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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醉听不得她这般消极，“怎么会呢？麻醉剂还是可以想办法的，我们可以多试几种其他的麻醉剂，总是有办法的。

  这种手术在国内已经很成熟了，成功的几率很大的，最起码还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

  有细微的光线落进瞳孔，眼前终于现出一道光，只是不甚清晰。

  第33章 没有缓冲

  “维持？”李一诺用力的眨眨眼，“我不想维持了，想完整的离开这个世界，陈医生不用再劝我了。”

  陈醉接待过那么多生病的人，有听到自己的病情歇斯底里当场崩溃痛哭的，有找他这个医生算账说他是误诊的，有恨不得让他马上做手术救自己的，却没有见过像李一诺这样的。

  作为医生，见惯了生死，看她的样子还是有点动容，她还是第一个这样淡然地讨论着自己的生死，不由的皱眉。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家里人的感受？你......”陈醉看着她脖颈上的痕迹，斟酌了一番，“你应该结婚了吧？那你丈夫他是怎么想的？他知道你生病的事吗？”

  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大，终于出现了模糊的光影，李一诺转头看向陈醉，声音很低。

  “他还不知道，也没必要让他知道。而且，我们......已经离婚了。”

  程岱青今天回到家就能看到那份离婚协议，宋伊人那么等不及，他肯定会签字的，以后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醉没料到会听到这个答案，“你是怕自己生病会拖累他？还是？要是你们经济条件不允许的话，我可以先帮你垫医药费，以后你有钱了再还给我也是一样的。”

  不怪他这么想，见到李一诺这几次，她总是穿着这一件羽绒服，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他以为她是没有钱治病才会放弃治疗。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医生，就算是我没生病我们也是要离婚的，他......他快要做爸爸了，我也想最后这段时间随心一点。”

  上次她检查的时候，还没有怀孕，她的丈夫要做爸爸了，那......

  陈醉一下子就想通了个中关窍，难怪她每次来医院的时候都是一个人，难怪她身上总是有一种怎么都抹不去的忧伤。

  现在李一诺在他面前揭开伤痕，他才察觉自己对她的关心，实在超出正常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李一诺的视线恢复，看到陈醉在望着自己，眼神那么忧伤，以为他实在担心她的病情，反过来安慰他。

  “陈医生你不用担心，我们是和平分手，其实几年前感情就破裂了，只是拖到了现在才离婚了而已。”

  陈醉转头认真的看着前方的路，轻咳一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

  “就算是你不想治病，你的手总得包扎一下，眼睛也得检查一下，要不然剩下的这段时间，你去哪里都不方便。”

  已经坐在了别人车上，麻烦了别人，再推辞就显得太过狷介了，李一诺没有再说什么。

  陈醉带着她回了医院，仔细的给她消毒上药，包扎完还用纱布在上面系了一个蝴蝶结。

  “好了，在伤愈之前都不能见水，现在天气冷很容易冻伤感染的，要注意哦。”

  李一诺看着那个蝴蝶结怔怔的点头，那时候她和程岱青一起去应酬，有人仗着要给他们公司提供资源，就趁程岱青去洗手间的时候轻薄了她，被赶回来的男人看到了，直接冲上去和人家打成了一团。

  生意自然是谈不成了，程岱青的手臂还被酒瓶子给划伤了，李一诺给他包扎的时候就为他系了一个蝴蝶结。

  程岱青把哭成泪人的人抱在怀里，拍着她后背说：“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应酬的时候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时候那么难两个人都过来了，现在怎么就走散了呢？

  难道所有的夫妻都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明明程岱青对她那么坏，怎么还会在不经意间关于他的回忆，就那么一下子都涌上来，让人难受都不带缓冲的。

  察觉自己又想起程岱青了，李一诺连忙把那些想法赶出脑海，抬头朝陈醉说：“谢谢。”

  第34章 生出异样

  陈醉看她一直盯着手上的纱布发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睛里覆上一层水汽，好似下一刻就会掉下泪来。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哪个地方被触动了，也生出一分异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看了她太久。

  “好了，现在带你去做其他的检查。”

  李一诺一下午跟着陈醉在各个科室间穿梭检查，结果很不理想，她的病情恶化的很严重，已经压迫到了视神经。

  陈醉看着那个结果不禁担忧，照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并发症都会随之而来，他怕现在再劝李一诺做手术会适得其反，便说：“我跟眼科的同事商量过了，让他们先给你开点治疗眼睛的药，手术的话你再考虑一下，不要这么急着拒绝。”

  医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一诺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已经和中介联系过了，有一个买家很想要她的那套房子，就是看她急着卖就把价格压的比市场价要低10万，她不能再等了，就约了明天去签约过户。

  “谢谢，陈医生，我会考虑的，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她拿上包准备走，陈醉叫住了她，“你离婚了，那你......那你住哪里？”

  李一诺一怔，原本她计划今天能把房子卖出去，就坐车回南方老家的，现在拖了一天，家是回不去了，那套房子长时间没有住人，现在过去还得打扫，还是先找个酒店住一晚。

  “我有地方住的。”

  陈醉脱下白大褂，“是吗？我正好也下班了，送你过去吧。”

  李一诺连忙推辞，“不用了，陈医生，我出门打个车很方便的。”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医院门口不好打车，你身体不好，我送你。”

  他这次的语气完全不是商量，而且已经做了决定。

  李一诺只能跟着他一起往外走，“陈医生家在哪里，离医院远吗？”

