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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自己，这么执着回来这个空荡荡的家做什么，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家了。
拉开抽屉倒了一大把止痛药出来，倒了杯凉水正要灌下去，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第4章 现在不想
程岱青先是皱眉，他一向不喜欢床头那盏台灯，简简单单冷冷清清，偏偏不是暖色的黄，是一种青白。
他偏头，瞥了李一诺一眼，没想到她还没有睡。
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他那双眼睛深邃明亮，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让李一诺心脏猛颤。
啊，已经二十二天没见到他了，李一诺看着眼前的人，心想。
她慌乱的把嘴里的药全部吞咽，但是偏偏有一颗像是要跟她作对，卡在喉咙里，苦涩蔓延开来。
正准备再去倒杯水，程岱青已经走了过来，双臂将她困住，看到她皱起的眉头。
“看到我回来这么不高兴？”
李一诺仰头，看向他意味不明的眼眸里，硬是将那颗药咬碎咽下。
挑衅的前脚刚走，程岱青后脚就来了，怕不是来找她算账的。
她甚至是有点凛然的看着程岱青，想看他要怎么教训自己。
程岱青被她这样看着，有点不自在，松开衣领，语气冷漠生硬。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这里杵着想吓死我啊。”
李一诺忍着胸口的痛意，语气淡淡的说：“公司不忙了？程总终于有空回家了。”
程岱青听着那句轻飘飘的有空，觉得有很深的讽刺，他面不改色的脱了外套。
“公司再忙我也得回家不是。”他的视线落在李一诺单薄的身形上，眉头微皱：“你怎么又瘦了？家里的yyybbb佣人呢？你不会又辞了吧，你怎么那么难伺候？”
李一诺的心猛地抽紧，涌起细细密密的痛。
恐怕在程岱青眼里，这个家里她才是多余的，该走的不是佣人，是她。
她像没听到一样，掀开被子，重新蜷缩成一团，疲倦的闭上双眼。
没多大会儿，身侧陷下去了一块儿，程岱青也翻身在她身边躺下。
一只手在她腰间揉捏着，颈侧有温热的气息，细细的吻落在她耳畔，难得的竟有几分温情和示好。
待那只手往上游移时，李一诺猛然抓住他的手，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了。
再往上他就会摸到缠绕的纱布，她已经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生病的事了。
“青哥，我今天很不舒服，不想......”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在这方面的邀请。
果然程岱青的音调充斥着怒意：“这么多天你都不想我？”
将挡住他的双手压在她肩上，呼吸粗重，动作粗鲁。
李一诺觉得自己胸口被压的生疼，刚穿刺过的伤口应该又流血了。
“现在不想。”
程岱青被她明确的拒绝惹怒了，不顾她的反抗强硬的压了上去。
她完全落入了他的掌控。
“我为了这个家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回家还要看你的脸色，每次都这么装样子有意思吗？”
李一诺痛的咬紧牙关，汗水把睡衣都打湿了，止不住的打着颤，祈求这场酷刑能赶快结束。
她自然没有外面年轻靓丽的少女会讨好他，可是他似乎忘了，她也是他当初百般努力才娶回家的人。
程岱青起身的那一刻，李一诺觉得浑身都撕裂一般的疼，简直死里逃生。
她怔怔想着，那个说会守护她一生，绝对不会伤害她一分一毫的男人，到头来却伤的她最深。
程岱青翻身靠坐在床头，转头看到李一诺的样子，慌张的话脱口而出。
“诺诺，你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第5章 来日无多
李一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紧张自己的程岱青了，她侧身胡乱的在衣服上抹了一把，捂住自己的鼻子。
“天太干了，我又流鼻血了。”
程岱青看着她捂着鼻子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刚才的慌乱转换成嫌恶。
“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要开加湿器，你流鼻血怎么不早点说，就这么缺男人吗？我还以为要搞出人命了，你看你的样子，真是倒胃口。”
李一诺懵了一瞬。
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他的话打散，疼的她快要承受不住。
她张了张嘴，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所以李一诺没有说，她是一直在床上躺着的，鼻血是怎么流到胸口的。
程岱青不是粗心的人，只是他的细心妥帖现在不会再给她了而已。
一对恩爱夫妻走到这个地步，不知道是该惋惜还是心痛。
罢了，反正来日无多，她已经无力挽回。
无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可笑的爱情。
李一诺拿了衣服去了洗手间，惊觉镜子里的自己真是陌生。
她瘦了太多，脸色苍白，伴着血迹，可不就是倒胃口。
待脱掉身上的衣服，看到纱布已经染红，明天可能又要去医院一趟了。
搞出人命......
