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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人很多，今天值班的牙科医生只有两位，挂陶蓁蓁的号的有患者有十一个人。

  周怀珩走到诊室门口看了一眼，陶蓁蓁正在给一名患者补牙，神情专注，侧脸的线条柔美细致。

  阳光透过百叶窗漏了进来，洒落在她的身上，就像蒙上了一层轻纱。

  周怀珩站着看了一会，陶蓁蓁的注意力都在患者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他在过道找了个位置坐下，从两点等到了五点，等得有些昏昏欲睡。

  “请6043到6号室。”

  终于轮到周怀珩了。

  今天忙了碌一天，陶蓁蓁趴在桌上，揉了揉眉心，累得不行。

  周怀珩敲了敲诊室的门，少年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陶医生。”

  陶蓁蓁听到声音，赶紧掐了大腿一把，收拾起疲惫，微笑着抬头看向患者，见到是周怀珩，瞬间又颓了下来，趴在桌面上。

  陶蓁蓁叹了口气：“是你啊。”

  周怀珩在陶蓁蓁对面坐下：“看到我，很不高兴？”

  “不是……”陶蓁蓁可怜兮兮地抬起眼眸，瞅着他，一双大眼镜水汪汪的，“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患者好多，我连洗手间都没时间上，好累啊。”

  周怀珩的眼眸中含了笑意：“那你现在可以去上了。”

  陶蓁蓁“嗯”了一声，果然溜出去了。

  周怀珩看着她疲倦的背影，又好笑又觉得有些心疼。

  过了大概五分钟，陶蓁蓁回来了。大概是因为洗了把脸，她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周怀珩问她：“这几天有好好去晨跑吗？”

  “嗯，你不是每天都打电话过来喊我去晨跑吗。我现在每天早睡早起，生活很规律啊。”陶蓁蓁边说着，边拆开了一次性牙医用具，她示意周怀珩在治疗椅躺下。

  周怀珩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陶蓁蓁的头，眼眸中暖光融融：“明天早上多睡一会吧，晨跑暂停一天。”

  陶蓁蓁戴上一次性手套：“这样算不算半途而废？”

  “唔……”周怀珩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想睡一天懒觉，你就当陪我休息一天吧，后天我们再一起晨跑。”

  陶蓁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吧。”

  其实她知道周怀珩不过是在帮她找个睡懒觉的借口而已。

  陶蓁蓁检查了一下周怀珩的智齿，皱着眉头：“你这只智齿有点麻烦啊，好像都是阻生齿，得去拍个牙片。”

  一拍牙片，发现是只超级低位阻生智齿。

  陶蓁蓁指着牙片，下意识感慨道：“周怀珩，我发现你什么都不错，就是牙齿……真的长得一言难尽啊。你这颗牙都长到下巴里面去了啊，太可怕了。”

  周怀珩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陶蓁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你也别怕，我会找副院长过来观摩指点的，你先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住院，然后把这颗智齿拔了。”

  “要住院？”

  “对啊，还要削骨……”陶蓁蓁回想起上一次给低位阻生齿做手术的场景，血淋淋的，还真吓人。

  周怀珩抿了抿唇。说实话，周怀珩从小到大进过不少医院，最害怕的就是牙医。

  陶蓁蓁跟周怀珩说了下术前的注意事项，然后想起前几天给周怀珩做的黏土蛋糕，心中有些可怜起他来。他现在这种情况，看来真的只能望梅止渴，看着黏土蛋糕解馋了吧。

  “周怀珩，等下来我家吧？”陶蓁蓁想着还是把放在家里的黏土蛋糕送给周怀珩吧。

  刚刚还在说注意事项，下一秒突然转变话题，周怀珩始料未及，怔忪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看着陶蓁蓁期盼的目光，下意识地别过了脸：“嗯。”

  *****************

  周怀珩不是第一次到陶蓁蓁的家。

  不过晚上孤男寡女地待在她家，还是第一次。

  沙发上还残留着陶蓁蓁昨晚吃剩下薯片包装以及一张小被子。陶蓁蓁红着脸尴尬地过去收拾了一下，招呼道：“你……随便坐，别客气。我这里还是第一次来客人，招呼不周了。”

  茶几下的小抽屉就像百宝箱，周怀珩看着陶蓁蓁从里面抽出了薯片、糖果、瓜子、果脯……将这些通通拿上来以后，陶蓁蓁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哦，这些你都不能吃。”

  周怀珩伸向糖果的手，被陶蓁蓁无情地拍掉。然后周怀珩又看着茶几上的零食被一件件地收回抽屉。

  “给你倒杯牛奶吧，无糖的，可以放心喝。”陶蓁蓁跑到厨房找杯子去了。

  周怀珩看着被陶蓁蓁拍了一下的手：“……”

  很快，陶蓁蓁又端着牛奶走了过来，挑了挑眉看向周怀珩：“我想起来你随身会带糖果的，请自觉上缴。”

  她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周怀珩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果，双手递给了陶蓁蓁：“请你吃。”

  陶蓁蓁全数没收：“还有吗？”

  “没了。”周怀珩摇了摇头。

  陶蓁蓁一脸的不相信，靠近他，摸了摸他的口袋。周怀珩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撞到了沙发，直接跌坐在沙发上。

