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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倍奉还？”她讥笑重复这四个字，“堂堂季家二少，倒是抬举我。”

  话落时，季柏杨捏着黎麦胳膊的手腕上多出一只手。

  季柏杨感觉到压力和疼痛，对方手劲儿大到好像能捏碎他的骨头。

  忽然就想起那个掰手腕把他掰脱臼的哥哥，季柏杨惊出一身冷汗。

  “松手。”

  戴着面具的男人一开口，季柏杨少年时被季默驰支配的恐惧随之而来，竟然下意识地松了手。

  黎麦揉了揉胳膊，觉得有点疼，但打心里高兴。

  仍旧戴着面具的季默驰换掉了侍者的衣服，穿一身曜黑色民国时期的军制西装，气势很强。

  这个时候，嘉宾们已经人手一个面具。

  这也是舞会别出心裁的安排，只是为了增加邀请舞伴环节的趣味性，所以季默驰算不上特立独行。

  “哥，你脱险了怎么也不给家里报个平安？家里都快急死了！”

  季柏杨调整情绪，打起了感情牌，刻意压低声音，向旁边站了站。

  多年兄弟，就算带着面具，从声音，气势，感觉等方方面面也能猜出对方身份了。

  “不急，”季默驰字轻言重，“让大家再多高兴几天。”

  季柏杨尬笑，“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季默驰冷不丁抬手靠近，吓得季柏杨向后一退。

  “紧张什么？”季默驰拍了拍季柏杨的肩膀，兄弟情深似的样子，“我不在这段时间，辛苦了。”

  “呵呵，应该的。”季柏杨面对这位兄长，多少有些敬畏，和季默驰出现前的嚣张顽劣判若两人。

  “不过，”季默驰话锋一转，用只有兄弟俩听到的声音厉声道：“你不该招惹我的人。”

  季柏杨脸色瞬息万变，强颜欢笑道：“开个玩笑，哪能呢？”

  季默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感觉手指被碰了碰，好似有电流经过。

  他不动声色地大手一握，五指灵巧地抓住碰他的小手，拢进掌心。

  黎麦的脸悄悄红了，任由男人抓着，十指紧紧相扣。

  “还不走？”季默驰训斥季柏杨道。

  季柏杨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看似兄友弟恭，“那我先走了，哥。”

  说话时，他眼神剜过文雅，文雅却丝毫没有察觉，目光定在季默驰身上，如痴如醉。

  季默驰还活着，不仅黎麦惊喜，文雅也是欣喜若狂的。

  可她开心之余，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很难再感觉到喜悦了。

  她负了季默驰，已经和季柏杨在交往，无论如何不可能回到当初继续做季默驰的未婚妻。

  而季默驰劫后余生，回来依旧对黎麦呵护照顾，甚至不惜当众为她出头……

  想到这些，文雅心如刀绞，把所有不满都归咎到黎麦头上。

  “黎麦，这位是？”

  闻韬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对季默驰有些好奇。

  季默驰和季柏杨交谈的声音不大，他又没偷听的习惯，便不清楚季默驰的身份。

  黎麦担心季默驰暴露，赶紧趁人不备把手从季默驰掌心抽出来，向闻韬介绍，“这是我叔叔，出差刚回国，就很巧。”

  “哦，你叔叔？”闻韬温和的打量过季默驰，伸出手客气道：“黎先生你好，我是黎麦的朋友，闻韬。”

  秦佳冉差点憋笑憋到晕厥，她悄悄给黎麦使眼色，默语：“好样的！”

  她心想，黎麦的叔叔，姓黎，没毛病。

  黎麦镇定自若，看向季默驰，期待他大方回应。

  哪知季默驰低眉扫一眼闻韬的手，连碰都没碰，就牵着黎麦进了舞池。

  134 徒劳

  闻韬不解地望着他们背影，秦佳冉忙打圆场。

  “黎麦这个叔叔比较内敛，不太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哦，没关系。”闻韬好脾气地说，“只是总觉得有些熟悉。”

  秦佳冉看着舞池的方向，笑意盈盈，没有说话。

  宾客们都戴上了面具，黎麦也不例外，银色被羽毛点缀的面具，让她看上去纯中带欲，媚而不俗。

  她被季默驰拉进舞池，别别扭扭地想要出去。

  “我不会跳舞。”她放不开。

  季默驰两只手帮她架好动作，语气威严，带着点赌气的成分，“不会跳也要跳！”

  “你强人所难。”黎麦指责道。

  “对，我就强你所难。”季默驰不由分说，带着黎麦跟着音乐缓缓挪步，不冷不热地问：“不是叫我叔叔吗？长辈的话你敢不听？”

