到周怀珩，愣了愣，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才摘下面罩跑了过去：“周师兄！你来了！”
“蒋尚良呢？”周怀珩无视掉侯旭张开去抱抱的手，从他身旁饶过。
“蒋师兄今天有考试啊，现在不是都在考期末考嘛……”大学的期末考和高中不一样，高中是两三天将所有科目考完，而大学的考试就跟便秘一样，停课一段时间复习后，考完一两门可能会过个几天再考一两门。
周怀珩想起自己明天也有考试。
周怀珩没说什么，径直进了更衣室换衣服。
侯旭其实很想问周怀珩，是不是真的被小三了，现在状态怎么样恢复过来了吗，怎么突然跑击剑馆来了，但蒋尚良好像料到了周怀珩会在今天回击剑馆似的，去考试前千叮万嘱侯旭不许乱说话。
侯旭想了想刚刚和周怀珩说的话，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周怀珩换上击剑服后，依旧英姿飒爽，完全看不出一点失恋的样子。不远处正在上课的几个妹子都忍不住往他那边看去，纷纷压低声音讨论道：“呐呐，那个长腿小哥哥好帅啊！”
“好像是……周怀珩？最近网上都在流传他的事情，从他的恋情到他的经历，都被扒出来了。以前觉得他离我们很遥远，遥不可及，只是单纯地喜欢着他的颜值，现在我是路转粉了！”
“哎，被小三了真的好可怜啊……”
“咳咳，”上课的老师拍了拍手，“那边的几个女生，你们刚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来，示范一下？”
“哎……”顿时哀声一片。
……
侯旭怕周怀珩听到了胡思乱想，赶紧走上前邀请他一起训练：“师兄，我们来切磋切磋吧，让你看看我这几天的进步。”
周怀珩握着剑，走向场地：“来吧。”
周怀珩和侯旭训练的规则是按照直接淘汰赛的规则来，比赛时间是九分钟，九分钟内击中对方十五剑或者是九分钟规定时间全部用完后，击中数最多的选手获胜。如果在规定时间结束时出现平分，则加赛一分钟，加赛中，击中第一剑的运动员获胜。
训练开始前，侯旭还挺有信心的，毕竟这几天周怀珩为情所困的时候，他都在刻苦练习。但训练开始以后，侯旭都怀疑周怀珩开挂了……不对，也许他是把自己当成是欺骗他的那个美女医生或者是美女医生的未婚夫了。
周怀珩一改平日的冷静沉默，变得横冲直撞，每一招都直击要害，动作之快连侯旭都能听到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了。
侯旭已经在努力地左闪右避了，但周怀珩还是“啪”地一声，击中了侯旭的头盔。
侯旭只觉得耳朵“嗡”了一下，整个人坐倒在了地上，要不是头盔够结实，总觉得就会被周怀珩的力度劈开两半。
侯旭喘着口气，心有余悸：“周师兄，你这是要谋财还是害命啊！人家都说恋爱的人很强大，没想到失恋的人更可怕……”
周怀珩眉头一拧：“……”
侯旭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周师兄都这么暴躁了，他还要揭开他的伤疤。
果然，周怀珩长剑一挥，剑尖对着侯旭，声音冷冰冰的，好像从冰窖中钻出来一般：“起来，继续。”
敢情自己是陪练的沙包？侯旭这才后知后觉。
当个小辈还真不容易，前辈受了情伤，还得陪着发泄……以后等自己当了前辈，也得好好虐虐那些小辈才行。侯旭如此恶循环地想着。
第十四章
伤痛与怀念（5）
05
侯旭认命地爬起来跟周怀珩继续练习。
不得不说，虽然周怀珩出招蛮狠，侯旭只能上蹿下跳地闪躲着，毫无还手之力，但习惯这个节奏以后，再和其他人对战时，对手的出招，好像看得更清楚了，就像加了一个慢镜头，破绽也更容易找到了。
周怀珩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独来独往，冷冷清清，不同的就是，他比以前更拼命了，他可以没有休息地一连在击剑馆练上一天一夜，要不然被队友拦下来了，他大概还要继续练下去。
再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陶蓁蓁，大概都担心他触景生情。
学校期末考结束后，大家开始收拾行李回家过年。
周怀珩看着那盆只剩下枝干的绣球花，陷入了沉思。
乔宇在一旁看见了，连忙走到他的身旁，笑着问他：“这盆花，要不给了我吧？我照顾过一段时间，知道怎么照料。”
周怀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抱起绣球花：“不用，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搬回家。就这样直接抱回去吧。”
乔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乔宇知道这盆花是陶蓁蓁送给周怀珩的，前两天乔宇还无意间碰见了周怀珩在翻看手机相册里陶蓁蓁的照片。周怀珩什么也不说，其实什么也没放下。
“对了，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去波兰？”乔宇笑着戳了戳周怀珩。
周怀珩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记得给我带手信哦，嘿嘿。”
周怀珩瞅了乔宇一眼：“我是去比赛，又不是去旅游。”
作为从来没开过祖国大地的乔宇而言，周怀珩分分钟公费出国令他羡慕不已：“有时间就顺便去走走嘛，多拍点照片回来哦。”
“没有时间。”
“……不解风情。”乔宇嘀咕道。
周怀珩挑了挑眉：“不过，我可以考虑拿个冠军回来给你看看。”
“这个还要考虑啊……”乔宇啧啧道，“直接捧回来不就好了。”
周怀珩被乔宇逗乐了，神情舒缓了下来：“我努力吧。”
“好了，”周怀珩拉上行李箱的拉链，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捧着绣球花，“我先走了。”
乔宇看着周怀珩颀长的背影，应了一声：“嗯哦。”
乔宇俯下身也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了，突然，一阵低沉冷清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过来。
“你表姐，回家了吗？”
周怀珩问得很轻，似乎只是随口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