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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受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坐起身,理头发的时候抹去泪水,咽了两口唾沫,缓了好一会儿问,"有酒吗?"
"你不宜喝酒。"寒东跟着坐起来,靠近我,伸手抚上我的额头,收手时,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动作僵了一下。
改口,"我去找找。"
然后,就有了我们裹着厚羽绒服,背靠着老树的树干喝酒的场面。
没有火堆,也没有烧烤,没有热闹,也没有音乐,就只有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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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有寒东在身旁。
他坐在我旁边,就看着我一口又一口的喝,偶尔跟我碰瓶的时候轻抿一口。
多数的时候,他只是拿着那罐啤酒,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我,偶尔抬手略有嫌弃地替我擦一擦嘴角溢落的啤酒。
我已经好几年不喝酒了,我只有一个肾,我不敢作。
所以,我结束了不醉不归的流浪;然后不再沾烟酒,甚至连咖啡都不碰。
于是,我放下了以前一勺一勺往碗里加辣椒的手;在外打包菜的时候,即便我点的是清淡的菜,也仍旧习惯性的加一句,少盐不要辣椒。
以往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我都是让自己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去思考,忙累了就倒头,一觉到天亮。
可是今天,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即便我努力地抗拒着,想要努力忘记,想要麻痹。
可是路遥却在这一天欢庆……
"你不好奇么?"我拎着一罐酒偏头问寒东。
"好奇什么?"
"好奇我只有一个肾?"我想,我可能是好久没喝酒,所以才这么容易就醉了。
不然我为什么会跟寒东说这些胡话。"好奇为什么路遥和闵子奇那么卑微,我却凶得像个泼妇?"
"那你为什么只有一个肾了?"寒东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不然我们相处那么久,也不会现在才问。
所以他真的开口问我的时候,我是脑子有点懵的。
我愣了好一会儿,"咯咯"笑了一声,呵出一团寒气,"恩……"
我抬头望着星空,心道,繁星满天,真美啊!
"因为我以前作呀,每天大鱼大肉,醉生梦死,非重口不吃,非酒不喝!一狂欢起来,就三天三夜不带歇着的!"说着我歪过头看着他,又"嘻嘻"笑了两声,"相信我!你要是也想废一个肾,这样学,肯定可以的!"
他凝视着我,许久,缓缓伸过手,捏着手里的啤酒跟我手里的碰了碰,然后兀自仰头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我喝太多出现了幻觉,竟然感觉寒东刚刚看我的眼神,除了同情,还有无尽的悲伤。
只是那抹情绪太快,一闪即逝,我"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又问我,"那你为什么那么凶?"
今晚的寒东,还真是,该配合的演出,绝不视而不见。
"惯的呗!"见他挑眉,我把【创建和谐家园】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笑道,"你不知道了吧!我啊!从小被捧在手心,所有人都得哄着我!我要是一个不开心,要人命都得有人给我送过来!"
寒东听后,只是低低地笑了两声,未做任何评价。
其实,我本来只是没话找话,没想到寒东真的会接。
可是即便他接了,那些事,我也不会说出口。
说不上是没有勇气,也说不上是狼狈,而是……即便喝了酒,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些事,过去了,不管是说一遍,还是再说一百遍,都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人心疼,就算你把所有的伤疤都摆出来,得到的也不过是耻笑多么丑陋。
我重新仰起头,假装欣赏满天的星光。
深呼吸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那你呢?你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把公司卖了,却说自己破产了?你要是不卖公司,程知羽指不定都还跟你在一起。"
杨超都跟我说了,他是看上了寒东的公司,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寒东找上的他,自己把公司双手奉上。
"嗯……"我发现啊,声音好听的人真的太勾人了,就这简单的一个鼻音,撩得我心都有些醉了。
"你懂什么?我要是不这样做,怎么能够试出她对我是真心,还是只是爱我的钱呢?"说着,他朝我凑过来,停在离我脸几厘米的地方,呼吸扑洒在我脸上,有些烧得慌,"你说对吧?"
听完,本来暧昧的气氛,我突然"哈哈"大笑一声,就着手上的啤酒,抬手就从他头顶,反手,一下子全倒在了他的头顶,"骗人!"
