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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她不是先后
朝中那些臣子嘴上说着死谏，其实还是怕死了。眼见着胥龚郴那么宠爱江风暖，他们知道， 这一次是不能逼迫年轻帝王做什么了。
大臣们很快便退下去，出了宫，回了各自的家。 胥龚郴指着石柱让老臣去撞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如今的胥龚郴在屠戮了
大长公主满门之后变得越发乖戾，他们也很担心自己的家族会有一天重蹈覆辙。
许多高门大族的臣子停留在宫墙外，互相低头私语几句，最终应声道：“好，就这么办！陛
下被妖妃蛊惑，我等不能看着陛下沉沦，就写【创建和谐家园】。” 他们都忖度好了，胥龚郴即便是发怒，也只会拿一人开刀，而他们这么多人，胥龚郴暂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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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头，胥龚郴独自躺在冰冷的床面上，地龙已经烧了好一阵了，可他却没有感觉到暖 意。
江风暖。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她带给自己的风都是暖的。可他却偏偏亲手将所有的温暖都浇
注成了烟灰。
烟灰落在他心底，灼热的将他的心也烧成了灰烬。他自己也知道，在大火烧尽的那一刻，不 光是江风暖的心凉了，就连他自己的心也彻底的凉了。
今日江风暖拒绝他的那一幕不断涌现，胥龚郴有些头疼地按着眉心。到底要怎么做，他的阿 暖才会回心转意，原谅他？
术士又被他连夜召进了宫。
望着眼前颇有些深情款款的年轻帝王，他们也很是为难。
所谓重生，不过是书上记载，他们从未见过。这重生之术，他们也只是按照书上记载的照做
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前一世被如此伤害，这一世又怎么会没有怨恨？
来的路上，他们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天空。晦暗的帝星依旧如昨，难道就是因为她？江风暖 的重生会改变胥龚郴的命运！
篡改天命可是他们修道之人的大忌，何况还是改了帝王的命运。
“陛下，兴许她不是先后。”
思忖良久，终究是大着胆子劝道。 胥龚郴扯出一抹笑容，目光一厉，月光下显得阴森可怖。“施术的是你们，告诉朕阿暖特点
的也是你们。如今你们说她不是，那她是谁！她符合你们说的一切特点，怎么会有这么巧的
事？”
“陛下，世上的事总是因缘际会。兴许是皇后放不下陛下，所以才······”
胥龚郴小口喝着茶，闻言，突然放下，抬头望了说话的人一眼。江风暖恨他都来不及，怎么 会放不下他呢！即便是放不下他，也只会是放不下杀他！ 胥龚郴眼睛轻轻一眯，毫无聚焦地看向某处，终于下令：“朕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将皇后治
好。”
术士有些难以启齿，欲言又止。 胥龚郴当即打断，果断道：“在你们眼里，不管她是不是，但在朕眼里，她就是阿暖！三个
月时间，让她变得和从前一样，于你们而言，足够了。”
被太监偷偷地送出宫，他们再一次抬头看了低沉地浮在头顶的半阙天空，竟然发现帝星已经
丝毫没有闪耀了，而原本处在不远处的另一颗耀眼明星，此刻距离帝星越来越近，大有顶替东方
整片星空的趋势。
第十八章 想要个孩子
此时，江风暖惬意地坐在殿外的秋千上，听着宫女给她禀报术士告诉胥龚郴的话。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娘娘，术士如此说，陛下若是信了怎么办？到时，娘娘可要怎么办才
好？”
江风暖拉着她一起坐在秋千上，安慰她：“没事的，有我在，我不会再让那一日的事发
生！”
当年甘泉宫所有伺候她的人都被打死了扔到了乱葬岗，幸运的是这个小丫头命大没死。但身
体却是受了重创，极为虚弱，腿也被打断了，如今走路都一瘸一瘸的。 江风暖知道，她定然是想到了当年的事，无论他们怎么哭喊，挺实的板子就是有条不紊地落
在他们身上，那样的剔骨之痛，她至今不忘。
当然，她也不会忘！
“我会报仇，为父亲母亲，为族人，为荣儿，为死去的所有人，也为你。” 江风暖和她一起坐着，晚间的风很凉，透着湿意，吹在身上感觉凉飕飕的。宫女脱下自己的
衣裳，披在她身上。 江风暖摇了摇头，很细心地将衣裳又裹在了她身上。“你如今身子不好，不要冻着了，我还
要为你分心。”
看见江风暖脸上的笑，胥龚郴灭了灯，遣退了跟随的太监，孤身走进了林子里。
树叶间的缝隙很大，他看的很清楚。月光下，江风暖的笑很美。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江风暖这样的笑了。 从他登基之后，江风暖便吝啬地没有给他一次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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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知道这位荣宠一时的璋夫人的荣耀，能撑到几时。 胥龚郴捏了捏自己被风吹得凉得透彻的手，径直出了林子，将身上的大氅披到了江风暖身 上。
“怎么还不睡？”
江风暖就势往他怀里靠了靠，拉着他的手晃悠着：“陛下不也没有睡。明日若是再罢朝，朝 中的大臣不知要把臣妾说成什么样呢？陛下还是快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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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暖，朕想······和你要个孩子。” 孩子？怎么还会有孩子呢？她分明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大婚，胥龚郴逼着她饮下的药，为的 就是她终身不孕，甚至不惜折损她的寿命！
江风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面上依旧柔和：“好。”
殿中央燃着的香还在冒着青烟，一缕一缕的，味道很淡，传进口鼻里。 胥龚郴很快便睡着了。守在殿外的太监也很吃惊。七年来，他们的天子就没有睡过一次好
觉，他守夜时经常能听到胥龚郴在梦中怒喊。 喊的是先皇后的名讳。
甚至，更多的时候，他听到这个在外人眼里无情的帝王，梦醒后低声哭泣的声音。喊的，同 样是先皇后的名讳。
第十九章 太便宜他了
