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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余整了整衣襟，面不改色的走上了演播厅的正中央位置。
她伸手摸了摸坐了好多年的沙发，有些怔讼。
片刻后坐在了正中央。
最后一期告别节目是半小时，没有嘉宾，由主持人简易宣讲节目开办史今的历史经纬，最后自主告别。
节目准时开播。
唐余端出职业生涯中最温和的笑：“这里是长明台暗夜访谈，我是访谈连线人-唐余。”
演播厅下面的人都在议论，说唐余今天格外亲切，很有暗夜第一代主持人的风采。
半响后又接着议论，说唐余这是打算要去深海视野主持新闻了吗？提前演练来了？
台下一片嬉笑。
台上温和谦逊。
唐余的语速罕见的不快，说到后面眼眶微微红了。
导播台递来手势，还有三分钟。
唐余看了眼和摄像师换了位子的编导，默默的点了点头。
画面从远景瞬间切换成了近景。
沙发茶几消失不见，出现的是穿着职业装的唐余上半身，摄像机聚焦了她清冷艳丽的眉眼。
她神情肃穆，语速变快：“在节目告别的最后三分钟里，身为暗夜访谈连线了四年的主持人，我必须要郑重的澄清一件事实，以及代表长明台全体员工向十年前去世的明光福利院院长-道歉！……”
演播厅炸了锅，导演震惊下忘了关闭直播链接，正准备推下去的瞬间，门被推开，圆圆伸手拦住，语气严肃：“你看清楚！坐在演播厅的人是谁！”
导演愣了愣。
是唐余，六年前强势给长明台续命的唐余。
但……
“草！这是演播事故啊！就算是唐余担责也跑不掉我！”
圆圆脸通红，一字一句，义正言辞：“这是长明台的演播事故！你忘了吗？明天开始，长明台便消失了，深海再没有长明台！”
导演颓然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听唐余将这起案件的始末进行通报。扫了眼实时观看数据，从最开始的寥寥百人，直线攀升至千人再至万人。
他在台里时间也很久了，对她说的案子，隐约有些印象，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全是绝望的嘶吼：“警察已经查清楚了，为什么你们不澄清！为什么！”
为什么不澄清？
台里人也许会同情他，也许会可怜他，却唯独没办法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去澄清说我们错了。
因为节目一经播出便已经铁板钉钉。
没有人敢去掀翻电视台也会犯错的事实。
就像他们忘了，不管是新闻节目，还是访谈节目，只要牵扯到民生，原则便永远只有三个。
真实、公平、公开。
唐余直播到最后，站起身，对着摄像头深深鞠了一个躬，语气哽咽：“对不起。”
对不起，傅鸣。
曾在你绝望时又捅了你一刀。
并豁出命去护着给你绝望人生的长明台。
而后，没有及时把已经路走窄的长明台扳回来。
是我没有做好。
所以……
唐余泪流满面。
长明台还给你，而后你我二人，不亏不欠，再不相见。
网上炸了锅，长明台道歉的帖子被顶到了最顶点，热度越闹越大，直接造成一瞬间的网络瘫痪。
不止是长明台，深海电视台曾报道过这起事件的电视台都被扒了出来，尤其是已经去了别台的那位主持人。
铺天盖地的帖子删了又出现，层层叠叠的覆盖了社交网站。
?为什么知道了真相选择掩埋！】。
?收视率对你们就这么重要吗？要拿别人的血肉来铸就你们高额的奖金！】。
?取缔无良电视台，还深海一个公平的民生节目！】。
?你们毁了新闻的宗旨和要素，公平、客观，尊重事实真相，你们不配！】。
大量的转载中，一条帖子飞速上涨。
?明光联名-深海视野新闻中心涅槃重生。】。
122、见面
梁少攀推开办公室看见傅鸣时微挑眉：“还不下班？”
傅鸣面无表情的喝了口酒：“下班回哪？”
梁少攀默默的笑了笑：“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什么？”
