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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春风,志得意满;京都城中,有他策马而过的潇洒背影,有与她牵手欢笑过的深巷小道,有父亲书房里的淳淳教诲,如今想来,不过是当年而已。
当时年少,哪里会有过深思熟虑的想法,可是转瞬便是八年,他还是未想明白,当年她一族的突变以及父亲的态度……
他已暗访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心底抵触着京都,其实最好的查询之地,便是京都了。那里是事发之地,那里记载了那一事的前因后果,若她还在,依她的性子,定是要去京都查个明白,而不是不告而别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躲他一生。
大军抵达京都的那日,满城轰动。从城门口至皇宫前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皇上亲迎,多大的面子,宫中光是禁军便出动了上万名,从皇宫至城门处一路拦截,保持道路通畅。
午时还未到的时候,城门处隐隐能听见马蹄轰鸣的声音,闻声的人都不由心中紧张,苏将军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浩浩荡荡的银色铠甲出现在眼前。清一色的铠甲头盔,可人们还是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那人,身形高大的屹立在马上,头盔下露,出的玉颜远远看去都能想象出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大军入了城门,两边的百姓不由发出惊呼声,那一阵又一阵的喝彩让行进的将士们心中欢喜,多年未归,其实最想听到的不过是这般发自内心的乡音!
与苏致卿并肩的江昊转头看向身旁之人,这一路行进中,苏将军越发沉默。在边境时,他还能与自己谈些什么,可现在……他看了眼苏致卿冷毅的侧脸,心中不免叹息,若是那女子尚在人间,他希望苏将军能早日找到她,痴情之人总是可怜,为情伤心,即便是男子,怕是也有些难熬的吧。
百姓接连不断的欢叫声也未能激起苏致卿的深思,可即便如此,今日过后,这位建威将军的事迹也会传遍京都,多少少女芳心亦会因他乱撞不已。帝师大人多年来的绝世独立因着他的出现也会被打破。
孙志焕携百官在宫门前亲迎,他小小的身影站在人群中有些瑟缩,实在是因为随时随地给与他勇气之人,今日并未站在他身边。下意识的再次转头,可身后除了神色肃穆的百官便是漆红的深宫大门,季音他,并未在此。
小碌子站在他身侧,最中心的位子,他听见孙志焕小声的低喃声:“老师病的很严重吗?我好担心啊。”
今日一早,心然殿当差的奴婢前来禀报,说季大人昨夜感染风寒,早起时身体不适,今日迎接苏将军怕是去不了了。孙志焕当然不会责怪,宣了太医前去诊治。刚要亲身前去看看,小碌子又领了人伺候他更衣,等到忙完,苏将军的队伍就要入城了,赶到宫门前站定,他还是放心不下。老师很少生病的,这几年因为生病耽误朝事的更是从未有过,他怎能不担心呢。
小碌子弓着身子,身边皆是身份显赫的【创建和谐家园】大人,他实在卑微至极。听见皇上如此说,他小声的接道:“皇上不必担忧,奴才适才派人前去探望了下,说季大人服了药睡下了,没有大碍。”
孙志焕这才稍稍安心。一旁的易辉听闻这般对话,心中更是不解。苏致卿的此番回朝,可以说是季音一手促成的。先是抛出东清国白舒玄主将的噱头,派兵十万援助于他;又在朝中言辞激烈的替他说话;任谁看来,两人之间就算不是至交好友,也应是有关联之人。可今日季音又来这样一出,称病不来;要说季音因为生病未能前来,他压根不信!可他到底为何不来,易辉到真是一时猜不透,这个季音,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而夏复站在一旁,亦是满腹不忿。那季音在朝上说的义正言辞,可如今,除了他文武百官皆随驾左右,自己倒像是被他摆了一道!
季音把持朝堂的这几年,一直低调自持,可苏致卿的回朝,到是让他将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得罪了个彻底,多年隐忍的安稳局面,被他自己亲手打破……
军队行进到宫门前,苏致卿一行下马走来。他身形高大,一身气韵吸人眼球。官员见到他的样子都不免在心中感慨,这般的大将军,谁不信服?其中见过苏致卿少年时样貌的老官员都暗自咂舌,当年的潇洒少年郎如今蜕变成沉稳内敛的大将军,世事难料啊。
而孙志焕见到对面的人朝自己走近,他才八岁,瘦小的身形使他仰起头方能瞧清那人的样貌。他从未见过苏致卿,可苏致卿的威名这几年一直不断,他为了西辰江山镇守边境数载,是西辰的大功臣,是要重重嘉奖他的,这些是老师教导他的!