稀薄的月光逐渐淡去，窗外的光亮投进殿内，照在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身体上。 和他同躺一张床，同盖一床被，她都觉得恶心！ 江风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幽深的眸子下面波涛汹涌。微微抖动的手突然收起来，缓缓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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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人，杀他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可她突然下不去手了。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她回来的目的就只是报仇，可在这一刻，她犹豫
了。
内心狂躁不已，江风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胥龚郴，这是她要杀的人！这是胥龚郴，这是 灭她全族的人！ 这是胥龚郴！这是胥龚郴！······江风暖咬破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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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香还在烧着。江风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燃成灰的香。 最后，她蓦地松了手。 她要报仇，但就这样杀了胥龚郴太便宜他了。她发过誓，要让他拥有的江山山河崩裂，让他 一无所有！ 江风暖赤脚走在地上，套上了属于她的妃服，戴上发冠。推开门，太监总管低头守着，冲她
行礼。江风暖脸上挂着笑，侧身给他让开一条道：“伺候陛下更衣上朝。” 胥龚郴睁开眼，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最后视线落在门口的一身华服上。
费力地抬起手，隔着空气，他想摸一摸江风暖，却连这一点，他都做不到了。
原来，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山川湖海，不是帝后天下。仅仅就只是，她在你面前，而你触手
不可及······
太监进来，像往常一样伺候着他洗漱更衣。一抬头，竟然看到他赤红眸子里泪光盈盈。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见到胥龚郴流泪。
自登基以来他一直伺候着胥龚郴，却从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除了事关先皇
后，他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其他的情绪。
走进朝堂的路上，太监默默地捏了把汗。 这群人不知所谓，前几日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幸好是被他听到了。今日他们又口不择言！ 胥龚郴停住了脚步，脸上是冷笑。
“郎中令大人，这是我们的【创建和谐家园】，您看看。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今却被妖妃陷害，无缘无
故被陛下禁足，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等做臣子的都不能看着。”
被唤做郎中令的是珏夫人的弟弟，当年从甘泉宫搜出巫蛊人偶的也是他。 真是好！多年来，他真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视了林家在朝上的只手遮天，但并不代表他还可
以容忍有人犯他逆鳞！
“万民【创建和谐家园】？”胥龚郴走近，声音压抑低沉，“朕竟然不知，这朝堂之上，人人都对朕的后
妃分外关注。到底是朕的过错，还是你们的过错？”
众臣这才后知后觉，心有余悸地跪地。
第二十章 皇后有孕了
胥龚郴将万民【创建和谐家园】拿在手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名字来：“许有廉、张启正、贺介······好
啊，都是老臣子了。”都是向着林家的人！
被念到名字的颤抖着以额触地，面无血色。 胥龚郴阴沉的黑眸皱缩，太监从他眼底看出了无穷无尽的杀意。 “老臣子，仗着以往的功劳就敢对朕的后宫指手画脚了！大长公主一族逝去七年了，朕也许
久没有动过你们这些根深蒂固的家族的根基了，你们就觉得朕还是当年的傻小子，可以任你们欺
凌吗！”他说的很随意，但明眼人都知道，胥龚郴自先皇后的事之后就变得喜怒无常了。他越是随 意，越叫人难以捉摸。
万民【创建和谐家园】被他从头看到尾，最后一卷，招手扔进了太监的手里，淡淡下令。 “但凡在这万民【创建和谐家园】上签了字的，一律处死！” 没有任何犹疑，更没有因为他们是老臣子，家族根基深厚而有半点手软。
太监会意地一招手，殿外涌进来数名侍卫，领了旨将他们押了出去。 “陛下！陛下睁开眼看看清楚，这都是跟随您多年的老臣了！如今就要为了一个女人寒了臣
子们的心吗？陛下！”
······
嘶喊声不绝于耳，胥龚郴倏地站起来，望着众人：“璋夫人是朕的人，谁也不能伤她分毫！
你们最好也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不是有资格管朕的家事，都在心里摸上一摸！”
说罢，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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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暖坐在秋千上，听着宫女向她禀报朝上的事，她轻蔑地笑了。 胥龚郴这样的人啊，最会拿捏人心，可偏偏生的是无情无欲的，不管你对他付出多少真心，
都不会得来他一分一毫的回报。 她如是，江家如是，林家亦如是。
刚下朝，胥龚郴就来到她的居室，与他一同的到来的，还有司礼监的太监和礼部尚书。
司礼太监双手呈了一卷黄色绸布，躬身低头到她面前。
江风暖摸不准胥龚郴要做什么，眼神干净纯洁夹杂着狐疑。 “废后的旨意，朕想你亲自去下。”胥龚郴坐到她一旁，亲手将圣旨放在了她的手里，紧紧
握着她的手，眼神脉脉含情。 “阿暖，朕说过，朕会给你最好的。包括后位。等你的孩子出生了，行过冠礼，朕便立刻禅
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