啤酒顺着他的刘海,划过他的睫毛,他抹了一把脸,竟然完全没有生气。
冷风吹过,我清醒了一秒,连忙把手缩了进去,用袖子给他擦脸,"对不起。"
他的话是骗我的,可是我也是在说谎……
寒东抬手扣住我的胳膊,静静地望着我,眼里有些心疼。
在他的凝视下,我仿佛又一瞬间醉意上了头,竟然会觉得委屈。
我本来是想朝着他笑一笑的,却不想,刚裂开嘴,就鼻尖一酸,泪落当场。
他什么也没说,伸手揽过我,让我靠在他怀里,像是哄小狗一样,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可即便觉得自己像只狗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好,我依旧没能控制得住,抬起手搂住寒东的脖子,几乎整个人挂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攥着他身上的羽绒服,脸埋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没有人知道,我等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等了多久。
第14章 是不是因为寒东
为了等日出,大家都起得早,围着小锅熬奶茶喝。Y.B独家整理
本来是我坐在里面的,可是后来有人陆陆续续起来,然后坐在旁边,我又往高崖边儿挪,以至于后来我就挪到了悬崖边。
山风从崖底扬上来,吹得我浑身发软。
天边渐渐鱼肚白,晕着浅紫色的云雾,朝阳一点一点变大,一点一点浮上来。
"哇!好美啊!"坐在我旁边的程知羽突然伸手推了推我,望着远方的红日惊叹,"快看快看!"
我本来浑身就使不上力,被他一推,整个人往悬崖边倒去,手忙脚乱之中胳膊及时撑住身体,碎石子擦破掌心,可是此时的我,除了恐惧,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看了一眼悬崖的高度,我直觉一阵眩晕。
"上来了!上来了!"程知羽每激动一下就推我一下,碎石子在掌心一次次滚动。
耳边渐渐没有了尖叫声,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我把有棱有角的石子攥了一把在手心,用力地握拳,直到手心的刺痛拉回我的神经。
只有痛才能让我保持冷静,越痛才能越清醒。
我咬紧着牙,用尽全力往里面挪动。
可是程知羽却总能挡住我,使我不仅没有远离,反而离悬崖更近了些。
明明我裹了最厚的羽绒服,可是此刻的我浑身冰冷得厉害,像是被人埋进了雪里,一阵冷过一阵。
我怕得要死,没骨气的急得想哭,可是不可以!我不想在闵子奇和路遥面前卑微又狼狈……
我的心里和脑海里,只有一个人--寒东!
他像是我所有的希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唯一的明灯。
我回过头张望,明明没有几个人,我却觉得花了好久才找到他。
他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握着什么东西从帐篷方向走来。
而在此时的我眼里,他就像是踏着祥云,从天而降,是来救赎我的天神。
他朝我走来,我听不见他对程知羽说了什么,我只知道,他来到了我身边。
我松开满手的石子,连忙拉住他,抖着声音恳求他,"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他愣了愣,怔怔地看着我。
我不清楚他是没明白过来,还是不想帮我。可是除了他,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
"求求你。"我紧紧地攥着他的裤腿和袖口,像是抓着溺水前的最后一根稻草,埋头低声乞求。
他伸手握着我的胳膊试图将我拉起来,我也想使力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如果有人看过来就会发现,两条腿都抖得不行。
寒东似乎看见了,扔掉手里的白色颗粒,把保温瓶推到我怀里,弯腰将我抱了起来,径直朝火堆旁走去。
他将我放在火堆旁,见我抖成筛糠,连忙拧开保温杯喂我喝了好几口热水,然后把热水灌进一个塑料瓶,塞到我手心;然后又去把毛巾用热水过了一遍,替我擦掉满头的冷汗。
"没事了。"他一条胳膊搂着我,一手把热毛巾捂在我的手背,低声安抚,"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手上的温热,怀抱的温暖,我的身体才渐渐回温。
我靠在他肩头,没忍住,眼泪"啪"的一声落在了他的黑色羽绒服衣袖上,在黑色上,晕开一朵深墨的水色。
"谢谢你,寒东,谢谢。"
不管是昨晚,还是刚刚,或者之前的照顾,除了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从小,我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甚至可以说,那之后,即便我再难受,我就再也没有哭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么短短的时日,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落泪。
"好些了吗?"耳边是他低柔的嗓音,我能感觉到他低头时温热的呼吸。
我点了点头,又低声说了声谢谢。
他没有应声,收回了搂着我的手,一瞬间,我感觉世界冷了两度。
意识到自己的失落,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习惯了寒东在身边,甚至对他有一些依赖。
正当我发神的时候,寒东抽走了我手里的塑料瓶,拉过我的手,摊在他眼前,用他手上温凉的毛巾轻轻地擦着手上的泥土。
我就这样坐着,静静地望着他。
望着他认真地擦着我的手掌,甚至细心的清掉我指甲里的泥,毛巾擦过我掌心的每一下,都像是扫在我心上。
从山上下来,一路上,寒东都跟在我身边。
回到酒店,下午雷诺邀请寒东去房间喝杯酒。
而我回房间洗了个澡,又量了量体温,看回到了正常体温,又吃了遍药巩固一下。
睡了一觉起来,看着行李箱里的盒子,犹豫了许久,给李霄发了条消息。
到楼下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杯热牛奶。
热牛奶刚送过来,李霄到了,坐到我对面点了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