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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的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此刻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样子。
胥龚郴喜欢她依赖自己的样子，但他越来越怀念江风暖着后服顶撞他的样子了。远岱朱唇，
举手投足间都高贵不已。也就只有她才有资格做他的皇后。 “朕不是傻子！皇后。”胥龚郴提高了音量，“你是从皇长姐府里出来的，皇长姐抬举你，
才有你今日的地位。你与长公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你也要考虑清楚，后宫干政，皇长姐
还能不能保得了你！皇长姐若是知道你触朕逆鳞，会不会觉得你是颗弃子了！” 珏夫人也不是傻子，已经听出来胥龚郴的意思。既然他开门见山了，她也不藏着掖着了。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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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是她陷害，这么多年隐忍不发，还把她捧上了皇后的位子。明知是她陷害，还能把罪名
扣在江风暖头上，将她逼上绝路！这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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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龚郴深不可测，甚至到今天，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那么在意一个人，却为何要夷她全 族，逼她自尽。
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璋夫人。 这么多年里，胥龚郴也带来不少妃子，但都是长得和江风暖有七八分相似的，这个璋夫人与 江风暖没有半点相似，倒是那双眼睛叫人看了想要躲闪。 江风暖认得她，自然也认得她身上的后服。只是后服泼了墨倒显得狼狈至极。七年不见，她 在这宫里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见过皇后。”江风暖上去见礼。 她回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了，弯腰低头她都可以做到。 珏夫人垂眸瞥她一眼，尽量不去看她眼睛，抬手拂了头上的后冠，扬眉尖声道：“璋夫人新
进宫，还不懂规矩。这拜见皇后是大礼，是曲个膝就能了事的？”
她知道胥龚郴不喜欢这些后妃，只是喜欢她们的脸。她贵为皇后，教教她们规矩也是理当
的。“陛下准我在宫中不必行大礼，既然娘娘坚持，臣妾行个礼也是当得的。” 珏夫人面色瞬间变了，慌张的手带下了头上的冠，头发散碎，垂在肩上，显得更加狼狈。
江风暖眸中含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已然跪下，双手从头顶略过，抵在额前触地。 “拿陛下来压本宫？”珏夫人横眉咬牙。 江风暖跪得毕恭毕敬，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不敢。” 珏夫人面上气得通红，甩袖便走。看到她垂在地上的长裙，心头顿生一计。 她抬脚将她的裙裾踩在脚底，望着旁边的湖面，冷笑道：“起来吧。免得有人说本宫苛待新
人。”江风暖抬起了一只脚，顿觉身后压力，索性将计就计，也不用珏夫人出手，身子一歪，倾身
跌进了湖底。 这妃服虽比不得后服厚重，但也不轻，遇了水更是沉重。看着珏夫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江风 暖在水里游得有些累了，沉进去呛了几口水，然后冒出头来，大声呼喊：“救命啊······咳······咳咳
······救命······”
第十三章 不能再出现
江风暖很冷静，从前她不会水，但重生之后的这具身体会。 她在水里不停地扑打着水面，呼喊声很快引来一群人。一看水里的是璋夫人，急忙四处去喊
人。“噗通······”
数声响起。 他们都知道胥龚郴宠着璋夫人，不管会不会水，先下去救了人，万一得了赏呢。
江风暖被打捞上来时已经吞了不少水进去了，肚子都鼓起来了。急忙赶过来的太医一翻眼
皮，看她呛得有些严重，采取了措施后将她送回了寝殿。 胥龚郴一听闻此事，也顾不上看奏折了。
失而复得已是不易，他怎么还能容忍再失去呢。 胥龚郴抱着她的两只手坐在她床沿，脚边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都在死命地磕头求饶，地板
上的血流汇到一起，像血河。 “璋夫人为何会失足落水，御河边往日那么多人，怎么今日就没人发现呢！璋夫人身边伺候
的都没有跟着吗！” 一阵沉默。谁也不敢说是因为不敢看见皇后狼狈的模样，所以都偷偷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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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领命去了，胥龚郴又下达了一个旨意：“填了御河。” 众人都傻眼了。他们的陛下不会被气疯了吧。御河是什么，古往今来一直都存在着，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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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了皱眉，歪头看向另一边。 “今日璋夫人落水，你在旁边！”