  陶蓁蓁也被他带着往沙发上倒。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陶蓁蓁双手撑着沙发，额头抵在了周怀珩的胸口。他的胸口是温热的，胸肌结实，心跳很快。

  周怀珩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陶蓁蓁红着脸从他身上站起来：“不好意思……”

  她的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她身上甜甜的香味仿佛还萦绕在身侧，周怀珩只觉自己已丢盔弃甲。

  喉结微动，他将藏在裤袋的最后一颗水果糖放在了陶蓁蓁的手心，语气中满满的真挚，又有些无奈：“现在真的没了。”

  陶蓁蓁收起糖果，干咳了一声，虚张声势，想要掩盖住此刻的慌张：“我就知道，你还藏着，一点都不老实，非得我来硬的。”

  周怀珩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第六章

  智齿和乳牙（1）

  01

  没收完周怀珩的糖，陶蓁蓁才心满意足地回房间取黏土蛋糕。

  周怀珩坐在沙发上喝了口纯牛奶，收到乔宇发来的微信。

  “怀珩，你今天回宿舍是吧？那我就不给你汇报你那盆绣球花的状况了，你回来了自己看吧。”

  周怀珩将绣球花托付给乔宇后，要求他每晚给自己发绣球花的照片，周怀珩担心乔宇会忘了给花浇水。

  “嗯，我晚点就回去。”周怀珩回复他。

  “呐，周怀珩。”

  陶蓁蓁的声音轻轻从头顶传来。

  周怀珩抬起头，就见陶蓁蓁捧着个蛋糕，站在他的面前，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黏土蛋糕的仿真度不错，仔细看，才看得出来不是真的蛋糕。

  周怀珩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疑惑，淡淡道：“挺好看的。”

  陶蓁蓁将黏土蛋糕递给他：“送给你的，我第一次做……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太好，你就将就着收下吧。”

  周怀珩有些惊诧地接过，问道：“诶，你做的，送给我吗？”

  “是啊，本来是被车前子怂恿着陪她去做的，结果她放了我鸽子，所以，这是我一个人亲手做的。”陶蓁蓁回想起被放鸽子的事，“一个人”三个字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

  周怀珩抿着唇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替我谢谢她吧。”

  “谢她做什么，她一份力都没出过。”陶蓁蓁撇了撇嘴，鼓起腮帮的模样很是可爱。

  周怀珩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至少她说动了你。”

  陶蓁蓁打量着周怀珩，调侃道：“我看你也没有很难过啊，心情好像还不错。”

  “知道我输了比赛，怕我不开心，所以送我这份安慰的礼物？”

  “是啊，我还以为你会感动到哭鼻子呢。”想到周怀珩哭鼻子的样子，陶蓁蓁捂着嘴笑了起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周怀珩垂下眼帘，注视着杯中的牛奶，缓缓说道，“虽然还是会有些不甘和遗憾吧，遗憾到他退役了，我依然没能胜过他。”

  钟凯和周怀珩的事情，陶蓁蓁已经从车前子那里听说过了。

  陶蓁蓁笑着在周怀珩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退役了，但你的运动生涯还有很长的路啊，而且又不是不会再见，以后还可以切磋的嘛。”

  周怀珩轻轻地“嗯”地一声：“不说这些了……”

  他轻叹了口气，抬眸看向陶蓁蓁：“想吃什么？”

  “对哦，该吃饭了，”陶蓁蓁想了想，“这附近好像也没什么饭馆，要不点个外卖？还是说你想吃面条，我家好像还有些面条，可以下个面。”

  周怀珩放下牛奶，站了起来：“我来做吧，除了面条还有什么材料？”

  “不用不用……我来吧。”陶蓁蓁拉住周怀珩，她再懒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在家里做饭啊。

  陶蓁蓁的手有点凉。

  周怀珩笑了笑：“没事，就当是黏土蛋糕的谢礼吧，而且……”

  周怀珩顿了顿，陶蓁蓁抬着头，等着他下面的话。

  过了一会，他终于缓缓开口：“而且乔宇跟我说过了，你最喜欢什么都不做，最讨厌招待客人。为了不成为被讨厌的客人，我来招待你吧。”

  乔宇！

  陶蓁蓁的脸蹭地一下子红了。

  她收起手，负在身后，不敢看周怀珩：“那就……麻烦你了。食材什么的，你可以看看冰箱。”

  她的声音很轻，偏偏撩拨着周怀珩的心。

  “哦。”周怀珩应了一声，往厨房走去。

  陶蓁蓁跟在他身后，默默地也进了厨房。

  周怀珩打开冰箱，冰箱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西红柿。陶蓁蓁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笑了笑：“要不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楼下有超市，我去买点食材吧，少吃点外卖。”

  陶蓁蓁怎么好意思让周怀珩去买食材，自己待在家里等吃饭呢。她踟躇了一阵，说道：“一起去吧。”

  陶蓁蓁是第一次和乔宇以外的男生逛超市。

  周怀珩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陶蓁蓁看着他的高瘦颀长的身影，心头有种奇异的感觉在萦绕。明明都是弟弟，但站在周怀珩身旁，就是比站在乔宇身边安心许多。

  “难道是因为周怀珩个子比较高？”陶蓁蓁摸着下巴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