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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鸣下巴高抬，眼睛眯出摄人的弧度：“我说，道歉。”
恍惚间，唐余真的觉得很滑稽，三个月前，她就像现在这样，按着傅鸣的头让他认错，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那会，她是想教他怎么在电视台生存下去。
而这会，算什么？
她眼神结成冰，抬起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给了傅鸣一个巴掌。
她看着傅鸣偏了的脸，一字一句的说话：“吃屎去吧。”
说完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扭头就走。
傅鸣在后面喊：“唐余，你想清楚，今天若是走了，再想回来，你就真得跪在地上求我。”
唐余顿在原地半响，轻微的一眨眼，眼圈便红了。
她其实有点后悔，该忍的，为了长明台和暗夜访谈，也该忍，毕竟都他么被狗咬了这么多回。
但……说不清也道不明。
唐余隐约觉得委屈，不是为长明台也不是为了暗夜访谈，是为了-自己。
为自己曾经的耳聋眼盲，为自己怎么奶出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
她吸了吸鼻子，抬脚便走了出去。
人群四散分开一条路，眼睁睁的看着唐余走过。
傅鸣朝前走了两步：“唐余，你不要后悔。”
唐余充耳不闻，快步下楼。
按电梯的时候，圆圆追上来，气喘吁吁的说话：“老大，别啊，你想干什么啊。”
唐余没想好想干什么，大约是被一个小孩当众下面子下不来台，所以才口不择言。
圆圆接着说：“你真的要丢下暗夜访谈不闻不问了吗？暗夜访谈没了你以后可怎么办？长明台怎么办？”
唐余眨眼，想起傅鸣曾经说的，他说暗夜访谈会变成娱乐节目，将收视率抬上去后，为整个长明台新闻节目转型做靠山。
她长叹口气：“没事，傅鸣……挺有才华的，长明台……会很好。”
只是再也不会有八点档的暗夜访谈，因为她-这次选了要尊严。
唐余说完，看了眼哭唧唧的圆圆：“没事，别哭，我走后会安排人事给你调岗，去潮流一线怎么样？林念会关照你，你也不能总做助理。”
圆圆扯着她的衣摆不放：“我不，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唐余扫了眼四周，人群忙忙碌碌的，却还是在偷眼打量她，眼底不乏怯意和隐藏起来的鄙夷。
她垂下眼帘，语气很轻：“我总觉得长明台的风气是被费向娟之流带坏的，其实不然……始作俑者还有我，不止她该滚蛋，我也该滚蛋，我……”
她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过时了，长明台的现在不需要我，准确来说，从唐氏倒台的那天起，就不需要我了，需要的是傅鸣、林念和……严知喻这种人。”
她收回手，抬脚迈进了电梯。
傅鸣说让她别后悔，她除了刚开始有点那种情绪，这会还真的没有了。
她没回家，开车去了悬崖边，低头看着万丈悬崖有些恍惚，这瞬间，有些不知道人活着的意义在哪。
傅鸣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但不可否认，手段老辣，在分台磨练的也没了那么瞻前不顾后，非常适合长明台未来的发展，自己现在出局，很合适，只是走的略微没脸。
唐余低下头，掉了一颗眼泪。
但是她怎么办？没了长明台和暗夜需要她守着，她以后要干什么？活着还干什么？
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她无精打采的打开门，按了开关。
直接和餐桌旁坐着的男人对视了。
唐余皱眉，满眼疲倦，生不出力气赶他，只是臊眉耷眼的侧身要回房间。
前路被拦住。
唐余凝眉看他：“长明台不需要我了，所以，我也不需要求你了。”
她说出来后觉得心口的郁气散了些，语气更加的轻快：“正好，一拍两散，你接着去找你的严妹妹你侬我侬，手牵手缠缠绵绵。”
她说完，伸手推他。
脖颈瞬间被握住。
唐余呼吸急促，费劲的扒拉他的手，却扒拉不下来。
傅鸣死死的盯着她：“以为不要长明台就能摆脱我了？你想得美！”
097、合同
97、合同
唐余皱眉，脑中缺氧，眼前开始发黑。
她伸手锤他，手腕却绵软无力，最后搭在他青筋直冒的手臂上不动了。
她挤出话：“你最好别掐死我，否则……你是要偿命的……”为我，不值当的。