他清澈的瞳孔里印出那人的样貌,温润俊朗,疑似仙人。这便是苏致卿吗?比起他,自己这个皇上好像显得太过渺小懦弱了些,难怪老师会那般看重于他……
“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朗的声音响在耳边,孙志焕看着面前跪下的人,后面跟着跪倒一片,他有些瑟缩,下意识转头一看,又失望的转回头:“平,平身!”
苏致卿站起身,低首看着眼前的小男孩,这便是自己效忠的君主。他仿佛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场面,虽然极力保持着镇定,可拽紧的双手泄露出他的紧张。他有些不敢与自己对视,苏致卿有些好笑,有什么不敢的呢,您是西辰最为尊贵的帝王,害怕是最不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该害怕的,Y.B独家整理是他们这些臣子啊。
好在易辉及时接话,免去了孙志焕的不知所措。
“苏将军大胜回朝,西辰举国欢庆;皇上在宫中设宴,亲自替苏将军接风洗尘!”
易辉堆着笑意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意图,苏致卿也不在意他的意图。他知道易辉,易家的公子,朝中的户部尚书;手段极为厉害的一个人,当今朝中,唯有季音能与他相提……
容数曾提起朝中出了位年纪轻轻地帝师大人,说他仿佛凭空出现般,短短几载便将京都控制在手,还深得皇上的信任。皇上年幼,要取得他的信任并不难,难的是,这位季大人在满是能人的朝堂还能大展身手,政权在握!
“不知大名鼎鼎的季大人是哪位?慕名已久,今日荣幸想结交一番。”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的江昊便回道:“季大人不在此列。”一开始他便注意到了,从到宫门前的一瞬,他下意识地找寻季音的人影,可是在人群中看了良久,都没有他的身影,他没有来吗?为何他不来呢?
孙志焕见不得有人误会老师,他急切的解释:“老师昨夜感染风寒,今日不便前来,苏将军不要见怪。”
果然是信任有加啊,苏致卿点点头笑道:“身体要紧,希望季大人早日痊愈。”
他说的真心,孙志焕不免有些感激,易辉又及时出声:“如此,大家移步宫中,共享宫廷盛宴吧。”
“苏将军,皇叔,一起吧。”
“皇上请!”……
江昊不死心的四处看了眼,风寒,严重吗?还是不想来的借口呢?后头跟上的容数瞧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好笑:“王爷,您在瞧什么呢?”
“没什么……”
宫中设宴宴请凯旋归来的将士们。数百功臣齐聚宫中,加上朝中官员,一时之间,只闻杯盏相碰的清脆声。苏致卿乃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对他的敬酒自然是络绎不绝。
面对着眼前杯盏,已有几分醉意的苏致卿揉了揉额头;他向来自律,酒这东西尽兴就好,多了只能是伤身。
“苏将军,微臣敬仰您大名已久,这杯酒您可定要喝呀!”来人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后便充满期待的看着苏致卿的酒杯。
容数随在一旁,眼见老大有些为难,他立马端着酒杯上前:“苏将军有些醉了,这杯酒我代他喝!”
容数毕竟是苏致卿的副将,来人不好拂他的面子,笑笑后便退了下去。
“老大,你没事吧?”几日未休息,一回来就要面对这些人,苏致卿明显有些疲惫的脸色看的容数一阵担忧。
宫廷乐师奏着舒缓的雅乐,舞姬们翩跹的身姿在殿中舞来舞去;好不容易没了前来敬酒的人,苏致卿闭了闭眼,又出声道:“无事,这里太闷,我出去透口气。”
苏致卿一走,容数一人坐在原地,面对着四周若有似无扫过来的视线,无声浅笑。
冬日里的皇宫瑟瑟萧索,可却有着他独有的庄严。出了殿中,没了炉火,外面冷风一次,微有几分的醉意顷刻消失了个干净。苏致卿舒口气,站在殿外一旁的栏杆前,望着面前的枯枝落叶,仅穿着盔甲的身子一点也感觉不到这冬日的湿冷。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可却不在是那个君王;一朝君主一朝臣,当年的一切都已经被时间埋没在不知名的角落,她若是在,又会想着什么样的办法去找寻被人掩藏起的真相?而前朝之事,如今除了历经两朝的夏复,还有谁会知道些零星线索?若他是她,他会怎样做呢?