这不是询问，是笃定。胥龚郴在质问她。 可她分明四处看过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不会是在诈她吧？毕竟胥龚郴这厮跟常人不太一 样。珏夫人委屈地跪下，扒拉着胥龚郴的膝盖：“陛下何苦冤枉臣妾。璋夫人刚进宫，臣妾和璋
夫人无冤无仇，何苦推她下水。” 胥龚郴却是冷笑，双膝往边上移了移，避开了她的两只手。“朕何曾说过是你推她了？你当
时在旁边，可曾看到她是怎么落水的？” 珏夫人顿时觉得自己完了。还不知如何狡辩，正在这时，江风暖醒了，抓着胥龚郴的手就
喊：“陛下，救我！” 胥龚郴心里一暖：“阿暖，没事了，朕在，朕在这里。” 话一出口，珏夫人就瘫倒在地上了。 他叫璋夫人为阿暖！为了避前皇后的讳，“暖”字是禁止使用的，如今他却叫一个刚进宫的 新人阿暖！ 她不信！ 胥龚郴这么无情又冷血的人，数年来都演着情深义重的人设，骗尽了天下人。可她看得清
楚，在他眼里，江山才是最重要的。他所有装出来怀念江风暖的样子都只是为了他演的形象！
她是皇后，有她在一日，“江风暖”三个字就绝不能再出现！ “陛下！”一声惊呼。
江风暖似乎是被凉水冲击得没回过神，愣愣地问：“阿暖？是谁？”
第十四章 她是江风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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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是朕赐给你的名字。”
珏夫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是不知道今次太过冲动，显得愚不可及。
但换个方向想想，如此拙劣的手段，难道不是告诉所有人她是被陷害的？她堂堂一个皇后，
为什么要去跟一个刚入宫的新人过不去。 胥龚郴那般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却偏偏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压下心头情绪，端出皇后的架子，状似无意道：“先皇后的名讳赐给你是皇恩浩荡，璋夫
人还不谢恩！” 江风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但她如今的身份只是个胆子极小的乡野民女，未免暴
露身份，多生事端，她便没有多问。
话音未落，胥龚郴已经眯起了幽深的眸子，冷淡道：“皇后统领后宫，璋夫人刚进宫便坠
河，竟还无人察觉，是你失察！又在御前失言，禁足甘泉宫，无召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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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珏夫人惨白的脸慢慢消失，求饶的声音却是传进她的耳中，江风暖在心中冷笑。 胥龚郴还是跟七年前一样，可怕得像是地狱里面出来的罗刹一样。 皇后又如何，从前她也是皇后，有家族帮衬，不还是被他想罚便罚，想杀便杀了！相比她，
珏夫人不过是个戏子，胥龚郴又怎会留情！ 她连家族的帮衬都没有！ 江风暖还是有些怕的。毕竟胥龚郴那么无情，今日可以跟你言笑晏晏，说着甜言蜜语，明日
就可以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送你上西天。 “臣妾累了，陛下回去吧。”江风暖把头缩回了被子，声音有些抖。 “阿暖。”
暗哑的嗓音，江风暖有一阵错觉，她好像听出了一丝丝的悲伤意味在其中。
胥龚郴又坐了片刻，总管告诉他，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阅，他才凝眉叹息一声离开。 “好生照顾璋夫人。”
夜里，胥龚郴传召太医，问了江风暖的病情后，半路去了甘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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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皇后是该如此，不管在哪里，不管发生什么，都该是这副母仪天下的样子。可他偏
偏不喜欢，因为他觉得珏夫人是在模仿江风暖。 江风暖是生来便有的皇后贵气，哪里是一个戏子可以模仿得来的。
果然还是他的阿暖好！只有她才配做自己的皇后。
珏夫人脸上挂着笑，恭恭敬敬地迎上去：“臣妾拜见······” “不必了！”胥龚郴内心只觉一阵恶心，摆手阻止，上去掐着她的脸道，“一而再，再而三
地触朕逆鳞，皇后，你到底想做什么！” “陛下，她不是江风暖，江风暖已经死了！” 胥龚郴不想听。
他坚定地认为江风暖没有死，她只是转世重生了。他请了那么多术士，等了这么多年。他是 皇帝，想要什么是得不到的，怎么会等不来一个江风暖呢！ “她是江风暖！朕说是，她就是！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胥龚郴疯癫了一般嘶吼：“你想害她，你害过她一次还不够，你以为朕还会容忍你第二次
吗！你就好好地呆在这里反省吧！”
第十五章 陛下不见人
离开甘泉宫，胥龚郴又连夜传召术士进宫。 “你们说掌心有颗痣的人就是阿暖，如今朕找到她了，可她为何，不识得朕？” 胥龚郴有些着急，他更想知道，江风暖是真的忘记他了，还是因为恨他，不想记得他。
术士低着头，说得一本正经：“璋夫人的前一世服用过忘尘，忘尘忘尘，忘记前尘。前一世
伤得太狠了，在药的作用下什么都忘记了，还伤了魂魄。璋夫人不光不记得陛下，日后还会有其 他的病症出现。” “陛下，好生补偿吧。”这术士说话极为大胆，因为他笃信，胥龚郴不会动他，他不敢。没 有了他们，他连一丝希望都没有。
术士摇着头离开，抬头看见天上星宿，帝星晦暗无光，身侧却另有一颗微小的星泛着耀眼的
光芒。
伤得太狠了？ 灭她一族，给她下药避孕，罚她跪，杀了她身边所有的人，给她下毒，羞辱她······她一无所有 了，他却还在逼她！逼她低头，逼她认错，逼她承认，她喜欢他！ 他真是【创建和谐家园】！
分明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就不能容忍她的骄傲。他喜欢的不就是她高傲的头吗？
胥龚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玄宁宫，整整一夜。总管来叫他去上朝，他睁着一双乌青的眼睛，