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傅鸣已经松开了手。
唐余跪在地上咳，几乎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动静太大，菲菲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这一幕直接蹦了起来。
唐余扫过去一眼，冷冰冰的，毫无感情：“菲菲。”她哑着嗓子，费劲的说话：“回你房间。”
菲菲顿了顿，咬牙回去，门砰的一声甩上。
唐余扶着地起身，慢吞吞的睨着傅鸣：“你想怎么样？”
傅鸣的胸膛起伏的厉害，他勉强冷静下来：“留在我身边。”
唐余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傅鸣一字一句说话：“唐余，留在我身边！”
“凭什么？”唐余这话说的清淡，她眼底全是不解：“长明台我不要了，暗夜访谈我也不要了，我凭什么还要留在你身边？”
她说完觉得可笑，啧了一声全是轻蔑。
傅鸣拳头紧握，死死的盯着她：“换个皮的娱乐节目比不阴不阳不上不下的暗夜访谈要强得多。”
他朝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唐余，你在电视台这么多年，这点，你比我清楚。”
唐余愣了愣，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是你亲口答应的，你说的不会动暗夜访谈。”
傅鸣捏起她的下巴：“前提是你在，若是你不在，我凭什么要留着它？”
唐余眼睛瞪大：“你脑子有病吧。”
傅鸣被骂也不生气，反倒觉得这会眼底带着火光的唐余看着顺眼的很，尤其是自己捏着她的七寸，她不会反抗。
“暗夜访谈你可以不要，那我也可以不要，除非你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这，一步都不离。”
唐余看了他半响，咧嘴啧了一声：“怎么，你的严妹妹满足不了你喜欢糟践人的手段？”
傅鸣微怔，接着沉下脸，手指摩擦她的唇畔，用力一按，雪白的唇上回弹出些血色。
心情莫名其妙的跟着好了，但语气还是难听：“跟你没关系。”
唐余默默的打量他：“好。”
傅鸣挑眉。
唐余很淡定的说：“但是我有要求。”
“你说。”
“我要搬到你那里去住。”
傅鸣沉着眼打量她。
唐余面不改色，嘴角带着笑，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被掐的一圈青紫的脖子漏在他面前：“傅鸣，我要搬到你那里住，和你日日缠绵，让你糟践的手段施展个够。”然后好好恶心恶心你那个白莲花妹妹。
唐余是这么想的，但是傅鸣直接开口拒绝了。
她耸耸肩，松开手就要回房：“谈不妥就算，暗夜访谈随便你。”
她装得不在意，却将脚步放慢，等着他喊住她。
没喊。
唐余停住脚步，脸上一片冰凉，严知喻比想象中对傅鸣还重要。
所以才会不做声，自己于他……什么都不是。
她喟叹一声，抬脚想走，手腕被扯住。
她心中一喜，听见傅鸣的话又沉了下去：“你真的不在乎吗？不在乎我将暗夜访谈彻底按死在长明台，这辈子都不会再启用。”
唐余沉默，良久后开口：“那换个条件。”
傅鸣转过身看她。
唐余一字一句：“你只要和我还鬼混一天，便不许碰别人，若是你碰了，或者你要结婚了，咱俩便一拍两散，但暗夜要保留下来，只要长明台在一天，暗夜便要在，以长明台存在为期限。”
傅鸣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开讥讽的笑：“好。”
唐余松了口气，转身去书房打印。
傅鸣倚在房门口看她安静的侧脸，一言不发。
合同打印出来，唐余公事公办的拿出印泥，按了手印后递给他。
傅鸣扫了一眼，伸手按了印泥递回去。
她接过看了好几眼，妥帖的将文件收起来，而后长吐口气。
不管她在不在，长明台和暗夜是保住了，而且有傅鸣在，以后应该会很好，这些，便够了。
还没想完，后背被抱住，傅鸣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余，你是我的人了。”
唐余侧头闻了闻他味，突然安定了下来。
其实这样也好，虽然现在看来他和那人什么都不像，但毕竟是相同的味道，还是能将就。
傅鸣侧脸看她半天，翘起唇角，将人转过来，按着她的腰吻下去。
他觉得唐余还是天真了。
因为等到真的改革成功后，长明台会在深海消失，变成一个全新的新闻中心台，长明台都没有了，暗夜访谈谈何存在。
……