“苏将军难道是醉了?”
被突来的声音打破思绪,苏致卿回身一看,示意道:“易大人也酒意上头?”
易辉笑着走上前与他并肩,天色已暗,黑暗的空中闪烁着微弱的星光,此地欣赏,倒也雅致。
“这是皇上为苏将军设的接风宴,苏将军不在,怕是不好吧?”
“引了酒后脑子有些犯晕,皇宫不比外面,皇上面前更不敢有失体统,我醒了酒后自然会进去。”
易辉见他说话条理分明,哪里像是醉酒的样子,不过是用来搪塞他的借口罢了。眼前人的气韵他只感觉有些熟悉,那从容不迫的样子,话里透出的淡漠都像极了那人,易辉心中一冷,语气不比之前:“苏将军此番战功,无怪季大人在皇上面前替你不尽美言,日后朝堂,苏将军与季大人,怕是无人不服吧?”
他的话隐隐有些嘲弄,季音的名号苏致卿已不是第一次耳闻了,可易辉说的,他会与季音之间有什么;怎么可能呢,别说他性子偏冷,虽然看着温润谦和,可最是不喜与人相近;再者,他从未与季音见过,虽然不知那人为何要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说话,可他们之间,却是断不可能有些什么的。
“为人臣子,为皇上效忠,为百姓效力;旁的什么,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亦是无用。”
一句话说的坦坦荡荡,易辉就是不满也不知该回些什么;还真是像极了的性子,说出的话都这般相似,一样的气死人不偿命。易辉咬牙,自己在朝中怎么也是说一不二,为何在这两人面前,屡次受挫?
“易大人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进去了。”苏致卿笑着与他擦肩而过,临风而起的披风摇摆着在易辉身边翩然而去,好一个苏致卿!
易辉冷目望着暗色里的皇宫,来来往往的宫女手中提着摇曳的灯笼,昏暗的烛光只看得见自己拽紧的拳头,一个季音,又来一个苏致卿;他易辉,绝不该在他二人之下!
心然殿当差的奴婢今日都不由自主的在殿中徘徊,季大人平日除了在书房处理公务,便只会在夜间会回殿中歇息,往日要瞧见季大人,就算你在殿中不停的来回走动,也不会好运气的撞见。
可今日,季大人感染风寒,太医说了要不停替季大人倒水换额巾;难得生病的季大人虚弱起来简直要了人命了!进进出出的奴婢一个个脸红的灿若朝霞,实在是季大人病起来的样子比平日里少了冷漠,红润的双颊虽是高烧所致,可旁人看来只觉的诱人至极。
替他冷敷的奴婢眼神都不敢看向他,轻手轻脚的在他额头上来回换布,躺在那里的季大人,呼吸轻柔,近看之下,肤色细腻的宛若女子,任人看了都移不开视线。可那是季大人,他们哪敢放肆,规规矩矩的照顾着,生怕怠慢了,皇上怪罪,谁不知道皇上对季大人依赖至极!
季音是真的病了,且病的不轻。冬日里的寒冷,以他单薄的身子,一晚上冷风入骨,哪里受得住。
浑浑噩噩间,只听见耳边有人说话。
“寒气入体,开几服药先驱寒,季大人的身子还需多多静养才行。”
他生病了吗?难怪会这般难受……
“前殿有人来禀,苏将军的队伍即将入城,季大人他怕是去不了了吧?”
“哎,季大人现在都神志不清,哪里去得了,去禀告皇上吧。”
入城?苏致卿,他回来了。对,西辰大军凯旋归来,他却是回来了……大胜回朝,皇上定是要在宫中设宴接风的;他会进宫,与他同在一片琉璃瓦下。被子下的手微微移动,昏沉的头颅缓缓转过……
“呀,大人您醒啦!”
伺候在旁的婢女惊呼出声,微长的睫毛颤抖几番,终于睁了开。
“大人,您感觉如何?高烧总算退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过来!”
侍女急匆匆的出了去,季音睁眼看着帐顶;这是他的寝殿,他没有去任何地方。他一直坚强,这么多年,再煎熬难过的时候,他也从未倒下,可却在听见那人回朝的消息时,心中突涌的情绪瞬间将他掩盖;他从未在外人面前失态,可昨日……
“大人,太医来了。”
进来的太医见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显然还未恢复过来。上前就要替他把脉。
“院正秦太医呢?”