“查不到唐余去哪了，不知道查她身边的保姆吗？”
傅鸣微怔，回头看他。
梁少攀语气很淡，手肘处搭着西装外套，眼底带笑：“唐余恋旧，就像办公室的椅子，多少年都不曾换过，看样子也没打算换，她那个保姆也是。”
傅鸣听见“恋旧”二字笑了笑，不阴不阳的那种。
梁少攀抬脚在旁边坐下，接着说：“她那个保姆出不了国，所以恋旧的唐余察觉后，还会呆在深海。”
傅鸣眼睛闪了闪，将酒杯放下，抬脚出去了。
梁少攀轻啧一声，扭头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顾桥，瞧见没，这是我帮你把过关的妹夫。”
……
唐余起了个大早，和菲菲一起去买菜。
起来就后悔了，因为冷。
她打了个喷嚏，将帽子和围巾扯好，包裹的严严实实。
菲菲谴责的看着她。
唐余吐舌笑：“医生说了，让我多运动运动，这样以后好生。”
唐余摸了摸羽绒服下的肚子，有些发愁。
她不胖，按妈咪论坛的说法，越痩越显怀，事实却恰恰相反，她只要穿上衣服，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不像怀孕五个月的样子。
医生说发育正常，她却总觉得孩子似乎有点小。
本身肚子就不大，孩子能多大？
越想越愁，她催着菲菲赶紧走。
超市距离现在住的别墅不远，走着大约十分钟。
今天是周末，门口聚着一大群人。
唐余拽着菲菲的衣角探头看。
是品牌演出，很帅的小孩在打架子鼓，砰砰砰的，震耳欲聋。
唐余默默的笑了。
觉得如果生个男孩也不差，重点培养下应该会很帅，毕竟自己的基因绝壁毋庸置疑。
她错身要过去，脚没迈动，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是傅鸣和严知喻。
唐余只是扫了一眼就别开，然后扯着菲菲往前走。
菲菲护着她，将前面的人挤开，朝着超市的方向走。
在她们身后，傅鸣死死的握着拳，眼睛死命的揪着唐余的后背。
严知喻扯了扯他的胳膊：“傅鸣，你还没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傅鸣收回眼，随口说：“找素材。”
“哈哈，是不是听说了我们这期的节目在深海视野的招牌下出外景，所以专门跟过来的？”严知喻挎上他的胳膊，浅笑艳艳。
傅鸣瞥了她一眼：“深海视野不需要明光台添曝光率。”
严知喻微晒，脸有些红：“其实准确来说，是我们节目蹭你们的红气，毕竟暗夜在前，不想想办法，收视率很容易掉到地上。”
暗夜最后一期的节目直接爆了，关于暗夜的帖子层出不穷，甚至有宣召明光台重新启用暗夜的贴子在大肆传播，但傅鸣态度强硬，说停就停，不顾梁少攀和台长的劝，直接在官网登出严知喻的接档节目预告。
这也导致了某种程度上，严知喻新节目的日子并不好过。
傅鸣低声说了句抱歉。
严知喻微怔，松开了挎着他胳膊的手，是因为陌生。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从她背着傅鸣进了长明台开始，两个人就开始陌生了。
傅鸣扫了眼超市门口，带着粉帽子的人已经要消失了。
他伸手拍了拍严知喻的肩膀：“节目好好做。”随后错身跟了上去。
严知喻愣愣的看着，蓦地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唐余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颦眉回头，什么人都没有，皱眉扭回了头，低头接着挑鱼。
孕妈妈经常吃鱼，能够促进孕宝宝的大脑发育。
唐余选的认真，看见人杀的时候面不改色，血不啦啦的递到她手上的时候有些想吐。
她捏着鼻子将袋子丢进菲菲的推车里，拧着眉抱怨：“早知道不来了。”
菲菲叽里咕噜的全是埋汰她矫情。
唐余笑了笑，悠然自得的左摇右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