  黎麦听出他有意见，索性不说话，不去招惹这个男人，以沉默应万变。

  季默驰更火大，这小丫头居然在闻韬面前这样避嫌，他都要跟着她姓黎了！

  简直岂有此理。

  他有怨气，可一想到差点再也见不到小丫头，这又是久别后的第一次相会，便不想破坏心情，努力调整着情绪。

  黎麦虽然保持沉默，可她想了许多，包括刚刚季默驰和季柏杨的那些对话，还有之前了解过的季默驰的家世。

  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季默驰回来，他们也应该开始一段新的关系。

  而这段关系会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

  两个人各怀心事，黎麦便总是踩到季默驰的脚。

  每次踩到，就伴着一小声“对不起”。

  季默驰越听越烦躁，快忍不住了。

  “我说了我不会了，你不要怪我。”黎麦不想再说“对不起”，就想赶紧结束，“别跳了。”

  “不行。认真一点！”季默驰憋着一股劲儿，不愿意放手，不想让黎麦去应酬。

  黎麦粗喘一口气，知道拗不过某人，就不再提这茬，而是认真投入到学习舞步中。

  总不能一直这么踩下去，该把人脚踩肿了……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季默驰感觉黎麦不再三心二意，心里怨气散了大半，也开始好好带黎麦了。

  因为是舒缓的交谊舞曲，不需要太高超的舞艺，黎麦渐渐发现规律，精通是不可能的，但入门其实很简单。

  在两人默契和谐的前提下，季默驰是个极好的老师，黎麦不得不承认，画画是，跳舞也是。

  柔和氤氲的灯光，暧昧多情的气氛，动人心弦的老歌，让两人逐渐进入状态。

  季默驰轻轻将黎麦带进怀中，黎麦将头顺势靠在他肩膀。

  周围的人很多都是这样跳的，她也照着学，她也想这样做。

  “南风吻脸轻轻，星已稀月迷朦，我俩紧偎亲亲，说不完情意浓，我俩紧偎亲亲，句句话都由衷……”

  老歌的旋律舒缓悠扬，女歌者的嗓音低沉婉转，句句搅动人心。

  黎麦记得这首歌，《今宵多珍重》。

  这样的氛围里，若多说一句都是扫兴，可暗中翻滚的情愫却已经滚烫。

  “不管明天，到明天要相送，恋着今宵，把今宵多珍重……”

  黎麦听着，便想起季默驰离开前的那个疯狂的晚上。

  不觉间，她整个身体都被季默驰拥在怀里，耳边是铿锵有力的心跳，十指间是彼此纠缠的过往。

  “头还晕？”季默驰温柔地开了口，好像刚才赌气放狠话的是别人。

  黎麦陷在纠结的情绪里，轻轻摇头，发丝摩擦着挺括的西装布料。

  温驯乖巧的模样是季默驰最爱的，他低眸注视怀中娇软的女孩儿，馨香清甜的气息盈盈绕绕，他不自觉收紧臂膀，将黎麦抱得更紧。

  黎麦下意识地轻吟一声。

  季默驰胸腔里似有火焰炸开一般，俯首低语向她确认：“想我么？”

  黎麦嗅着他的气息，耳边充盈着歌声和季默驰的声音，龙卷风一样把心中深埋的情感搅得铺天盖地。

  这个问题，还需要答案吗？她怎么能不想？她日思夜想，所有不经意的瞬间，都有关于他的回忆。

  那些过去，早就刻在她心上，比纹身更难抹去。

  可是，这一刻，她却用力咬咬牙，清楚而坚定地回答：“不。”

  这答案太过理智，理智得破坏了气氛，让季默驰眼中升腾的火焰缓缓落下。

  他听得出来，黎麦是认真的，不是在和他闹别扭，也不是口是心非。

  黎麦能感觉到耳边的心跳变慢下来，却更有力了，仿佛藏着盛怒的火。

  她忍着心中的酸楚，趁热打铁，语气冷冰冰。

  “季默驰，你不要再做这些徒劳没意义的事了。我不会因为你对我这些付出而感动，从始至终，我把你当恩人。你资助我，我回报你，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没有其他的了。你的那些资产我没有过户，既然你回来就赶紧收回吧。还有，我马上就要毕业，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我已经选择了方向，不想因为谁改变。”

  黎麦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两人之间的温度降到冰点，舞步也停住了。

  恰好老歌的旋律结束，一曲欢快的华尔兹舞曲响起，全场进入轻舞飞扬的节奏。

  唯独黎麦和季默驰，在舞池一角，像一帧定格的画面。

  135 侥幸

  “黎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季默驰很少和人确认听到的内容。

  他听力没问题，理解力也是极好的，所以他觉得是黎麦的表达有问题。

  黎麦抬起头，碎芒凌凌的眸子光华动人，有浅浅笑意藏在光里。

  可是那笑，季默驰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