颓丧地垂着头：“今日罢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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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朝堂后殿，就听到朝上的臣子义愤填膺地议论。 “陛下禁足皇后。皇后自册封以来，从未有过差错，后宫更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就因为
一个乡野村妇意外落水，陛下就禁足皇后，这不是寒了臣子们的心吗！” 众人纷纷附和。“红颜祸水，妖妃媚主！” “我等要面见陛下，请陛下赐死妖妃！”
附和声越来越大，总管在后面听得撂下了脸。胥龚郴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任人摆布！当年
的大长公主就是前车之鉴！
正欲出去打断他们，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也就是咱们的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若是先皇后，早就和陛下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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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七年前，宫中大火烧死了先皇后之后，“江风暖”三个字便成了人人心中的魔咒。三年前
的科举，有一进士艳艳惊才，不出意外便是状元，只因其酒醉后胡言，提了“江风暖”三个字， 胥龚郴直接将其分尸，扔了喂狗。 “陛下有旨！”总管提着浮尘出来，轻咳一声，打断了尴尬的场面，“今日罢朝！” 众人本就气愤非常，一听胥龚郴罢朝，更是觉得这不该是明君所为，定是那妖妃惑上，不然 胥龚郴怎么会罢朝！
当年先皇后之死，他再怎么伤心，也不过说了一句：“厚葬！” 人群喧嚷，众人纷纷迈过总管，直朝后宫而去。 “诸位大人，诸位大人······陛下不见人！”
第十六章 谢过璋夫人
“陛下！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并未犯下大错，如何就禁足了？” “陛下圣明仁君，不可听信妖妃之言，受其蛊惑，寒了皇后一族的心啊！” 胥龚郴按着眉心坐在玄宁宫。 他很烦。从前他觉得做了皇帝，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包括江风暖的心，后来江风暖死了， 他发现，其实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餅餅付費獨家
朝中的这些个大臣，一而再再而三地逼他，他可以忍，但他们说他的阿暖是妖妃，这就不能 忍了！
妖妃？她是他的皇后！生前是，死后也改变不了！ 胥龚郴换上了衣裳，推开门，只见殿外跪着的臣子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在殿外长时间
的嘶喊，更是面红耳赤。
看见胥龚郴出来，臣子们抬头，却只见到一张极为憔悴的脸，心下百转千回地想了不少，语 气是更加的不友善。 “陛下若是不赐死妖妃，臣等就只能死谏了！” 胥龚郴少有的失态，指指一旁的巨石柱道：“去，撞吧！念在你年纪大了，为朝廷立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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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臣一瞪眼，脖子一横，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盯着那巨石柱就冲上去。 身后的臣子也顾不上礼节了，急忙拉住他：“章大人莫要冲动，陛下说的是气话！” 又是闹哄哄的一片。 胥龚郴只觉耳边“嗡嗡”声不断，气急败坏：“让他去！一个想死的人谁能拦得住！” “陛下······” 胥龚郴背过身，正要回去，总管突然扬声道：“璋夫人到！” 众臣都安静地转头去看。 他们也都想知道，璋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哄得这个深情的天子都迷了心！ 胥龚郴脸上扬起了笑，快步走上去。
靠近了江风暖，江风暖不慌不忙地后退半步，端的是恭敬有礼。“臣妾拜见陛下！” 胥龚郴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那一次，他罚她跪在碎瓷片上，数个时辰。他以为江风暖那么高傲的女子是不会流泪的，可 她却边哭边笑，说他们完了，彻底将他的心打下了深渊。
江风暖死后，他病了许久，太医看着他日渐憔悴，也知道他的心病，私下里告诉他，即便她
没有被大火烧死，也活不久了。 胥龚郴弯腰，亲自扶她起身，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轻柔，像是要把她暖化了一样。“起来， 不是说过你不必跪么？这后宫，这天下，谁也不能让你弯下膝盖！朕也不会。”
看见朝臣憎恶的目光，江风暖拒绝道：“臣妾还未做什么，这朝中的大臣就恨不得生吞活剥
了臣妾。臣妾若真是对陛下无礼，岂不是每天都要心惊胆战！”
很明显，胥龚郴也感觉到她的排斥，握住她的手，十指相交，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你放心，有朕在，谁也不敢！”
江风暖看着他的这副嘴脸只觉恶心透顶，转了话题道：“他们若是因臣妾而死，臣妾岂不就 真的成了妖妃？他们也是为陛下好，陛下就不要计较了。” 这不是他的阿暖，他的阿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想杀她的人。 胥龚郴松了手，略一思忖，应道：“还不谢过璋夫人！”
第十七章 她不是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