略带沙哑的声音听的那太医一怔,一看,床上的人双眼看向他,眼中的疏离明显,虽在病中,可气势丝毫未减。他立即跪了下来:“禀大人,秦太医昨日照料大人一晚,今日轮他休息,心然殿前来请人的时候,正逢属下当差。”
季音虽然昏迷一晚,可迷糊间却听的见周遭声音。秦戈的声音隐隐在旁边响起,所以他才会放心的一直睡去。
“我已无碍,你下去吧。”
那太医一愣,显然有些不确定:“这……大人,您身子尊贵,皇上更是令太医院竭力照看,属下不敢不从啊。”
“皇上那我会说的,我既醒来便不用再费事,你下去吧。”
季音的话他不敢不从,在原地蹰躇了半天,还是退了下去。倒是一旁的奴婢有些担忧:“大人,您身体要紧,风寒还未好透彻前,还是让太医照看着吧。”
说话间,季音已经掀了被子起身,拿起屏风上的外袍径直穿上,越过一旁的婢女,留下句:“不用。”便走了出去。
身后的婢女一脸心疼的看着他出去。大人真是倔强,身子是自己的,为皇上鞠躬尽瘁,连病了都不知道好好休息番!
季音去了书房,不过一日,朝中送来的折子早已变了风向。
平日里,除了唠叨各处的灾情,便是要拨款捐助的事,可苏致卿一回朝,这些送来的折子全都换了内容。
“苏将军府中上下奴仆共五百六十八人,府中用度奢华如皇宫,此举早已逾越将军头衔,恐有异心。”
嘴角微牵,将手中的折子随意扔下,季音甚至连批阅都未写下。
将这两日搁下的奏章批阅完后,外间早有下人在等着。
季音醒来后便有人告知了皇上,孙志焕在第一时间就急吼吼的赶了过来,又闻老师在处理朝务,老师有多关心朝务他当然知道;一边担心着老师的身体,一边却又不敢敲响书房的大门。
直到季音开门出来,孙志焕才急切的出声:“老师怎么还未痊愈就来处理朝务,身子要紧,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吧。”
门外站了一群奴才,孙志焕不肯走,他们只好在后头无声的跟着。
季音看了眼,朝小碌子招了招手。
“怎么让皇上在此等着?都不知道分寸了?”
话里隐隐的怪罪小碌子听的一惊,急忙解释:“大人息怒,皇上念着大人的身体,又知道大人素来的规矩,忙公务的时候从来不许人扰,皇上才未让人通传的。”
孙志焕见他未回答自己,有些在意:“老师,无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要在外面候着的;我想等你忙完了,在让太医给你瞧瞧,我也好安心。”
他是真心记挂着季音的身子,小孩子清澈的眼眸里完完全全都是他;季音不敢与之对视,匆忙移开:“我已无碍,皇上不必担忧。”
“可昨日还高烧不醒,怎么一日便好了?老师,你这样为朝效力,我心里知道的;可在忙身体还是要照顾的呀,而且现在朝中有苏将军,他与老师一样见解独到,能力出众,老师不在,很多事情他也可处理的滴水不漏;所以,老师还是抽空好好休息番吧。”
季音眉眼一动,吐纳口气:“苏将军他,能力出众是好事,可有时候一个人有能力不代表他就可以很厉害。他不过上朝几日,可这几日弹劾他的折子不下百张,皇上以为,这样还是好事吗?”
每日呈上来的折子径直被送到了季音这里,孙志焕的性子哪里还会主动去瞧那些东西;季音提起,他还有些讶异:“可是我看苏将军他,没有哪处做错需要弹劾的呀?”
就是因为没有把柄,才会是朝中那些人眼中最大的错处。季音当然不会与他细说这些:“这几日堆积的朝务我已处理,因着风寒,早朝我便再晚几日去,届时皇上在朝上若有疑问,大可询问苏将军与易大人。”
孙志焕听闻他要修养,当然乐意至极,连连点头:“老师信任苏将军我知道的,我也会对他信赖有加的。老师现在要招太医瞧瞧吗?我在这陪你吧。”
他摆明要亲耳听到太医说他无碍才可放心,季音拗不过他,只好点头:“那便宣太医院院正秦戈过来吧。”
孙志焕随他进了书房,老师的书房他常来;里面布置简单,称极了老师的性子。桌上摆放整齐的书本显现出主人一丝不苟的作风,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便是细致凌厉的批示,老师到底有多厉害,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看透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