她和程岱青确实是搞出过人命，没想到那件在她心头永远的刺，现在却如此轻松的被程岱青说出口来。
李一诺衣服换到一半，听到外面传来门锁碰撞的声响，走出洗手间一看，程岱青果然已经走了。
想必是被她刚才扫了兴，出门另去找别的乐子了。
反正程岱青现在的身份地位在那里，素来不缺年轻貌美又乖巧听话的女伴，也许是她退出给别人让位的时候了。
这次李一诺只是心酸了一下，没有力气换被褥，索性就去书房睡了。
可能是刚才那场运动让她耗尽了心力，这次李一诺难得的睡了个踏实。
只是一向不爱做梦的人，这晚却破天荒的做了个梦。
她回到刚和程岱青创业时租住的那个小房间，狭【创建和谐家园】仄，房间虽小，却被她打理的很干净。
她开心的靠在程岱青怀里，诉说着对未来的畅想，以后他们一家三口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程岱青一脸难色，说现在是他们创业的关键时刻，他们没能力照顾一个新出生的婴儿，而且那样会破坏她们的二人世界。
李一诺看着这个家，异常不舍，但是也知道程岱青说的有道理。
那时候两个人还都那么年轻，眼里都是光芒，也只有彼此。
蓦地她身下都是血，程岱青的样子就像她今天看到的那般慌张。
然后李一诺就醒了。
她擦了擦冰凉的鬓角，笑自己傻，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亲身经历的时候都没有哭，现在哭是做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程岱青说他不想要孩子，今天却有一个女人找上门吧。
第6章 送你一程
陈醉见到昨天才出院的人，以为她是想通了准备要手术的。
等她重新换好了纱布回到诊室，他看着她眼神复杂。
这个一向独来独往来医院的女人，他以为她是一个人漂在北京，在这里没有亲人、朋友，但是她脖子上明显的痕迹，证明她在这里不是没有可以亲密交谈的人。
他接待过各种病人，但是从来没见过像她这般坚韧又脆弱。
李一诺听着陈醉略带责备的话，有点羞愧。
她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有很多事有时候她自己也不能决定。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李一诺觉得眼前一黑，手连忙四处乱抓想抓回一丝光明，慌乱间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到了地上。
她努力的眨眨眼，还是一片黑暗，如同坠入深渊。
陈醉绕过桌子走过来，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能看到吗？”
好在，过了十几秒视野重新回归。
“我有点低血糖。”
陈醉点点头，掌心覆到她额头上，触手滚烫。
李一诺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避开。
她不习惯跟除了程岱青以外的任何男人有肢体接触，这几乎是长在身体里的本能。
陈醉讪讪的收回手，觉得自己太过唐突。
“你在发烧，可能是伤口发炎了，你得去打一针。”
李一诺摇摇头，“我不【创建和谐家园】。”
陈醉无奈只能给她开了药，顺便又去药房替她取了才交给她。
把人从椅子上扶起来，“走吧，我下班了正好送你一程。”
李一诺没能拒绝，因为她发现自己眼前又陷入了黑暗，比她经历过所有黑暗的时间都要长。
她跌跌撞撞的跟着陈醉的脚步往外走，等她在心底默数到136的时候，眼前才恢复光明。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发现。
陈醉把车停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李一诺想了想还是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
她想过了，既然前半生已成定局，最后的这段时光她希望能够随心的活着。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去做，她的眼睛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