  陈醉以为她是怕不顺路，就说：“不用管我家在哪，你住哪儿我都顺路。”

  李一诺立刻知道他误会了，“我今天晚上住酒店，选陈医生家附近的就行。”

  陈醉打卡的手顿了顿，漫不经心的问：“你要住酒店？”

  “嗯，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过两天就要回老家了，住酒店比较方便。”

  这次陈醉点点头，“好，那我知道了，你跟我走吧。”

  李一诺以为他是要在自己家附近给她找个酒店，结果车子却拐进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她以前和程岱青买房ybdj之前还来这里看过，有点印象。

  “陈医生，你把我放下吧，我看刚才那个路口就有家酒店。”

  陈醉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路，“我们家客房是空着的，要不委屈你在我们家住几天吧。”

  “那怎么行，今天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你了，再住在你们家，你家里人也会有意见的。”

  “没关系，我们家只有我和我闺女，她不会有意见的，要是你不信，等会到家了你问问她就知道了，再说你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自己住酒店我也不放心。”

  李一诺想到今天在地铁事的窘迫，他家里还有个孩子，可能明天就能把房子卖了，就答应了下来。

  还在想着，看不出来陈医生这么年轻，都已经有女儿了，还能自己在家，应该也不小了。

  只是看到陈医生家的闺女时，李一诺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第35章 你别玩了

  正在俯身换鞋，一只阿拉斯加就朝李一诺扑了过来，要不是身后有陈醉扶着，差点就被扑倒了。

  “妞妞，快退回去。”

  坐在陈醉家的沙发上，被一只阿拉斯加蹲在面前盯着，李一诺才知道陈醉说的女儿原来是这只狗。

  吃过饭李一诺就回了客房，怕给别人添太多的麻烦。

  程岱青忙完公司的事买好菜去了一趟花店，取了提前预约的花束才回家，一开门就有灯光，喊了李一诺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厨房里也没有做过晚饭的痕迹，他以为她是在楼上看书或者在等他回家做饭，也没在意，抱着花束上了楼。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是黑暗的，打开灯发现床上没有人，程岱青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都冲到了头顶，让他不安。

  李一诺不是爱玩的人，在北京她没有亲密的朋友，就算是出去逛街买东西，也不会在晚饭前还不回家。

  突然就觉得双腿发软，手上抱着的花掉在地上，程岱青听到那声轻响，连忙俯身捡起来，把书房、客房、浴室，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都没有李一诺的身影。

  没来由的他就想起早上他去上班时，李一诺奇怪的转变，抱着他的不舍，可怕的念头一下子都涌上来。

  强自镇定拿出手机拨她的电话已经关机，这让程岱青更加不安。

  他一手抱着李一诺最喜欢的花束，一手拿着手机在空荡荡的家僵住了。

  他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看向门口的方向，一如李一诺过去做过的那样。

  可是这个家除了他的呼吸声，听不到其他声响。

  程岱青受不了这一室的沉默，想不通李一诺为什么不在家，甚至一个讯息都没有留下。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问他想吃什么，说会等他回来，可是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提示已关机，那冰冷的提示音不知道触到了程岱青哪根神经，他像疯了一样冲出去。

  把家里的柜子，只要能藏一个人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嘴上喃喃说着：“诺诺，你别玩了，我回来了，你不要玩了。”

  程岱青冲到书房拉开李一诺放贵重东西的柜子，她的银行卡不见了，还有她名下的房产证也不见了。

  关上门的瞬间感觉里面有亮光反射，又打开柜门看到角落里有一只戒指。

  程岱青捏着那枚戒指，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忙伸手扶住了书柜。

  他怎么能不记得这枚戒指，一直都戴在李一诺手上的，他们结婚的时候买的，不是真的钻石，李一诺却说她要戴一辈子的，他还记得婚礼上他给她戴上时的样子。

  现在它被扔在了柜子的角落，孤零零的，就似现在的程岱青。

  捏着那枚戒指，程岱青恍惚地回到卧室，一低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文件袋，他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拿起来慌乱的拆开，拆开缠绕的线时因为等不及把封口都撕烂了。

  待看到那是份离婚协议，程岱青所有不安的预感都落到了实处，那个签名是他熟悉的笔迹。

  李一诺就留下这样一份离婚协议走了，走之前甚至没有和他争吵，也没有一点预兆。

  她怎么可以骗自己，说好了要等他回家的呀！

  第36章 惶惶不安

  程岱青拿着那份协议手止不住的颤抖，还是不能接受李一诺就这样不吭一声的就走了。

  突然想起家里缺失的那本房产证，像是黑暗里看到一丝光亮。

  他看过了家里李一诺的衣服什么都没少，她在北京没别的地方可去，应该是去那套房子了。

  也许她只是在吓唬他，因为他这几年对她的冷落，要不然她为什么不带走自己的东西，还留下线索。

  想到这里程岱青捏着钥匙急急忙忙的冲出去，片刻又重新返回家把那束花带上。

  等到了地方程岱青看到那黑漆漆的窗口，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地打开门要确认，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窗外的灯火从窗子照进来，程岱青抱着一束花站在黑暗里，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他不知道李一诺能去哪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突然的离开。

  他站在满是尘埃的房间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觉北京的冬天从未有过的寒冷。

  他站在那里很久，意识思想都随着李一诺一起消失了，楼道里传来邻居骂孩子的声音，程岱青恍然回神。

  他想起那天送李一诺回家的男人，他们站在路边亲密的样子，会不会......会不会李一诺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